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黃莉堵在了金小仙的門口,黃莉還對其客客氣氣,而我則是直接開門見山,道出了這間古井拋尸案的實情,質問曹云雪。
這件案子的第一個被害者,其實就是金強,他在一年半以前,甚至是更遠的時間,就已經(jīng)因為某種原因被殺害了。
這從廖法醫(yī)尸檢對于那道致命傷的結論就能推斷得出。
然而,自那之后的那數(shù)名被害者,五名原電子廠的老職工,以及那位香港老板齊家豪被殺害,就都要拜這位曹云雪所賜……
曹云雪聽聞我的質問,渾身發(fā)惡,腳下一軟,竟扒著門框晃晃悠悠栽倒在地,我下意識的想去攙扶,探手抓她的的胳膊,卻抓了個空,還是黃莉眼疾手快,飛身往前一縱,一把扯住曹云雪的衣裳,將其扶穩(wěn)。
“快扶進去!”我急忙呼喝道,生怕她有個什么三張兩短,首先不僅僅是案子未破,再者,這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曹云雪早些年境遇悲慘,這在上次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印證過了!
好在她只不過是急火攻心,加上身體本就十分的不好,這才眼前發(fā)黑,栽倒在地,躺在床上要了一碗水喝下之后,逐漸轉醒。
我就飄在那張竹床邊,見著曹云雪悠悠轉醒,再看她面色,竟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那雙眼渾濁無光,透著死氣。
曹云雪掙扎著爬了起來,靠著墻,還沒等我們開口,她倒先質問了起來:“你們……你們難道就是我的報應不成啊……”
刑警辦案,人情與真相之間,總是有著瓜葛糾纏,雖然知道曹云雪命運不堪,但既然犯了罪,就要接受審判。
“曹女士,事到了而今,你還想在隱瞞嘛?”我沉著聲問道,盡量不再激起她的情緒。
“咳咳咳,千算萬算,我竟輸在一個野鬼的手里,我就想問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用了借尸還魂……”曹云雪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眼睛一亮,聽她這么一問,我的心內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下來,看來我的推理是正確的,借尸還魂,人死尸未死,可真是一手好算計。
“這個世上,也并非是你一個通靈人,天江市有位養(yǎng)鬼人,他也算是這方面的行家……”
“哈哈哈,原來如此,你說的沒錯,金強的確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或許這就是母子緣分,黃泉路上七七四十九天,我竟然恰好關房時,碰見了他的鬼魂……”
曹云雪回憶起過往種種,目光中有淚花閃爍。
我擺了擺手,先打斷了她的訴述,而后沖著黃莉使了個眼色,小女警那多聰明,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先是去關上了門,而后拿出手機開始錄音,又將她那記錄本拿出來,認真的記錄著。
“曹云雪,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還請你從頭開始說。”
曹云雪苦笑,或許是知道事情敗露,所以并沒有隱瞞:“我兒金強,自十二年前那件事情發(fā)生之后,便受不了家破人亡的打擊,選擇離我而去,一直到兩年前,我在黃泉路上,竟然發(fā)現(xiàn)了他的鬼魂……我用關房秘法,將他的鬼魂拘來詢問,這才知道,他是被人所害啊!”
“是什么人殺了他?”我皺著眉頭問道。
“哈哈哈,就是現(xiàn)在電子廠的老板,那個香港來的商人,金強雖然沒能看見殺害他的人的臉,但是就是那個香港人,只有他想要我兒子的命!”
我神色冷峻,心中暗道,恐怕是跟那個記錄著電子廠里暗黑秘密的U盤有關。
曹云雪冷笑了一陣,這才又接著說道:“我兒子的尸體,被兇手給扔進了那口埋在地下的深井里,想當年這口井是我讓德寶挖的,我們的兒子,居然死在了我們親手挖的老井里,我們這一家子,上輩子到底做了什么孽?。?rdquo;
“曹云雪,那口井下面十方鬼陣的一角,難道不是你親自畫下的嗎?”
聽我這么一說,曹云雪頓時瞪圓了眼睛,雙手顫抖著想要來抓我,可惜她似乎忘記了,人鬼不同路,根本就無法觸碰,她一把抓了個空,扶著床沿喘著粗氣。
“不……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是有人告訴我的,他在我耳邊說,說那是鬼陣,能夠遮蔽鬼氣,能把我兒子的鬼魂從鬼門關里給偷出來,那不是我畫的,不是我畫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曹云雪畫的十分鬼陣的一角,那又會是誰呢?
“那之后呢?”黃莉更關心與案子相關的事情,見著我們偏離了主題,提醒著問道。
“之后……借尸還魂,借的還是我兒子的尸體,我把鬼門關里偷出來的鬼魂,又還給了我的兒子,他又復活了……十年了,我們母子兩人十年不見,再見面時,他竟然成了個不人不鬼的尸體!”
這與我的推測完全吻合,那之后就簡單了許多,母子兩人相見,再回憶起十二年前,金老板的死,一個完整家庭就這么被毀了,自然想要報仇,而以一具行尸走肉活在世上的金強,完全有能力將那敲詐勒索金老板,又殘忍的對曹云雪施暴的五人,一一殺死,同時埋進那口地下老井里。
而他是怎么死的,就要讓這些人以同樣的方式死去,所以,這五人,都是被一鐵鍬敲碎了腦袋。
“電子廠的老板,那個香港人齊家豪,是不是也是被金強殺死的?”既然已經(jīng)問到了這個地步,索性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
“沒錯,他殺了我兒子,難道不應該報仇嗎?四個月前,這家伙終于從香港回來,是我領著金強找上門去,沒想到這家伙居然有一串舍利佛珠,金強的鬼魂被佛珠從尸體里打了出來,無奈之下,我只能用我的精血養(yǎng)著他的鬼魂,而將尸體也扔進了那老井里。”
這就是為什么,金強是第七具尸體的原因,來龍去脈,古井拋尸案,基本算是真相大白。
想來這其中,居然有如此多的隱情和反轉,若非是我這么個鬼刑警,以及道士小女警,恐怕這件案子,又要成為一起懸案,又有誰能想到,整個案子的兇手,居然是被害人之一,如此詭異的事件,就真真切切發(fā)生在身邊。
現(xiàn)在只有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我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黃莉,這才緩緩問道:“那么,曹女士,現(xiàn)在請你告訴我們,金強,到底在哪兒吧?”
“金強,哈哈哈,你們永遠也找不到他,他現(xiàn)在跟你一樣,是個孤魂野鬼,他無法輪回轉世,只能一直在陽間游蕩……”
我回憶起昨天從監(jiān)獄出來,臨走時于不恨說的話,咬著牙冷笑了一聲,斥責道:“曹云雪,鬼魂之事我想你心里清楚的很,借尸還魂,尸死魂惡,他若不想魂飛魄散,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殺人,吃掉其他人的魂魄……”
曹云雪撇著嘴不說話,眼神之中充滿著狠戾之色。
“曹!云!雪!”
我實在是憤怒,她這態(tài)度,明顯是要放任不管,任由金強鬼魂殺人,我大吼出聲,鬼氣瞬間釋放,頓時屋子里溫度驟降,氣氛壓抑到了冰點。
黃莉也騰地站了起來,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曹云雪身邊問道:“曹女士,都說人死不能復生,你又何苦要有執(zhí)念呢,你也感受到了家破人亡的痛苦,難道你看著金強在外面胡亂殺人,你不想想被他所殺的人,他們也有父母,也有家庭,他們本都是無辜的呀!”
曹云雪還在強忍著,但從她落寞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似乎內心已經(jīng)有些松動,我此刻突然回憶起了一件事,瞪大了眼睛,叱問道:“金強……金強是不是還在電子廠?”
那一晚夜探電子廠,我們碰到了一個男鬼,我為他進行了祭祀,從他的意識記憶里我看到,他把腦袋伸進了壓機里,自己啟動了機器,當時我就說,這是鬼上身。
肯定沒錯了,鬼上身的,就是金強,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他當時并沒有將那男鬼給吞食,而是被我們遇見,送往超度去了。
想起了在電子廠門口拉白條幅,擺花圈,燒紙錢,他的家人痛不欲生的場景,我內心像是被刀剜了一塊似得。
“曹云雪,你知不知道,電子廠了一個男員工,自己開著壓機,壓碎了自己的半個腦袋,一命嗚呼,留下的,是老父老母,恩愛的妻子,還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他本什么錯都沒有犯,他為什么要死,難道就因為你的一己私心?”
“別……別再說了,金強知道那個香港老板是買兇殺人,他……他說了,只要弄死那個殺手,他寧可魂飛魄散,也不會再在陽間停留了!”
我急忙追到道:“那個人是誰?”
曹云雪絕望的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她早已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或許是她認為,整件事情,都已經(jīng)結束了,所以才將事情的真相,全都和盤托出!
“我不知道,金強其實也不知道,他說他會去查,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我急的差點蹦了起來,一轉身對著黃莉喊道:“叫何啟明過來,把她帶回去,我們走,去電子廠找金強,一定不能讓他殺了那個人!”
說罷,我也不走門了,穿墻而過,一路狂奔,黃莉是個練家子,腿腳也利索,上了車是油門踩到底,直奔電子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