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人中,有李大哥。
劉大姐說李大哥出事了,進一步驗證父親去世前說的話,給奶奶抬棺的人,將一個接一個慘死,然后就到村里人。
預(yù)言,成真了。
瞬間,我只感覺頭頂像有一盆刺骨的冷水澆下,全身頓時僵硬麻木打顫。
送葬歸來的路上心頭就總不安,感覺要出事。白天在外面跑時,也是越想越不安,甚至于腦袋里還下意識的想,奶奶的去世并非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
現(xiàn)在,我知道了心頭的不安源于何處。真正難以想象和理解的恐怖,要開始了。
母親守著這預(yù)言十多年,從昨晚見到公雞死亡她就知道父親的預(yù)言要成真了,也正是從昨晚開始,她整個人狀態(tài)才那么差,有氣無力,做事都時常差點出錯。
也在這時候我才明白,在商量給奶奶找抬棺的人時,母親為何猶猶豫豫,提出要不出錢找外村的人抬棺。
她一直記得父親死前說的那個夢,擔(dān)心真的成真,想出錢找外村人來抬棺,畢竟這樣即便父親的夢是真的,也比找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村里人要好。畢竟前來抬棺的村里人要是出了事,村里人很容易就會知道他們是因為給奶奶抬棺招了災(zāi)禍。
最終還是隔壁的李大叔催說抬棺而已,隨便找?guī)讉€可靠的人也就行,母親才硬著頭皮去找了父親生前玩得比較好的幾個叔伯來。
事情還沒發(fā)生,誰也無法確定真實性。父親去世是十多年前,當(dāng)時意識還迷糊,說的話不管是誰都不會當(dāng)成一回事。
我知道,在母親心頭,一直期望父親說的是胡話??墒聦崊s非是心頭怎么想就會怎么走,反之,現(xiàn)實有時就總是喜歡和想法對著干。
奶奶棺落地,一切就開始按照父親說的應(yīng)驗了。
劉大姐在堂屋里繞了一圈,發(fā)現(xiàn)我和母親在廚房,跌跌撞撞的忙來廚房門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說說:“子午她媽,老李死了,老李死了。”
全村的公雞死了不算什么事,還不算嚇人,但開始死人,事情就恐怖了。
廚房里,冷得安靜。
劉大姐趴在門口,我想去將她拉起來,但下半身就像沒有一樣,邁不出腳,母親更是在聽到劉大哥死了后,整個人就像沒魂兒一樣,直愣愣的站著。
劉大姐情緒太過激動,哭了幾聲后眼珠一翻暈了,徐不活正好出來,趕忙掐劉大姐的人中,隨著劉大姐醒來,他望著我和母親,一臉詫異,似乎不理解我們怎么能站著不管劉大姐。
“徐先生,你趕快去看看,我家老李出事了。”
劉大姐來我家顯然就是想找徐不活,睜眼看到徐不活,雙手死死的抓著他手臂,很激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住驚恐,終于感受到了腳的存在,我艱難的走到門口,幫著徐不活將劉大姐攙扶到門前的躺椅上。
“咋了?臉色這么差?”
徐不活看看我又望望逐漸回神的母親,一臉不解。
我張了張嘴忍住沒說,知道這事不能在劉大姐身邊提起,要是讓村里人知道父親死前的預(yù)言,他們估計要將我和母親給吃了。
讓母親照看劉大姐后,我和徐不活趕忙朝李大哥家趕,村里人也知道李大哥出事了,一個個走向他家。
到李大叔家門口,里面很吵,我正要進去,徐不活忽然扯著我就走到墻角,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和你媽的臉色可不正常。”
之前劉大姐在不好說,現(xiàn)在周圍沒人,我小聲將父親死前預(yù)言說了出來,才說完,徐不活就聲音很大的說:“不可能,簡直就是胡編亂造。”
這事,要不是就發(fā)生在眼前,我也覺得很扯,但事情一件接一件應(yīng)驗,讓不信,我反正是做不到。
“不可能,沒人能預(yù)測外來,更不要說是你爸的胡言亂語了。”
徐不活還是不相信,我不信不行,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死人,不然要等到整個村的人都死完了才信?
“不可能,我相信會有這樣的事。”徐不活繼續(xù)念叨。
“你覺得不可能,那你用你的經(jīng)驗給我解釋,為什么十多年前我爸去世就知道了我奶奶下葬時坐棺雞會帶著村里的公雞一起的尖叫死亡,你給我解釋十多年前他怎么會知道死亡的公雞總共一百只?”
質(zhì)問,讓徐不活嘴張著不知道該怎么回我。
從他樣子,我知道即便他不相信也沒辦法解釋,因為事實就擺在眼前。
不管是昨晚坐棺雞叫帶著村里的雞一起暴斃,還是后面收拾死雞尸體,他都在旁邊,親耳聽著我數(shù)了九十九只,加上山上就死了的剛好一百只。現(xiàn)在,參與抬棺的李大哥也跟著就出事。
之前那些沒能提前知道的事,不管是王婆子暴斃,還是劉癩子只剩下一張皮,但最少還能查出有人動手的痕跡。
但現(xiàn)在,明知有事要發(fā)生卻不知道為什么,該怎么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發(fā)生,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按照預(yù)言的下一步,接下來就是另外五個抬棺人相繼死去,他們好心來幫忙送葬卻惹禍上身。
即便我知道每個人都逃不過死亡,但我不想他們是因為我家的事招惹禍端。我想阻攔,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明知有人要死卻無從下手,感覺無比煎熬。
“反正我覺得,沒有人能夠預(yù)言,這事,肯定有問題。”徐不活還在無力念叨。
這事要是沒問題也就不那么嚇人,事實就是知道有問題卻不知道問題出在何方,這才是最無力的地方,我只能說:“不管怎么樣,這件事得盡快阻攔,不能再死人了。”
這是我心頭目前最想解決的事,什么丟七魄,救村長,找出還不知道身份的第三人等這些事,我不想理,只想接下來不在死人。
“先進屋看看吧,希望能有點線索。”徐不活走向院門,我也跟著進去。
李大叔家的小院內(nèi)已經(jīng)擠滿了聞訊而來的村里人,見到徐不活,一個個都趕忙退開,臉上寫滿驚慌。
穿過人群,望著堂屋中心的李大哥,我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全身發(fā)軟。
跪在堂屋中間的李大叔的確是自殺,但我相信整個院子內(nèi),估計沒人會相信這是一場自殺。
李大叔腰桿挺直跪在地上,面朝東南方的墻角,雙手抱著的水果刀,正正刺在心臟位置。
臉上更為嚇人,因為他不是眼珠瞪得老大一臉痛苦,而是在笑。
感覺就像李大叔自殺時,覺得自殺是一件很高興的事,不管從他嘴角已經(jīng)凝固的笑,還是臉上神態(tài),看不到絲毫痛苦。
我無法想象李大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將刀刺進自己心臟還繼續(xù)保持微笑。
感覺,這刀刺的好像就不是自己的身體,才能這樣笑。
村里已經(jīng)有人報警,堂屋內(nèi)是案發(fā)現(xiàn)場,徐不活沒上前去動尸體看有什么異常的地方,皺著眉環(huán)繞李大哥走來走去。
我也沒閑著,四處走動,想看看屋內(nèi)是否有黑手印,沒找到后我還問率先趕來的一個叔,來時有沒有看到黑手印。
確定周圍沒見到黑手印,我就想黑手印會不會像劉癩子一樣是在李大哥的身上,將衣服扒開才知道。就很想拉開李大叔的衣服看看,但想到警察還沒來,現(xiàn)在動尸體到時會很麻煩,只能強忍住好奇。
等待中,我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李大叔的視線并非平行看著堂屋的東南角,而是微微仰頭,像是看高處。
人一死,意識就會失去對身體的束縛,身體肌肉就會松弛,暫且不管李大叔能腰桿挺得筆直,他的頭應(yīng)該是垂著才對。
事實卻是,李大哥的頭是抬著的,就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撐著他的頭,讓他即便是死了也能繼續(xù)看高處。
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線索,只有找到線索,才能救后面可能會死的抬棺人。
我湊到李大叔后面,頭與他抬在同一高度,順著他目光看去,本以為能看到點什么,發(fā)現(xiàn)他看的地方只有墻角。
“你出來一下。”徐不活忽然喊著我就到了外面。
“你剛才看什么?”
“他死了頭應(yīng)該垂著才是,但他還抬著頭,我再想他是不是在看什么,但墻角什么都沒有。”
“你就沒想到,他看的不是墻角嗎?”
徐不活的話,讓我知道他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急切問:“你什么意思?”
村里人都朝我們看來,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什么,徐不活帶著我就繞到院子外面李大哥在堂屋里對著的墻角,說:“你跪地上按照他的姿勢看一看,能看到什么?”
跪下,挺腰抬頭,這才一看,我全身就一麻。
視線無限延長,位置正好就是我家祖墳旁的那棵槐樹。但我知道,李大哥看的不是槐樹,而是葬在槐樹下面的奶奶的墳。
李大哥昨晚才給奶奶抬了棺,現(xiàn)在就望著奶奶的墳帶笑自殺,具體因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死與與奶奶有關(guān)。
“現(xiàn)在,我知道為什么昨晚送葬路上那么安靜了。”徐不活仰望著祖墳的位置呢喃。
我全身都在抖,忍不住的那種斗。
我知道,不出意外,下一個死亡的抬棺人,面朝方向也會是奶奶墳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