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快回來了......”
母親的喊聲繼續(xù)響起,既像唱,又像是哭,斷斷續(xù)續(xù)的回蕩在院子外面,聽得我一陣發(fā)虛。
使勁搖了幾下徐不活,他還是沒反應(yīng),我趕忙探他鼻息。呼吸正常,但人就像是昏迷了,不醒。
我不知道徐不活忽然間為什么會這樣,但我知道,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這一切絕對不正常。母親不可能會大半夜跑到院子外面像叫魂一樣的喊我,因為她知道我在靈堂內(nèi)。
我還發(fā)現(xiàn),村子里這時候安靜得就像沒人,狗叫蟲鳴一點聲都聽不到。聯(lián)想到近段時間不正常的事,我扯開嗓子大喊:“媽,你喊我干啥。”
我想確定正在外面的是不是母親,因為奶奶書上說過,陰魂鬼魅,能幻化成認(rèn)識的人,不懂的人,很難發(fā)現(xiàn)。
“子午啊,快出來,我在給你招魄呢。”母親還真的回應(yīng)我,聲音聽上去感覺很怪,讓我覺得外面的人是她,又怕外面的人不是她。
又喊了徐不活幾聲,他還是沒反應(yīng),我下意識看向他的布袋,想著里面應(yīng)該有對付陰魂的黃符,因為我覺得母親應(yīng)該是被鬼給影響了。
扯開布袋,正翻找著,一個小布袋忽然就掉出來,乍一看有些熟悉,我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小布袋和秦大爺給我的那個一模一樣。
一直猶豫要不要將小布袋放入徐不活的布袋內(nèi),但一直都沒放,現(xiàn)在卻在徐不活布袋內(nèi)發(fā)現(xiàn)同模同樣的一個,我下意識摸口袋。
這才一摸,我就愣住了,之前裝在口袋里的小布袋竟然不見了。
“該死。”
我不清楚明明裝在我口袋里的小布袋,怎么莫名其妙就跑到徐不活的布袋里,就將小布袋裝到衣服口袋內(nèi),摸出兩張黃符。
黃符上的符文并不一樣,我不知道這黃符是否能對付鬼魅,拿著就出門。
“子午,快出來呀。”
母親的喊聲讓我心煩意亂,開門前一秒都還在回蕩,門打開后,四周卻是頓時就安靜一邊。我左手打著手電,右手捏著黃符,站在門外照射,沒在四周看到母親。
人呢?
我有些著急,正準(zhǔn)備開口問,臉上長了胎記的地方忽然就像被熱水淋到,疼得我捂著就蹲在地上。
一陣?yán)滹L(fēng)呼的一下就從后面吹來,憑借直覺,我感覺后面有人,強(qiáng)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痛轉(zhuǎn)頭,但頭還沒轉(zhuǎn)過去,眼前就一黑,徹底失去知覺。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早,我正躺在院子內(nèi)曬太陽。母親見我醒來,趕忙朝廚房喊:徐先生,醒了。
徐不活抬著一個碗來到我面前,說:“將這些東西吃了。”
碗內(nèi),血呼呼的不知道是什么,很腥,同時還有一顆雞心,像是剛從雞身上弄下來,血還沒干。
“什么東西?為什么要吃?發(fā)生了什么?”
我心頭有說不出的疑問,開始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
“你三魂七魄的最后兩魄昨晚被勾走了,要是不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就給我將這些吃下去。”
望著碗內(nèi)血呼呼的東西,我看出來了是什么,公雞的雞冠子,生的,被搗碎了。
雞冠與雞心,都是陽氣極重的東西。
三魂七魄只剩下三魂,體內(nèi)陽氣嚴(yán)重不足,陽氣不足人就會陷入昏迷,碗內(nèi)的東西雖然惡心,但我不想陷入昏迷,忍著惡心將雞心塞進(jìn)嘴里,嚼幾下就硬生生的咽下去,接著又是雞冠子。
記事以來,我從未感覺過吃東西會有這樣艱難,喉嚨一陣陣抽,想要吐出來,卻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
剛吃完,徐不活就拿來一張黃符,掀開我的衣服貼在胸口上,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胸口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多了一個法陣。
想起昨晚的事,我忍不住問母親:“媽,你昨晚在外面喊什么呢?”
母親一臉詫異,說:“沒呀,我昨晚一直在屋里,要不是徐先生讓李大哥去叫我,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
“你昨晚是中邪了。”徐不活忽然開口。
中邪?
“你之前丟了五魄,對方以魄引魂,所以你昨晚聽到的聲音都是幻聽,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昏了,當(dāng)時你背上還有兩個黑手印,和之前劉癩子身上的一樣,你當(dāng)時要是站頭看到什么,三魂估計也被勾走了,但你似乎沒轉(zhuǎn)頭,只是回應(yīng)了呼喊,所以只是兩魄離體。”
又是黑手???
我使勁轉(zhuǎn)頭看肩頭,發(fā)現(xiàn)肩頭上還有一個淡淡的手印,全身一陣陣發(fā)冷。
黑手印就像是催命符,我想到當(dāng)時的確想轉(zhuǎn)頭去看,但臉上的痛讓我在頭還沒轉(zhuǎn)過去時就暈了。
臉上的疼救了我?
我下意識伸手摸著這塊難看的胎記,想到姜艷找我時說的那些話,她說她是保護(hù)我。
回想昨晚轉(zhuǎn)頭后的后果,我忍不住想她難道真是在保護(hù)我?臉上屬于她的胎記,并非是要害我的命,而是像保護(hù)傘一樣保護(hù)我?
深深一想我又覺得不太對,胎記既然能保護(hù)我,為什么又讓我的魄被接連勾走呢?
而且丟了第一魄,就是在見到姜艷之后。
猜測而已,我沒說出來,問徐不活昨晚怎么了,怎么搖都搖不醒。
“有人對我下了咒。”
徐不活的臉色有些難看,說:“他手段高明,我竟然沒察覺到,直接就被限制住,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我下意識就摸向口袋,里面正裝著秦大爺給的那個布袋。
這一分鐘我再想,徐不過忽然被下咒,會不會和秦大爺弄的布袋有關(guān)?不然小布袋為什么會自動跑到徐不活的布袋內(nèi),徐不活也正巧就被下咒。
小布袋明明被我裝在身上,怎么會跑到徐不活的布袋的我不知道。
我在想,會不會是樓上奶奶養(yǎng)的小鬼搞的,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奶奶養(yǎng)的小鬼怎么可能會幫著壞人害我。
休息了一陣,待得惡心感消失后,我進(jìn)入念堂,地上放有一盞點燃的油燈,油燈下面還壓著一張黃符,黃符上有一個八字,正是我的八字,油燈四周則是一個法陣。
徐不活說一般人丟了七魄,早就昏迷不醒,現(xiàn)在他只能將幾種秘法結(jié)合起來,提升我的陽氣,讓我能保持清醒,因為接下來還有不少事要做。
事情得一件一件來,徐不活表示等夜半三更將奶奶送葬后,就著手處理我身上的事,順道搞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
從語氣,我感覺似乎從昨晚被下咒后,徐不活就對下手之人有些動怒了。畢竟之前他只想處理奶奶的事,即便發(fā)現(xiàn)秦大爺不對勁也沒多余的動靜。
他對背后搞鬼之人感興趣,對我而言是好事,我就沒說什么。
中午,我?guī)觳换钌虾笊綁灥?,?zhǔn)備去祖墳先將大概的位置看好,畢竟晚上時間緊迫。按照徐不活的分析,夜半三更葬,十二點準(zhǔn)時出門,一點以前就要封土。
出門到葬下封土,只有一個小時。
我家是爺爺帶著搬來的,所以祖墳里目前只有兩座墳,徐不活到墳地旁,指著一尊雜草叢生的墳問是誰的,我說是爺爺?shù)?,他眉頭微皺,像是看出了什么。
“本以為你奶奶就不簡單,沒想到,你爺爺更不簡單吶。”
“什么意思?”
我望著徐不活,又盯著爺爺?shù)膲灴?,除了墳就沒看出啥。
“現(xiàn)在,我大概是知道,對方為什么想要勾走你的魂魄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緊緊的盯著徐不活,很想知道事實。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了,我現(xiàn)在給你說絕非是好事,你只要知道,你有一個好爺爺,也有一個好父親。”
莫名其妙的話聽得我直接想跪下求徐不活說明一切,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知道他不想說,怎么樣也不會說。
墳頭東南方向,有一顆差不多成人粗細(xì)的槐樹,徐不活走到槐樹下看著太陽的位置算了算,大概圈出一個地方。
之后我們就下山,路上我不甘心的問他之前那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還是閉嘴不言。
鋤頭,鏟子,繩子,各種東西都準(zhǔn)備好。
因為是晚上下葬,村長又出了事,母親只能硬著頭皮找了幾個曾經(jīng)和父親關(guān)系還算不錯的叔伯,商量一番后,他們說用車?yán)?,將棺材拉倒墳旁?/p>
敲定這些事后,剩下的就只是等。
徐不活坐門檻旁雙目微瞇的望著奶奶的靈堂,像是在思考什么,我問怎么了,他說:“今晚恐怕不會很太平。”
最后一晚,試想一下的確不會太平,我心頭雖然著急,卻什么也做不了。
思索了一陣后,徐不活讓我找來三只大公雞,一條黑狗,直接殺了,血混在一起,八張不一樣的黃符懸在血上燃燒,灰燼攪拌在血內(nèi)。
一捆鎖鏈,一捆麻繩,全部扔進(jìn)血內(nèi)浸泡。這些東西,讓我下意識看向奶奶的棺材,再想難道是為了防止奶奶詐尸?
心,隨著天逐漸變黑,開始忍不住的發(fā)慌,讓我總有一股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的壓抑感。
“交給你一件事。”
就在我急得心煩意亂時,徐不活忽然來我面前。
“去找你那個秦大爺,和他聊天,不管聊什么,聊到十一點五十,最后十分鐘你在跑回來。”
找秦大爺聊天?
我懵了,不曉得徐不活這玩的是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