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于得水悄悄地出了宿舍。
到外邊,他拿手機(jī)地圖搜了一下。
醫(yī)科大學(xué)就在梧桐區(qū),是關(guān)州市的新區(qū),開發(fā)度很低,不少地方還很荒涼。而梧桐區(qū)殯儀館其實就在這附近,距離醫(yī)科大學(xué)也就是四五公里的路程。
從醫(yī)科大學(xué)出去,于得水掃了一輛小藍(lán)車蹬著,直奔梧桐區(qū)殯儀館。
夜色撩人,陰風(fēng)習(xí)習(xí)。
于得水腳下生風(fēng),自行車蹬得飛快,感覺背后冷颼颼的。
自行車越快,他就越感覺有啥東西在后邊跟著。
回頭瞅一眼,又啥都沒有。
事實上。
這并不是于得水的錯覺。
在于得水看不到的角落里,的確有條黑影一直在跟著他,從有路燈的大道,到?jīng)]有路燈的小道。
它在靠近。
于得水渾然不知,他只是覺得冷,冷到骨子里,這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黑影越來越近。
伴隨著陰冷,于得水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怖襲來。
“啊……”
于得水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叫,倒是把黑影嚇得一愣。
黑影盯著于得水看,一臉疑惑,這人神經(jīng)了?
“真球冷??!”
于得水“啊”完,說了這么一句,縮了縮脖子,一來確實冷,二來也是在給自己壯膽。
這時候,那黑影回過神來,它露出兇相,整張嘴漸漸地裂開,一直到耳朵根子處,口中滿是鋒利的細(xì)牙。
就這張嘴,估計能把于得水的脖子給一口咬斷。
可是,于得水完全不知道。
同時,他還感覺自己肚子翻騰不已。
鬧肚子了?
于得水感覺到,似乎是那團(tuán)灼熱的東西在作怪!
它早不鬧騰,晚不鬧騰,偏偏在騎車的時候開始鬧騰。于得水用力的憋著,可那東西持續(xù)向下。
它由胃部,經(jīng)由小腸,十二指腸,大腸,最終直逼菊花,氣勢洶洶!
臥槽,忍不住了!
噗……
這一聲,震得小藍(lán)車,吱吱悠悠的。
還好,于得水及時的穩(wěn)住了車子把,沒有翻車。
他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得暗自慶幸:啊,舒爽,幸虧只是個屁,沒帶出別的東西!
其實,在于得水放屁的那一瞬間,他好像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慘叫聲。
而且,他還感覺,好像有啥東西掉在了地上。
穩(wěn)住車子,他回頭掃了一眼,不過,后邊地面上啥都沒有。
幻聽了?
剛才襲擊于得水的那只黑影,就躺在地上,只是于得水現(xiàn)在還看不見而已。
黑影躺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血色的淚水和鼻涕一起往下涌??粗诘盟疂u行漸遠(yuǎn),不見了蹤影,它才敢悄悄地爬起來,暗罵道:“媽的,真不要臉,不就是想吸你點兒陽氣,還出陰招!”
阿嚏……阿嚏……
“呃……啥情況,大半夜還有人說我?guī)洠?rdquo;于得水自言自語道。
不過,這會兒他也明顯感覺,不是那么冷了。
……
梧桐區(qū)殯儀館大門外。
冷風(fēng)時不時的掠過,于得水看著那黑漆漆的大門,就跟盯著兩塊黑漆漆的棺材板似的,感覺瘆得慌。
拿出手機(jī),于得水發(fā)了條微信。
“李慧,在不在,我到大門口了,咋進(jìn)去?”
很快,微信那頭就有了回應(yīng)。
“我也不知道。”
這回答,精煉之中透著幾分無邪,差點兒沒讓于得水背過氣去。
繞著旁邊的圍墻觀察了一下,于得水心說,這還不是小菜一碟,然后,三下五除二就翻了過去。
殯儀館里很安靜,沒有工作人員巡邏。
很快,他就找到了停尸間的入口,可是,門是緊鎖著的。
進(jìn)不去咋辦?
“李慧,你在嗎?我來了,咱們走吧!”于得水輕聲喊道,那小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生怕連那些不該喊過來的給一起叫來。
就在這時候,一條冰涼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
于得水驚叫出來。
喊了一半,于得水回頭看到竟是李慧,虛驚一場,他立刻改了口:“啊……夜,你真的好黑……”
明明是被嚇得驚叫,又改成念詩了。
“哥,你怎么了?”李慧問。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很不合身,有點兒類似病號服那種。
“沒什么,一高興,這詩興就來了!”
于得水的表現(xiàn),其實是為了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在說話的時候,于得水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慧的脖子。
并沒有傷口。
有月光,于得水也能看到她腳下的影子。
她應(yīng)該不是鬼吧。
確定了這一點,于得水才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李慧脖子上和身上其他處的傷口,于得水是見過的,都是很深的那種,刀刀斃命??墒?,此時于得水的目光中,李慧的脖子上很光滑,沒有一絲疤痕,這讓他想到了自己后背上自動恢復(fù)的傷口。
看了一眼從外邊鎖上的停尸間大門,于得水疑惑。
“李慧,你咋出來的?”
“我剛才在里邊弄了點兒動靜,管理員開門檢查,我悄悄溜出來的。”
還挺機(jī)智。
說這話的時候,于得水注意到,李慧的臉色有些慘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月亮光的作用,他總感覺這張臉上,有著那么幾分詭異的神色,說不清楚。
當(dāng)然,也可能是這里的氣氛使然。
出了殯儀館。
一路上,李慧的話都很少,于得水沒話找話,就問李慧,她受了那么重的傷,是怎么醒過來的?
李慧卻是搖頭。
于得水又問,她家人在哪兒,有沒有她家人的號碼,要不要跟她家人聯(lián)系一下?
李慧還是搖頭,她說不行。
可是,她也不解釋,為什么不行。
就這樣,于得水帶著李慧,一直到了醫(yī)科大學(xué)附近。
總不能就這么把李慧丟下,考慮了一下,于得水提議:“李慧,要不這樣,咱們附近找個旅館,你先住下,咋樣?”
“好。”
于得水一臉尷尬,他身上就剩下二十五塊,就這還是昨天問朱小光借來吃飯剩下的。想起這事,于得水就想到那個邋遢老頭,都是因為他,一定得想辦法找到他,把錢給要回來。
“李慧,你……你有沒有錢?”
李慧搖了搖頭,她也沒錢。
無奈之下,于得水只好又給朱小光打了電話,問他借了三百塊,解了燃眉之急。
幫李慧開好房,于得水就準(zhǔn)備回學(xué)校了,他這會兒困得要命。
不過,他剛走到門口,卻被李慧喊住。
“哥,我害怕,你……能不能留下陪我?”
這話讓于得水愣了一下。
“我……明天上午還有課……”
“哥,我真的很害怕,求你了。”
看著李慧可憐巴巴的樣子,于得水拒絕不了,就點了點頭。
留住于得水,李慧就一個人去洗澡了。
她一直洗了很久,估摸著,差不多有兩個多小時。在嘩嘩啦啦的水聲之中,于得水能夠聽到哭泣的聲音。
兩個多小時后。
李慧裹著浴巾出來。
那一瞬間,于得水有些驚呆了,她若清水芙蓉,美得讓人驚嘆。
“哥,我餓!”
“???”
于得水回過神來,他說:“這個點兒附近也沒賣飯的,我下去給你買桶面!”
“好。”
樓下,小旅館服務(wù)窗口。
“老板娘,一桶桶面,一根兒火腿腸!”
拿著桶面,于得水朝著樓上跑去。
在于得水走后,小旅館胖老板娘低聲嘟囔:“還真是啥人都有,大半夜的,自己一個人出來開房,有毛??!”
……
李慧吃完桶面,去衛(wèi)生間漱口之后,就躺下睡覺了。
她給于得水留下了半邊床。
于得水本來準(zhǔn)備打地鋪,李慧問:“哥,你是不是嫌我臟?”
“不……不是,我沒那意思!”
于得水不想傷李慧的心,就在她旁邊躺了下來。說實在的,折騰了大半夜,他都已經(jīng)困倦到了極點,沾床就睡著了。
……
夜里頭,迷迷糊糊之中。
于得水感覺渾身燥熱,就醒了過來。
空調(diào)壞了,還在咋地了?
于得水睜開眼,想翻個身兒,可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緊緊地抱著。
微弱光線下,于得水看到,正是李慧。
于得水感覺,清冷的氣流,在他脖子上纏繞著。
李慧的身上,也是冷冰冰的,被她抱著,就好像被一條蛇纏繞著一樣。
“哥,我餓!”
“啥?”
“我好餓……”
聲音絲絲入耳,纏繞得于得水耳根發(fā)顫。
“李慧,你先松開,我……我下去,再給你拿桶泡面!”
于得水準(zhǔn)備起身。
不等于得水動彈,李慧就沖著他吻了過去??墒?,看著李慧越來越近的臉,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張臉白的嚇人。
同時,在李慧的脖子上,胸口,還有身體其他地方,都開始流血。
一聲慘叫,于得水坐了起來。
一縷陽光灑在于得水的臉上,很耀眼,他醒了。
臥槽,是個夢。
此時,李慧坐在床邊。
一邊桌子上,是一份早餐。
“哥,你咋了?”李慧問。
“沒什么,就是做了個夢,沒什么……”
“哥,有個事,我想請你幫忙。”
“啥事?你說。”
“你看這樣行嗎,咱們在附近租個房子,一起住。”李慧看著于得水,十分認(rèn)真的說。
“啊?”
這是,要同居?
于得水完全沒有想到,李慧要說的竟是這事。
“哥,你救了我,我……我該報答你的!”
一時間,于得水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如果拒絕,可能又會讓李慧多想,如果不拒絕,租房子,還缺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錢。
正在這關(guān)鍵的時候,于得水的手機(jī)突然響了。
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程女士打來的。
于得水心想,她家下水道,不會又堵了吧?
“于師傅,是您嗎?”
“程姐,是我,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于師傅,不好意思啊,又要麻煩您了。我家的下水道又堵了,您今天要是有空,麻煩過來一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