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通體銀白,身上沒有一根雜毛,眼睛閉著,尖細(xì)的尾巴來回?fù)u晃,發(fā)出一陣可憐的吱吱聲。
“都到這份上了,就別裝可憐了!”陳曦拿黑皮拍了一下老鼠,刀刃突然橫轉(zhuǎn),對著那根尾巴切了下去。
啪嗒一聲,一截帶著血絲的尾巴脫落,黑皮幽黑的刀鋒上閃過一抹光暈,老鼠扭曲著,眼皮向外翻,一雙幾乎占據(jù)了它整顆腦袋的眼睛睜開了。
“草,這什么玩意?”
看到那雙眼睛,胖子被嚇得一蹦。
我看了也覺得心里一寒,泛著血絲的白眼仁,漆黑深邃的眼球,這不是老鼠的眼睛,而是人的。
“你瞪什么瞪,現(xiàn)在知道疼了?”陳曦冷笑一聲,給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拿出兩個巴掌大小的紅布兜,打開后,取出兩個綁著紅繩的木偶,一個代表著大爺爺,一個代表著二爺爺。
“老太太走前交待過,對你們哥倆,不能慣著,該打就打該罵就罵!”陳曦放下黑皮,慢條斯理的說道。
說完,她從案板下拿出一張黃紙,一個香爐,還有一個針盒。
把黃紙鋪在案板上,放上香爐,又點燃三炷香插入香爐內(nèi),陳曦的動作很輕,帶有一種儀式感。
老鼠慌了,那雙眼睛內(nèi),血絲又濃了一些。
“這次是一個教訓(xùn),如果還有下次,你懂的!”陳曦俯下身,凝視著那雙眼睛嬌媚的一笑,再次起身,手中多了一根銀針,刺入了代表二爺爺木偶的眼睛內(nèi)。
“吱!”
刺入的同時,老鼠尖叫一聲,左眼發(fā)出噗的一聲,冒出一股黑水。
陳曦沒停,又對著木偶的右眼刺了一針,又是一道尖叫聲,老鼠的右眼破裂,兩只后腿在案板上一撐,軟了下來。
“喵!”
小黑收回爪子,嫌棄的看了一眼老鼠,跳到水龍頭處,熟練的擰開沖爪子。
胖子看的目瞪口呆,最后翹起大拇指道:“嫂子牛逼!”
我咽了咽喉嚨,陳曦這個狠厲勁,我看著心顫,這要是哪天我睡著了,她給我一針……
我不敢想了,老老實實的跟在她屁股后收拾殘局。
“長亮,你和靈兒住外面那間,我和你哥住里面,我告訴你,你可別起壞心眼!”
收拾好東西,陳曦分配住宿。
“哪能呢!”
胖子訕訕一笑,偷瞄了一眼陳曦別在腰間的針盒,這貨也害怕。
早上起來,就聽見一個嘰嘰喳喳的聲音:“嫂子,后來呢,后來呢?”
是宋靈兒,脫去喜服,摘了霞冠,宋靈兒遠(yuǎn)比照片上來的好看,她有張好看的娃娃臉,再配上一頭精致的短發(fā),二次元感很強(qiáng)烈。
胖子站在宋靈兒身后,眉頭輕皺,帶著一股淡淡的裝逼感。
“哥!”
“老公,你起來了?”
“哥!”
胖子見到我,打了一個招呼,陳曦和以前一樣,過來抱了我一下,宋靈兒則是好奇的盯著我,脆生生的叫了一聲。
“早!”
我僵硬的拍了拍陳曦后背,和胖子還有宋靈兒打了一個招呼。
早飯很融洽,宋靈兒性子很活潑,和胖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樂觀,比如膽大,比如作死。
提起昨天的事情,宋靈兒眼底沒有多少懼意,反而是興奮居多,胖子則是在一旁顯擺的說有機(jī)會帶她去玩更刺激的。
我差點沒忍住一腳踹出去,還更刺激的,你就作死吧!
倆人吃過午飯走的,送走這兩位,我又恢復(fù)固態(tài),躺在老板椅內(nèi)發(fā)呆想事情。
陳曦,小黑,這是太奶奶給我留下的雙保險;大爺爺還有二爺爺則是一個隱患,他倆盯上我了。
我明白太奶奶為什么會留下兩個詛咒木偶了,她猜到我那兩位爺爺不會消停,不過我想不明白,他倆到底要干啥?
針對我背后的那個女人?
這是作死啊!
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除非這后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想了一整天,也沒想出個子丑寅卯來,反倒想來個麻煩。
麻煩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此刻正一臉悲謙的站在我面前。
“再和你說一遍,我不是什么顧大神,我就是一個陰陽先生,會些小把戲!”我感覺腦仁疼,剛從鬼村回來,就來事了。
“嘻嘻!”
話音剛落,中年人背后傳出一道嬉笑聲,一雙蒼白的小手從他肩膀后伸出,摟住了他的脖子。
我眼睛一縮,轉(zhuǎn)了一下柜臺上的鏡子,對準(zhǔn)中年人,鏡子里,只有他一人,沒有那雙小手。
“嘻嘻!”
嬉笑聲再次響起,那雙小手攀著中年人的脖子向上爬,露出一張皺在一起的青紫色小臉。
嬰靈。
我心里冒出兩個字。
每一個嬰靈的形成,都代表著一個小生命的結(jié)束,看著那張青紫色的小臉,我嘆了一口氣,道:“說吧,求我什么事?”
“哎!”
中年人面上一喜,開始說他的故事。
中年人叫王鳳山,三十八,家里開著一個小超市,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就是沒有孩子。
倒不是沒有,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七歲時得急病死了,老婆沒過幾天也死了,現(xiàn)在的媳婦是第二任,結(jié)婚三年,懷了三胎,一胎都沒保住。
市里省里的醫(yī)院都看過,他和她媳婦身體都沒毛病。
既然沒實病,那就是虛病,這次來我這,是想讓我給算算,他家里是不是犯了什么說道。
“就這個?”我瞄了一眼他肩膀上的小臉問道。
“是,就這個!”他肯定的點點頭。
我有些意外,他根本不知道肩膀上的嬰靈,也就是說,這個嬰靈從來沒在他面前顯過形。
這倒是有些奇怪,我側(cè)頭看了陳曦一眼,陳曦攤攤手,表示這次的事情,不是她勾來的。
嬰靈的形成,無非就那幾樣,打胎,意外夭折,遺棄致死,還有一種就屬于犯罪了,故意殺死嬰兒。
我想了想說道:“冒昧的問一句,您媳婦以前打沒打過胎?”
“沒!”
王鳳山立即搖頭。
“這么肯定?”我問道。
“我媳婦是老姑娘,嫁給我時都三十三了,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和我是第一次!”王鳳山言辭鑿鑿。
在他肩膀上,那個小嬰孩自顧自的玩著,偶爾發(fā)出一道笑聲,管他叫爸爸!
“那你的第一任呢?”我繼續(xù)問道。
王鳳山有些煩了,語氣帶著一絲不耐:“也沒有,我們那個時候,對于這種事還是很在意的!”
他的話,我判斷不出來真假,我問的確實有問題,換做誰被這么問,心里都會煩。
可我能判斷出嬰靈沒說假話,嬰靈很單純,在嬰靈的眼里,沒有好壞,只有喜不喜歡。
嬰靈不會隨便管人叫爸爸,他纏上一個人,或是因為怨恨,或是尋著血脈而來。
很明顯,王鳳山身上的這個嬰靈,是尋著血脈而來,既然嬰靈沒撒謊,那撒謊的一定是王鳳山。
“問你一個問題,誰介紹你來我這里的?”我換了一個問題,算是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江小魚!”
王鳳山給出的答案讓我意外,小魚為人什么樣,我很清楚,她現(xiàn)在還處于世界觀崩塌的狀態(tài)中,一時半會的,絕對出不來,更不可能介紹人來我這里。
“你確定?”我狐疑的問道。
“真的!”
王鳳山一口咬定,見我還是不太信,說道:“不信你給小魚打電話。”
他這么說,我信了一大半,也沒在乎他的面子,拿出手機(jī)給小魚打了一個。
三分鐘后,我放下電話,竟然是真的。
王鳳山的超市開在小魚租住的小區(qū)附近,小魚經(jīng)常去那里買東西,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
對于王鳳山家的情況,她是熟悉的,她說王鳳山兩口子最近又是找算卦的,又是找大神的,被騙了不少錢,她不忍心,就介紹到我這里。
這個理由我相信,陳曦偷偷掐了我一把,還示威的努了努嘴,那意思我明白,怪我錯怪她了。
我遞過一個求饒的眼神,轉(zhuǎn)頭對王鳳山道:“既然是小魚介紹來的,那我就實話實說,你被嬰靈纏上了,你媳婦幾次流產(chǎn),應(yīng)該都是那個嬰靈干的!”
“不可能,我怎么會纏上嬰靈呢?”王鳳山矢口否認(rèn),態(tài)度很強(qiáng)硬。
“那你自己看!”
我拿出一張符燒掉,用把符灰涂抹在鏡子上,將鏡子對準(zhǔn)王鳳山。
“爸爸!”
與此同時,王鳳山身上的嬰靈再次開口了。
“怎么可能?”
見到嬰靈的一剎那,王鳳山臉色巨變,隨即想到了什么,踉蹌著向外跑。
“你跑什么?”我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
王鳳山聽了跑的更快了。
“這貨不會是裝可憐,背地里干了一些男盜女娼的事情吧?”我起了懷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