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路上并不好走,經(jīng)過了我的祭祀,電子廠里的冤魂散去,這個男人死的確實蹊蹺,我本意是要超度他,卻沒想到從他的潛意識記憶中,看到了令人驚恐的一幕。
黃莉收起了小寶劍,又將那張扔出去的道符給撿了回來,塞回背包中,這才跳到我的跟前,歪著腦袋問道:“這個人怎么死的,有什么冤屈?”
“他恐怕是被鬼上身了……”
我淡淡的說道,腦海中回憶起祭祀時看到的畫面,這個男子表情麻木,走到一座小型的壓機旁,把自己的腦袋伸進了操作臺,而后背著手,摸到了操作的開關(guān),按下……
這個人,是自己把自己的腦袋給壓碎了,全程沒有絲毫的猶豫,臉上的表情都不曾改變過,這不是鬼上身是什么?
黃莉聽完了我的描述,捂著嘴巴表示不可思議,她喉嚨松動,那樣子是又要吐了,稍微想一想就覺得肯定不對勁,就算是想要自殺,也不需要用這樣的死法,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件事先放一邊吧,咱們手上還有更棘手的案子,既然電子廠的鬼魂并不是金強,那么他到底在哪呢?”
我見黃莉臉色變得蒼白,急忙安慰道,同時轉(zhuǎn)移了話題,目光看向了還陷入鬼打墻中走不出來的何啟明,說道:“這家伙查案子倒有一手,他說那個金老板是被人害死的,我總有種感覺,十二年前金老板的死,恐怕是整個事件的關(guān)鍵!”
黃莉深深的咽了口吐沫,這才壓制住惡心,她瞪著眼睛,看了看周圍,回應(yīng)道:“那金強的鬼魂,和金老板的死,到底先查哪個?”
我抬起手,要解除鬼術(shù),讓何啟明從鬼打墻中走出來,同時對黃莉翻了個白眼,說道:“小女警,你這腦子現(xiàn)在怎么不靈光了,為什么不能兩者一起查呢,這兩個人都姓金,你不覺得這兩個人關(guān)系不一般嗎?”
雖然這只不過是我的猜測,但總比沒頭的蒼蠅亂轉(zhuǎn)強些。
黃莉嘟著腮幫子,若不是人鬼殊途,她打不著我,恐怕早就一腳踹上了我的屁股,見她還要再說什么,我趕忙撤了鬼打墻,何啟明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媽呀,這走廊怎么這么長……”
何啟明目光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突然蹦了起來,一把抓住黃莉,吼道:“我的天吶,黃莉快跑,這里面有鬼,我怎么走了半天,居然又走回了辦公室……”
黃莉一把將何啟明的手打掉,好聲沒好氣的說道:“你見鬼了吧!”
整個辦公樓肅清了許多,我在最前面開路,黃莉領(lǐng)著何啟明在后面跟著,一路上,何啟明又說了一些調(diào)查到的線索。
“這個金老板為人不壞,做老板也挺大方,就是特別好個面子,講排場,而且特別迷信風水,聽說廠子剛開的時候,風水大師就來了三四撥……”
黃莉點點頭,這與那個田國華所說的吻合,那口古井就是為了改變風水而開挖的,現(xiàn)在卻成了拋尸現(xiàn)場!
“噢,對了,金老板還有個兒子,不過他的家庭倒十分的神秘,廠子里的員工都沒見過老板娘和這金家的大少爺!”
我和黃莉同時停下了腳步,竟異口同聲的吼道:“這么重要的線索你不早說!”
當然,何啟明只能聽見黃莉的吼聲。
“快,回市局,肯定是有記錄,之前怎么沒想到,朱鵬那里肯定有關(guān)于這個金老板的信息!”
黃莉像是抓住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推開了辦公樓的大門。
“喂,黃莉,現(xiàn)在可是凌晨一點半,要查案,也要等到早上吧,要是……”
何啟明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三四盞明晃晃的手電筒正對著黃莉和他亂晃,晃的人睜不開眼。
“干什么的,把手舉起來!”
完了,黃莉太大意,居然忘了我們這是在做賊,還在別人家的辦公樓里。
五六名保安頓時圍了上來,一個個橫眉冷目,把牙咬的咯吱響,何啟明見狀不妙,脖子一縮,雙手高高的舉了起來,略帶求饒的說道:“別別別,師傅們,別動手,我是……我是……”
他本想說他是刑警,但現(xiàn)在這個狀況,又覺得說自己的人民警察也太丟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而黃莉瞪著眼睛,把胸膛一挺,手摸向腰間那根甩棍,看她樣子是要來硬的。
本來已經(jīng)飄遠的我無奈又折了回來,邊走邊說:“哎,干嘛干嘛,你還想動手還是怎的,讓你小心小心,別到時候案子沒破,你自己倒先進去了……”
說話間,我來到了那群保安的身后,雙手猛地往前揮舞,再次施展了鬼術(shù),幻境鬼打墻將他們跟籠罩,同時大聲喊道:“還不快跑,等別人請你吃飯??!”
黃莉咧著嘴嘿嘿一笑,一把扯住何啟明的衣袖,拽著他就往圍墻方向跑去,這兩人身手也算矯健,翻了墻一溜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你們也先迷糊一陣吧,我走了!”
我見著他們兩人走遠,這才往電子廠的大門口飄去,一下子控制這么多人,時效也不會太久,就讓他們在鬼打墻里轉(zhuǎn)悠一會吧。
我大搖大擺走出了電子廠,回過頭來看了看,整個廠區(qū)燈火通明,像是座巨型牢籠,關(guān)押著上千名工人,重復著枯燥的機械工作。
黃莉的甲殼蟲車還停在路邊,我飄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兩人正蹲在車旁大喘氣,懸在車頭,我挖苦道:“讓你得意忘形,要不是我,你們就被當成賊了,還不快回去……”
黃莉扭過頭來,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隨即上了車,這次她竟然破天荒的讓何啟明跟他一道,何啟明卻搖了搖頭,表示他自己搞了一輛車,就停在不遠的一個停車場里。
“那好,我現(xiàn)在直接去找朱鵬,這件事情不趕快搞清楚,我是睡不著……”
約定了目的地,黃莉一個油門踩到底,直奔陽城市公安刑警大隊。
這案子調(diào)查了這么久,雖然得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線索,但是現(xiàn)在連個犯罪嫌疑人都無法確定,這件案子牽扯了太多,錯綜復雜,總是有一層迷霧遮擋,不突破這層霧靄,恐怕很難接觸到案件的真相。
“我覺得有必要好好梳理一下整個案子的線索……”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頭枕著腦袋,悠悠的說道,這一次通過何啟明的調(diào)查,知道了挖井的金老板有個兒子,而第七個被害者也姓金,他會不會就是這個金老板的兒子呢?
十二年前,姓金的電子廠老板,為了改造風水,挖了這么一口深埋在地下的老井,而井挖好了之后,他就死了,他的死也有兩種說法,一是心臟病發(fā)作,二是被人所害……
時間過去了十年,在距今一年半之前,原電子廠里的五名員工被人用鐵鍬砸碎了腦袋,死尸扔進了井里。
在那之后便沒有殺人案件的發(fā)生,時間來到了今年,也就是四個月前,第六名受害者出現(xiàn),也是用同樣的殺人手法,目前死者身份未知。
又過了一個月,第七名受害者,名叫金強,是個放高利貸的社會人,同樣的方式被殺害,尸體扔進古井之后的三個月,因為道路改造,深埋地下的老井被發(fā)現(xiàn),這案子這才重見天日。
同時蹊蹺的是,這口老井下,有鬼門關(guān)上的十方鬼陣一角,因為這圖案的存在,第七個死尸,也就是金強的鬼魂,被人從陰曹地府給偷回了陽間,這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現(xiàn)在也不確定。
從那個金老板,再到金強,所有與案件相關(guān)的線索,居然都是死人,這樣的案子,查起來根本無從下手,目前為止,重案組朱鵬那邊的調(diào)查也陷入了僵局,省局催的又緊,這些天整個重案組都是在加班加點,所以就算是凌晨兩點,等我們到了陽城市局,那朱鵬還在熬夜篩查監(jiān)控。
黃莉一腳踢開了重案組的大門,顯示尋著角落里的一次性水杯,接了滿滿一杯水是一飲而盡,隨后擦了擦嘴,一巴掌拍在朱隊長的桌子上,喘著氣問道:“姓……姓金的那個老板,有個兒子?”
整個重案組原本昏昏沉沉,被黃莉這么一鬧,所有人的困意全無,那朱鵬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有些氣惱的應(yīng)道:“我說大侄女,你這又是鬧得哪一處?”
“那個金老板,挖井的那個,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查了他沒有,他是不是有個兒子?”
被這么一說,朱鵬好像頓時清醒了起來,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撓了撓油膩的頭發(fā),又摸了摸滿臉的胡渣,這才問道:“這很重要嗎?”
“如果不是道路改造,你會知道那地下有一口老井嗎,殺人拋尸,誰會想到扔到井里去,只有當初挖這口井的人,金老板,你說重不重要……”
黃莉顯得太著急了,說話也不顧身份,好在她的后臺夠硬,就算朱鵬內(nèi)心有些不滿,但還是沒有發(fā)作,而是點了點頭,招呼著一個手下去調(diào)查電子廠的開創(chuàng)者,金老板。
“他們跟我們調(diào)查的方式不同,側(cè)重點當然也不一樣,所以遺漏了金老板的線索,也算正常,你別大呼小叫,你別忘了,這可是在陽城,不是在天江市。”
我飄在黃莉的身后,耐心的提醒道。
翻閱案宗資料,這個工作也十分的繁瑣,黃莉就待在重案組等著結(jié)果,到了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實在是撐不住,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而我則一直飄在朱鵬的身后,看著他在篩查案發(fā)現(xiàn)場方圓十里內(nèi)的監(jiān)控,試著能不能找到拋尸時的一些視頻線索。
一直到了天光大亮,就在朱鵬跳轉(zhuǎn)了另一個監(jiān)控視頻,往前快進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瞪著眼睛,突然大叫了起來。
這一聲吼其他人聽不見,只有黃莉能聽見,她猛地驚醒,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驚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黃莉你來看,這個人是誰?”
我招呼著黃莉,而此時重案組的門也被推開,從門外闖進來一人,舉著一份材料呼喊到:“找到了,找到了,這個金老板的確有個兒子,而且,他的家人我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