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怎么總覺得這個身影有點熟悉,居然是何啟明,黃莉一眼就認了出來,所以也不顧后果,一把推開了門,吼了一聲。
何啟明趴在辦公桌上翻著什么東西,猛地聽見背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識的回頭,這一看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厥過去。
“咳咳咳……我的媽呀,黃莉,噓……你怎么會在這?”
他緩了好一陣,才能開口說話,一個箭步?jīng)_到黃莉跟前,把她拉到了屋內(nèi)。
“這也是我想問你,你鬼鬼祟祟的,在這里干什么?”
何啟明顯得一臉的無辜,他蹲在門口,示意黃莉聲音小點,壓低了嗓子說道:“你輕點聲,想把保安引過來嗎,幸虧我提前做了準備,把他們的監(jiān)控信號都給屏蔽了,要不然,你這么大搖大擺的進來,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還要連累了我!”
黃莉一聽,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確實有些莽撞了,隨即語氣神情也緩和了下來,我撇了撇嘴,也忘記了有監(jiān)控這么一茬,反正我是鬼,想去哪就去哪,也沒人看得見,所以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細節(jié),差點壞了大事。
何啟明站起身繼續(xù)往那張寬大的辦公桌走去,顯然是要繼續(xù)翻找什么,一邊解釋道:“我是為了調(diào)查那個金老板,這里面可大有文章!”
他嘴里嘀咕著,翻看擺在桌上的資料,眼角余光搜索這四周,最后目光停在了墻角的一座大型保險柜上。
黃莉把手中那道符紙悄悄收了起來,也跟了上去,問道:“金老板是什么情況?”
“根據(jù)線人給的線索,今天我一早就出了門,找到了十二年前這間電子廠的工人,了解到了一些情況……”
何啟明雖說感情方面不怎么靈光,但這抓差辦案卻是有一手,就連陽城里都有他的線人存在,他干刑警也就四五年的時間,但已經(jīng)破獲了幾宗大案。
他一邊走向墻角的保險柜,一邊說起了他所調(diào)查到的關鍵線索。
“我查到的這個人,算是這個電子廠的第一批員工,那個時候電子廠剛建立,他就在里面負責財務工作,后來這個金老板死了,他也就辭職了……據(jù)他所說,金老板的死,沒那么簡單,當時有謠言,他是被人害死的!”
我站在保險柜前,看著何啟明皺著眉頭擺弄著保險柜,心思卻完全不在他所說的金老板的死亡事件身上。
鬼氣的波動規(guī)律我能感受的一清二楚,到了五樓,連我自己都被這濃郁的鬼氣嚇到了,這個人死的冤枉,可以算得上是冤魂惡鬼。
而就在何啟明擺弄著保險柜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外,鬼氣郁結(jié),波動的頻率加快了數(shù)倍,我頓時暗叫不好,那鬼出現(xiàn)在了門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就站在門口,隔著門縫往里看。
“黃莉,小心門外,有鬼!”
我沉著臉提醒道,同時給了她一個眼神看向何啟明,那意思不能讓他這個普通人知道這些靈異之事。
黃莉臉上明顯有些慌張,她在何啟明的背后,擠眉弄眼打著暗號,詢問我應該怎么辦,嘴上卻問向何啟明道:“金老板是被害死的,有證據(jù)嗎,兇手是誰?”
“就他所說,當時金老板是心臟病發(fā)作猝死的,但有謠言稱,他是被廠子里的員工敲詐勒索,活生生給逼死的,時間過去太久,具體的細節(jié)根本無從考究,我今兒白天還準備進廠子調(diào)查調(diào)查,沒想到門衛(wèi)保安給攔在了大門外,這才想著夜探電子廠,沒想到居然碰到了你……”
何啟明說著,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疑惑的問道:“哎對了,黃莉,你怎么會來這里?”
黃莉嚇了一跳,一下子有點沒反應過來,目光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個……噢……你可能不知道,朱鵬查出了被害者的信息,最開始被殺害的五個人,以前都是這個電子廠的員工,所以我才進來查一查,有什么線索。”
何啟明摸了摸下巴,點了點頭答道:“果然,這個電子廠有貓膩,值得好好查一查,那個保險柜看來是打不開了,這里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先出去吧!”
何啟明說著,就要開門,黃莉瞪著眼睛,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把他給拉了回來。
“別出去!”她大叫道。
何啟明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扶著皮椅站穩(wěn),無辜的問道:“黃莉,怎么了?”
“沒……沒事,先別出去……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可怎么辦,先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黃莉反應也夠快的,拉住了何啟明,同時對我使了眼色。
對付一個普通人,我還是有點辦法的,示意黃莉躲遠點,我雙手一握拳,施展的幻境鬼術,讓何啟明陷入了鬼打墻,他整個人就被困在了這間辦公室,一時半會也出不來。
黃莉見何啟明果然被鬼打墻困住,長長的嘆了口氣,總算是解決了一個難題。
“這個雖然搞定了,但外面那個更難對付,鬼氣很濃,怨氣很深,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強……”我貼在門上,用力的嗅了嗅鼻子,心里有些擔憂。
黃莉有些盲目的自信了,她從背包沖抽出了道符,又將那柄銅錢小寶劍握在手里,瓊鼻微皺,冷哼了一聲。
“要是那個金強,豈不是更好,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別廢話了,開門,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鬼?”
此刻無論是什么牛鬼蛇神,都無法逃避了,我們被堵在了辦公室里,只能開門正面交鋒,我深吸了一口氣,手指輕輕一抬,將辦公室的門把手給提起。
吱呀呀……
那扇門緩緩打開,一股冷風迎面撲來,耳邊傳來的是尖銳的風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鬼氣橫卷,鋪天蓋地,黃莉后撤了一步,用銅錢小寶劍護著身體,努力睜開了眼,想看看這電子廠里的鬼,到底是何方妖孽。
走廊上,燈光閃爍,時明時暗,而就在門口,直挺挺的站著一個人,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穿著這個電子廠里的工作服,全身都被血漿侵染,那血一滴滴順著那光腳滴落在地上,在地上形成了一灘血漬。
再看那人臉上,他的整個腦袋橫著被分成了兩個部分,鼻子往上似是被什么重物砸中,腦殼都被砸爛了,鮮血腦漿混合在一塊,皮膚連接著碎肉,一顆眼珠子吊著,另一顆根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眼眶黑咕隆咚,什么都沒有。
“嘔……”
黃莉畢竟還是年輕,見著那鬼的模樣,鼻子里又充斥著一股血腥味,整個人都不好了,喉嚨又淺,扶著門把手嘔吐了起來。
完了完了,捉鬼的道士看到了鬼,居然吐了,這可怎么辦才好,我深吸了一口涼氣,心里卻微微有些失望,這個鬼并不是金強,看模樣應該是出了什么意外死亡,而且離了近了,我的鼻子才聞出,這鬼魂未超過三七,死了不超過半個月。
“黃莉,你丫的怎么這么弱,還行不行,我就說老林看錯了人,你根本不是那塊料!”
眼看著那惡鬼一步步逼近,我釋放出鬼氣抵抗,將其攔在門口,同時有意激她,我知道黃莉十分要強,這話一說,肯定發(fā)怒。
果不其然,黃莉聽了我的嘲諷,強行將嘔吐感忍了下去,嘴角抽搐了吼道:“放狗屁,老娘什么時候說過不行,你閃開……”
說罷,她強打起精神,將手中那張道符扔了出去,同時舉起銅錢小寶劍,腳下跟踩了風車似得,一個滑步殺到了那猛鬼跟前。
“不要,我不要死……”那鬼伸出兩只血手,居然開口說了話。
看來果然是慘死,我突然想起了白天在電子廠門口看到的一幕,有人拉白幅,擺花圈燒紙錢,恐怕是這個人在電子廠工作,出了意外,他家里人來求個公道。
陰陽體的黃莉制成的符篆也比尋常的道符厲害幾分,所過之處鬼氣退散,飄到那猛鬼跟前,就見渾身是血的男鬼驚叫了一聲,像是寒冰遇著了烈火,整個鬼軀蜷縮成了一團。
黃莉舉劍就要斬,我趕忙飄到跟前將其攔?。?ldquo;手下留情,他也是個可憐鬼,你這一劍下去,他鬼軀受損,恐難過黃泉路……”
我將這個惡鬼的身份猜想告訴了黃莉,她白天也看見了電子廠門口發(fā)生的事,舉起的小寶劍又放了下去,看著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小鬼,悶哼一聲喝到:“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都是你的命數(shù),趕緊放下執(zhí)念,轉(zhuǎn)世脫胎去吧!”
“吼……我……我是……被害死的……我死的冤?。?rdquo;
那男鬼說話有氣無力,但那股執(zhí)念卻還在,我皺了皺眉頭,鬼不會說謊,他的死難道另有隱情?
“有何冤屈,我用祭祀回顧你的生前,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也算為你超度,你別反抗……”
我對著黃莉點點頭,她似乎不明白我為什么要祭祀,那樣十分耗費精神鬼氣,但她還是把小寶劍端在手中,為我護法。
我輕輕伸出兩根手指,放在他那破碎的額頭上,微微抬起頭,閉上了眼睛,鬼氣釋放,感受著我與男鬼各自的頻率,并努力將頻率調(diào)在同一個速度上。
我的鬼軀一震,祭祀之法完成,我進入了這個鬼的潛意識里,看到了他生前所經(jīng)歷的事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對我來說好像是一萬個世紀,我猛地睜開了眼睛,緩緩將手指收了回來。
而那男鬼因為受到了祭祀,怨氣漸漸淡去,整個鬼軀也逐漸變得模糊,他上了黃泉路,要輪回轉(zhuǎn)世。
“你的臉色有點蒼白,怎么回事?”黃莉問向我。
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著方才看到的畫面,牙齒都在打顫,我狠狠的咽了口吐沫,顫顫巍巍的說道:“這個人,死的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