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魈站在堂屋門口。
母親一臉驚恐的跌坐在靈堂地上。
尸魈的頭被黑布裹著,看不見具體長什么樣。
“嘿。”
我不知道那里來的勇氣,下意識就吼了出來,只想吸引尸魈的注意。
尸魈轉(zhuǎn)頭來看我,我大聲怒罵,它忽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就朝我沖來,我朝后退,徐不活卻徑直朝前,一腳踢在尸魈身上。
尸魈全身堅硬,力大無窮,主動出腳的徐不活反被撞得砸來我身上,帶著我滾到了地上。
剛抬頭,尸魈就站在前面,黑布下的嘴里傳出噠噠聲。瞬間的感覺,就像是被一頭老虎盯著,雙耳失聰,什么都聽不到,一動不敢動。
你要問我害怕嗎?
我會告訴你不害怕,不是我不想害怕,而是大腦一片空白,懵得該想什么都不知道。
冷風(fēng)撲面,全身冷汗蒸發(fā)帶來的冰涼讓我快速清醒,就在我想尸魈要干什么時,它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小院外的黑暗中。
“干。”
徐不活剛要追就抱腳痛哼,齜牙咧嘴的吸著冷氣,踢尸魈被傷到。
雖然是虛驚一場,但帶來的壓力還是不小,手腳無力打顫,我咬牙強(qiáng)撐著難受將徐不活攙扶到屋內(nèi)坐下。母親也已經(jīng)緩過神來,望著空蕩蕩的床板問李大哥呢。
“自己跑了。”
“詐,詐尸了嗎?”母親一嘴結(jié)巴,我點了點頭,她又問剛才那人是誰,我話到嘴邊,又搖頭說不知道,沒說尸魈不是人。
尸魈的事,我清楚不能讓村里人知道,不然他們就會知道秦大爺并非是被山上來的野獸撕碎,而是被長得像人但不是人的尸魈給撕裂。
“老李呢?”
我正為難怎么解釋李大哥尸體消失這事,劉大姐聲音就在側(cè)方響起,她直愣愣的望著床板,臉色差得和死人有一拼。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隱瞞不了,我硬著頭皮說李大哥忽然自己爬起來跑了。
劉大姐才聽完,眼珠一番就昏了。
天還不亮,村里人都睡了,這時候讓人起來去找詐尸的李大哥顯然不現(xiàn)實,我只能將心頭的急迫壓下,找來白酒和姜片弄了給徐不活擦拭已經(jīng)腫起來的右腳。
母親在房間內(nèi)照看劉大姐,我小聲問:“尸魈到底是什么東西?”
“一種怪,也可以說是僵尸的升級版,尸體葬在了不合適的地方,經(jīng)過潛移默化的變化就會產(chǎn)生很低的靈智,就像電視上看到的那種,力大無窮,動作僵硬,喜歡吃血。”
“用秘法,把僵尸僵硬的關(guān)節(jié)變得柔軟,然后讓專門培育出來的尸蟲鉆進(jìn)僵尸體內(nèi),讓整個身體都成為尸蟲的巢穴,在經(jīng)過一些邪術(shù)煉制,就成了尸魈,全身僵硬,力大無窮,我曾經(jīng)就親眼見過一個尸魈,活生生將人撕成兩半,不過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靈堂里,安靜得有些嚇人,我咽了咽干澀的喉嚨,問:“那么厲害,怎么才能滅了呢?”
“火。”
徐不活語氣很重的說:“火能毀滅很多東西,還蘊(yùn)含極強(qiáng)的陽氣,像尸變的人,或者是尸魈,只要能點燃就能燒死,至于尸魈,想要解決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它頭里控制行動的尸蟲給弄死,也可以斬殺。”
尸魈力氣那么大,想要弄死頭里面的尸蟲顯然不現(xiàn)實,我開始盤算著,得準(zhǔn)備點易燃的東西帶身上,防止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尸魈。
想到剛剛不久才發(fā)生的事,我忍不住問:“為什么之前它剛才沒朝我動手呢?”
吸引尸魈注意后,它迎著我就沖來,當(dāng)時我以為它是要撕了我,但在我失去反抗力后,它卻又只是盯著我看了幾秒鐘就離開。
這情況,越想越覺得有點說不過去,搞得它來院子里,就只是閑逛一圈?
“不知道,或許是背后控制的人,暫時還不想收拾你。”徐不活也是一臉疑惑。
等待中,想著尸變的李大哥,我再想,按照父親的預(yù)言,六個抬棺人都會死,現(xiàn)在其中之一的李大哥傍晚才死,半夜就尸變,那剩下的五人死后是不是也會產(chǎn)生尸變。
如果真會這樣,那必須提前采取措施,不然每死一人都尸變,村里就真的要亂了。
還有一點就是,藏書上說尸變一定得有影響,就好比王婆子,徐不活之前分析說她尸變是因為生前就被煉了,吃過尸油,死亡當(dāng)晚就尸變。以及貓狗之類的靠近,也會帶來尸變。
李大哥不可能吃過尸油,靈堂里也沒來過貓狗,我想不出他尸變的緣由。
同時,望著要不了多久就要變亮的天,我心頭更是一陣煩躁,不知道該怎么給村里人解釋李大哥詐尸的事。
上次王婆子詐尸,村里人沒察覺到,主要是王婆子與村里人關(guān)系不好,沒人注意。
李大哥則不同,他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人,誰家有事都會主動去幫忙,天一亮,村里人就會開始上門吊唁,就像奶奶去世,隨時有人上門。
想到最后,我覺得這事還是不能瞞下去。
尸變雖然嚇人,但尸變的人到了白天,因為陽氣重,只會藏在陰暗潮濕的地方。
我準(zhǔn)備用徐不活當(dāng)擋箭牌,說李大哥因為自殺,有些怪異,暫時不進(jìn)行吊唁,然后在趁著白天時間,將李大哥的尸體找回來。
尸變之人照樣能殺死,找到李大哥后,只能像收拾王婆子那樣,讓他徹底安息,然后在進(jìn)行安葬。
想法說給徐不活,他點點頭表示可行,但找尸體這事,不能人太多,不然村里人會察覺到。
村里人顯然不行,我想了想,只能去找隔壁村的哥們的胖子和石頭,所以天才剛剛亮我就出門了,直奔隔壁中山村。
對于我突然上門,石頭和胖子很詫異,開口說前,我還擔(dān)心兩人因為害怕不敢參與,但我說完后,兩人高興得不行,比我還要急迫的想來找尸體。
原因無他,好奇,想見見死人是不是真像傳言的那樣能爬起來自己跑了,覺得要是參與了這種事,以后酒桌上就有得吹。
九點多我們就回到李大哥家,劉大姐因為詐尸的事整個人有氣無力,狀態(tài)極差,由母親照顧,同時交代她村里人來吊唁給怎么回。
隨后,我們四人關(guān)上院門分開,我和胖子一道,石頭和徐不活一道,以村子為中心,分散開到四周樹林,山溝里面找。
按照徐不活的交代,尸變的人,隨著天亮就會跑去潮濕陰暗的地方,什么地方太陽長年照射不到,就最有可能藏尸。
村子后面山溝無數(shù),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可不少,我們只能硬著頭皮一處處找。中間石頭聽我說了之前發(fā)生的一些事,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剛得知要來找尸體,他很興奮,但聽了我說的事后,從他臉色,我知道他還是有些怕了,同時心頭也有些后悔,覺得不該將兩人牽扯進(jìn)這些事來。
因為我早就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全都與我家有關(guān),與我有關(guān),就好比秦大爺,還沒真正幫忙,只是出謀劃策就被尸魈給害死,李大哥也是因為給奶奶抬棺而亡,兩人要是因為我而遭了什么災(zāi),我不知道該怎么償還。
下午三點,村子周圍全都找了一個遍,沒找到李大哥,搞得我分析他會不會跑遠(yuǎn)了,就沒在村子周圍,徐不活當(dāng)即說不會,尸變之人,除非是有人刻意控制,不然都不會離開家太遠(yuǎn)。
我很急,明白詐尸這事用借口拖延,一兩天能拖,但要是拖得長了村里人就會懷疑,。這還只是一方面,父親的恐怖預(yù)言已經(jīng)開始,下一個抬棺人是誰,什么時候死,無法確定。
要是繼續(xù)接著死人,只會更亂。而且已經(jīng)下午,天黑下來,李大哥要是到處跑,想找就更難了。
“老頭,沒辦法了嗎?”
我乞求的徐不活,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已讓我心力交瘁,真的很想什么都不管,躺下好好睡兩天,但我做不到。
“有,不過代價有些大。”
從徐不活難看的臉色,可以看出,要是可以選擇,他一定不會用還沒說的辦法。但到現(xiàn)在,我顧不了那么多,就問什么辦法,說出來看。
“有一種秘法,可以根據(jù)八字尋尸,不過需要尋尸人,這辦法使用一次,會消耗尋尸人一年壽命。”
一次尋尸,一年壽命。
壽命這東西,很難確定,本想狡辯兩句,但從徐不活的臉色,我知道他沒開玩笑,沉住氣問:“代價真是一年壽命?”
“我什么時候和你開過玩笑?知道黃河邊那些撈尸人為什么五十歲上下就死了嘛?因為他們就懂得這種秘法,會以壽命為代價尋尸,不然,你以為他們還自帶雷達(dá),水那么渾,暗流那么多,鉆下去就知道尸體在什么位置?”
關(guān)于黃河邊專業(yè)的撈尸人基本都活不過六十歲的傳聞,我有聽過。對于他們能精準(zhǔn)定位尸體擱淺的手段,不少人都說他們是水鬼,吃的就是這口飯。
沒想成,是以壽命為代價尋尸。
回想著父親的預(yù)言,我有股很強(qiáng)烈的感覺,就在今晚,剩下的五個叔伯,還有人要出事。這是一種描述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有人才起床,心頭就會一陣莫名的慌,覺得要出事,出門后就真的出了事。
混亂來臨前,必須將李大哥詐尸的事處理了。
一年壽命,我敢付出。
此刻的我,并不知,這一決定,讓我從此變得一發(fā)不可收。
也正是這個決定,讓我走上了無法回頭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