“修橋補路,不見尸骨。”
“我們跑工程的,都知道一些行業(yè)內的潛規(guī)矩,其中有一個規(guī)矩說不得,一是說出來沒人信,二是說出來可能會遭殃。”
“那就是打人樁,也叫打生樁。”
“在我們這行,土地是有靈的,我們挖路修橋,動了土地的風水,觸怒了地下的冤魂,就要遭報應。以致于在建造的時候,常常發(fā)生意外。這意外指的就是死人,沒死人不算意外。”
“所以,在開工之前,就要打生樁,拿人來祭拜土地。這樣往后的建造,就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我們做建筑的,拜魯班當祖師爺,而這打人樁,便是魯班書里寫下的。”
“跑建筑的大多都是長輩帶晚輩,舅舅帶侄子,哥哥帶弟弟。這打人樁的規(guī)矩,長輩都會告訴自己的晚輩。我當時來建筑工地上,就是我哥哥帶著我的。”
“我剛進工地那會兒,也聽我哥說過這個規(guī)矩。但那會兒,在工程開工前拿活人祭祀的事,已經沒有了。大家都是請個法師,殺雞殺豬,來祭拜四方土地。我哥在工程隊算是二把手,地位很高,所以很多老一點的師傅都會對我示好,跟我套交情。”
“我最開始沒把我哥的話放在心上,但后來有一次,有個工頭跑過來給我說,有個打好的樁坑,怎么澆水泥都澆不起來,讓我找個人下去看看,是不是鋼筋沒有綁好。”
“那工頭也是大隊里的一個人物,我平時都是再給我哥打下手,大家對我客氣都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但我一直想自己闖出一片天來,這種小事沒必要另找人,我自己下去,給大家看看我也是能做苦力氣活的。”
“幸好我有我哥罩著,我告訴那工頭說我去看,結果工頭臉色變了下,又說不用了,他自己去找別人弄。我當時覺得這人是不是有病,也沒放在心上。”
“結果半小時不到,大家都喊著說出事故了,我連忙跑過去看,發(fā)現是一個大學生實習工被水泥給埋了。事故現場我哥也在,他看了看我,沒說話。我當時腦子里刷地一下,一股涼氣就沖到頭頂了。”
“晚上我跟我哥吃飯,我就告訴了我哥,中午工頭讓我找人的事。我哥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說了句下次聰明點。”
“我哥囑咐我,那是工地的一個不能說的規(guī)矩,就是所謂的打人樁。死人的那個樁洞打出來之后,澆筑了三次水泥,都失敗了。老工人們都說是土地在要人,所以得騙個人下去,用水泥澆在里面,這樁才能起來。”
“這件事之后,我才真正知道,所謂的打人樁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
……
王德順趕到醫(yī)院后,小帥已經醒了過來,躺在病床上。
腿上被咬了一口的中年男子,被護士們送去包扎。咬人的薛醫(yī)生則在核磁共振室做檢查,現在還昏迷不醒。
看著王警督的出現,小帥從病床上側著腦袋,焦急地問道:“王局長,找到我母親了嗎?”
王警督做了個手勢,讓他情緒不要激動,說道:“你母親邱麗萍現在很安全,她跟我的一個朋友在一起。你放心好了。”
“朋友?”小帥還是有些不相信,害怕王德順在安慰他,說道:“局長,我媽她……不是去給我買飯了嗎?怎么跟你的朋友在一起?”
“等會兒單獨給你說,總之你放心吧,你母親她沒事。”王德順擺了擺手。
小帥聽王警督如此說,便放下心來,長吁了一口氣。
“你先配合德港做一下筆錄,我去問問傷者,等你做完筆錄,我回來,再跟你單獨說一些事情。”王警督說罷,便把叫做德港的警員招呼過來,然后離開了病房。
走出病房,王德順來到了樓梯間,看周圍沒人,才掏出手機給吳灼魂打通了電話。
“喂,那位?”吳灼魂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
“大師是我,我是王德順。”王警督道:“剛剛已經去探望過趙帥了,他目前神智很清醒,急著擔心他母親的下落。我讓我的警員去給他做筆錄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正常了。”
“好,等做完筆錄,你看看思維有沒有混亂,還記不記得小紅的事情。如果不記得,就告訴他,我們和他媽媽大概三個小時之后到醫(yī)院。”吳灼魂在電話那頭說道。
……
吳灼魂掛了電話,元陰在邊上問道:“怎么樣?”
“神智清醒。”吳灼魂答道。
“與我所想的一樣。”元陰說道:“殷紅一事差不多解決了。她在喪魂地的鬼身被縛行尸給收了,怨念一直纏著趙生銀的兒子趙帥,想要害人性命。我原以為這邊有所耽誤,趙帥可能會出危險?,F在看來,趙帥善有善報,沒有丟了性命。”
“她怎么辦?”吳灼魂聽罷,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邱麗萍。
“嚇丟了魂,幫她收個驚就好了。”元陰答道。
吳灼魂應了一聲,走到邱麗媛的跟前,站了半天。然后有些猶豫地說道:“老師……我忘帶衣服了。”
“衣服?”元陰有些納悶:“什么衣服?”
“就是請神用的衣服。”吳灼魂說道:“我要請?zhí)瘴骞偕仙?,才能幫人招魂收驚。今天原本是出來查案卷,所以沒有帶。我一般只有幫人做法的時候,才會帶上的。”
“這樣啊。”元陰想了想,然后說道:“那我就教你一個簡單的收驚法術吧。”
“真的!”吳灼魂聽元陰這樣說,不禁興奮了起來,道:“那就多謝老師啦。”
“你之前說過,貴母是閭山的,自己也奏了閭山巫師的職,那我就教你一個閭山的收驚法,叫做五方收魂。”元陰說道。
“老師居然會閭山的法術?”吳灼魂雖然知道元陰跟腳不淺,但卻沒想到居然要給她教本門的法術,這讓她有點意外。
元陰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截子樹枝,然后在地上畫了五個符號。給吳灼魂說道:“所謂收驚,指的便是收魂,收回飛散的三魂七魄。這閭山的五方收魂法,便是調遣五營神兵,向五方搜索,追回失魂,所以叫做五方收魂。”
吳灼魂認知地點了點頭。
元陰又說道:“這五個符號,你要記下,乃是五營神兵的令旗。”
待吳灼魂將這五個符號記載心里,元陰便用腳將畫在地上的符號摸了干凈,然后說道:“這五方令旗不得私傳他人,這點你須得記住。招魂的時候,用這五方令旗配合步法、手訣、咒語,便能調遣眾神,下面我給你示范一下,你要牢牢記住。”
說罷,元陰走到邱麗萍的面前,左右手各掐了一個手訣,閉上眼睛,在地上走了幾步,仿佛在跳太空舞一般,然后對吳灼魂說道:“這是五方收魂的咒語,你記好了。”
吳灼魂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緊盯著元陰,生怕漏聽一個字。
只聽元陰朗聲道:“東方收魂一鐵尺,將軍收魂齊頭尺。南方收魂一靈雞,化作鸞鳳枝上啼。西方收魂一剪刀,王母賜我剪邪魔。北方收魂丑心雷,五色白米四邊圍。中方收魂明鏡臺,五營軍馬收魂來。莫食黃泉一口水,十二神魂亦看歸。爬上周嶺,三叉四路,田頭溪尾,彎街空巷。急急收魂急急歸!”
念罷,元陰合掌一拍,雙眼睜開。
只聽得“崩”地一聲,有什么東西在虛空中響起。
地上躺著的邱麗萍突然大叫一聲,雙手雙腳在空中抓了半天,然后徐徐睜開眼睛。
“沒事了。”元陰見邱麗萍醒了過來,對她說道。
“心……我的心……”邱麗萍心有余悸地說著。
“你剛剛昏過去了,估計是做了噩夢。”吳灼魂走過去,饞起邱麗萍,說道:“這邊處理完了,剛剛我給王警督打了電話,你兒子已經沒事了,他現在反而擔心你呢。咱們回去吧。”
“好,好,謝謝大師,謝謝大師。”邱麗萍聽到這句話,連忙對著吳灼魂和元陰又謝又拜。
吳灼魂見多了這般場面,施施然地往轎車那邊走去。
而元陰倒是還小,想要去攙扶邱麗萍,但看到吳灼魂的樣子,有些尷尬地收回了伸出去一半的手,一甩袖子背在身后,也學者吳灼魂的樣子施施然往轎車走去。
邱麗萍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