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陣咳嗽聲打破了沉默,小黑重新松弛下來,我肩膀上的疤痕也恢復(fù)正常。
“誰?”
我回過頭,一道橘黃色的燈光灑了過來,是一個半佝僂著身體的老頭。
老頭走的很慢,左手提著油燈,右手背在身后,走兩步就要咳嗽一聲。
我放低手電,盯著老頭看了半響,認出來了,問道:“是黃大爺嗎?”
“是我,你是?”
老頭頓了一下,向上提了提油燈,瞇縫著眼睛打量起我來。
“我是顧北,八年前和太奶奶來過這里。”我說道。
“哦!”
老頭恍然大悟,說道:“是小北啊,你怎么來這了?”
“我朋友陷在這里了,我來找他。”我若有所思的看著老黃頭。
老黃頭是保安村的村長,當(dāng)年就是他把太奶奶請來的,按理說,他應(yīng)該走了,怎么還留在這里?
我仔細看了看,油燈下有影子,臉色雖然差了點,但是沒有明顯的斑塊,腳步雖然慢,但是沒有踮腳走,應(yīng)該是活人。
“你朋友是來探險的吧?”老黃頭猜測著問道。
“您知道?”我問道。
“這幾年,來這的大部分都是探險的,滿村子亂竄,我見多了。”
提起這個,老黃頭面色不郁。
“那您見過我朋友嗎?”我馬上摸出手機,調(diào)出胖子的照片。
“見過!”
老黃頭湊過來端詳了半響,又看了看我道:“跟我來吧,我?guī)闳フ宜?rdquo;
“謝謝!”我松了一口氣,有個熟人,事情變簡單了。
“老張家五年前走的,老竇家六年前走的。”
老黃頭在前面帶路,每經(jīng)過一戶人家,都要嘮叨幾句。
“黃大爺,村里人都走了,您還留在這干嘛?”我問道。
“老了,城里的生活過不慣。”老黃頭咳嗽兩聲,頓了一下,側(cè)過頭看著我說道:“再說了,我走了,墳地誰照看?。?rdquo;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怎么了,這幾年墳地里的草,長的越來越快,有些老伙計總和我抱怨,說門前的草總也清不干凈。”
這話讓我一頓,再次看向老黃頭。
他一個孤老頭子,靠啥在村里生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再說了,這么多年過去,村里連失蹤帶死的,起碼有二三十了,他怎么沒事?
保安村的傳說,這些年我也聽過不少,唯獨沒聽人說過,老黃頭還在村里。
“到了!”
就在這時,老黃頭停下,抬起油燈,指了指前面的一棟房子。
我用手電照了照,房子磚瓦結(jié)構(gòu),籬笆結(jié)成的院墻上長滿了各種爬藤性植物,大門開著,隱隱的能看到,屋里面有光。
我還在觀察,老黃頭已經(jīng)進院了,他還是那樣,一手提油燈,一手背在身后,邊走邊咳嗽道:“散了吧,散了吧!”
隨著話音,屋里面?zhèn)鱽磬弁ㄒ宦暎孟袷裁礀|西倒在地上。
我緊走幾步跟上去,還沒走到門口,門發(fā)出砰的一聲,被人從里面撞開,一個人踉踉蹌蹌的跌了出來。
“胖子!”
看到那個人,我心里一喜,松了一口氣。
老黃頭讓開位置,瞇著眼睛站在一旁,油燈稍稍向前提,橘黃色的光將胖子籠罩在其中。
“哥?”
胖子搖搖頭,抬眼看到我,一臉的詫異。
“死胖子!”
我罵了一句,快步上去,把他攙了起來,立即注意到,胖子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紅痕。
“哥哎!”胖子確定是我,一把把我摟在懷中,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小北啊,人找到了就走吧!”老黃頭略顯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敘舊的我和胖子。
“黃大爺,我明白!”我側(cè)頭笑了笑,不管老黃頭是什么,他沒害我,還幫了我,看胖子的樣子,我要是再晚出現(xiàn)一會,他沒準(zhǔn)就會死在這。
“不能走!”
胖子急了,喊道:“我還有朋友在村里呢!”
老黃頭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道:“小北啊,別怪大爺多嘴,村里不安生。”
“什么朋友?”我扯了一下胖子。
“女朋友!”胖子喏喏半響,嘴里蹦出三個字。
“你啥時候處的女朋友???”我有些懵逼,胖子真他媽能給我添亂。
“有一陣子了!”胖子說道。
我咬咬牙,沖老黃頭擠出一絲笑容,問道:“黃大爺,能幫我找找嘛?”
老黃頭的目光帶著一絲不善,啞著嗓子道:“小北,你要知道,我?guī)湍?,是看在你太奶奶的份上?rdquo;
話說到份上,已經(jīng)很清楚,老黃頭不可能再幫我找人。
“謝謝!”
我給老黃頭鞠了一躬,說道:“黃大爺,我暫時不能走,等我找到朋友,馬上就走。”
“你好自為之吧!”
老黃頭深深看了我一眼,提著油燈,佝僂著身子,慢慢騰騰的走了。
當(dāng)最后一點昏黃的燈光消失在夜色中,我立即火了:“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讓你來保安村嗎?跑這泡小姑娘,你腦子有坑嗎?”
“哥,回頭你咋教訓(xùn)我都成,咱們趕緊去找靈兒吧!”胖子哭喪著臉求道。
“你他媽的!”我恨不得垂死胖子,點了點他的腦袋,問道:“說吧,咋回事?”
“靈兒是師院的學(xué)生,這不周末了嗎?我尋思帶她出來玩,她也挺喜歡探靈這類的東西,我提起鬼村,她就說要和我一起來。”胖子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靈兒叫宋靈兒,是師院大三的學(xué)生,同時也是胖子直播間的一個粉絲。
這次周末,和胖子一起到鬼村來探靈。
胖子本來就好嘚瑟,美女在前,他顯擺上了,在鬼村玩上了碟仙,結(jié)果差點把自己給玩死。
“行啊,胖子,還會草粉了!”我豎起一根大拇指,也是服了。
“哥,別說我了,咱們趕緊找人吧!”胖子哭喪著臉說道。
“說吧,你在哪玩的碟仙?又是在哪和那個宋靈兒分開的!”我沒給胖子好臉色,冷冷的說道。
“玩碟仙是在鬼屋里玩的,后來出事了,我和靈兒跑散了,我跑到這里,就跑不出去了!”
胖子指了指身后的房子。
鬼屋指的是一家四口吊死的那棟房子,就是我一開始去的那間,我在那都頭皮發(fā)麻,胖子跑那去玩碟仙,我算是服了。
論作死,十個我都不是胖子的對手。
我長出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用手電向著屋里面照了照。
里面很空曠,正中位置擺著一張凳子,凳子上面,懸掛燈泡的地方,垂下來一個繩套,胖子脖子上的紅痕應(yīng)該就是從這來的。
“我給你的桃木劍呢?”我瞄了一眼胖子脖子,除了紅痕,沒見到別的,桃木劍不見了。
“我給靈兒了!”胖子悶悶的說道。
“還行,懂得憐香惜玉了!”我嘴上諷刺著,心里比較認同,胖子這貨還算有點擔(dān)當(dāng),有那根桃木劍在,宋靈兒應(yīng)該能撐一會。
“哥,你就別取笑我了!”胖子急的直跺腳。
“這會知道著急了!”
我給了他一腳,從兜里摸出一個木盒,打開后里面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玻璃瓶,里面用清明節(jié)時采摘的露水浸泡著兩片柳葉。
打開玻璃瓶,我取出柳葉,擦拭了一下眼睛,又遞給胖子,問道:“會用吧?”
“會會!”胖子連連點頭。
柳葉擦眼,可以見鬼,但是有一個后遺癥,持續(xù)時間較長,而且功效消失后,比正常人敏感很多。
上一次用柳葉拭眼,過了將近半年,我才緩過來。
現(xiàn)在無所謂了,有背上的那個女人在,見鬼是分分鐘的事情。
擦完眼睛,我去屋里搜了一遍,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哥,現(xiàn)在去哪?”胖子在我身后亦步亦趨的。
“去鬼屋!”我說道。
路上胖子說了一下玩碟仙時出現(xiàn)的狀況,開始時沒什么事,他一邊玩一邊直播,播著播著,發(fā)現(xiàn)彈幕不對勁,他問碟仙什么,彈幕就回答什么,后來屏蔽黑屏,彈幕變成了血字。
“我讓靈兒別撒手,靈兒越玩越怕,她撒手了,尖叫著往外沖,我去追她,然后就失散了。”
胖子有些懊喪的說道,“后來我隱約看到靈兒跑到剛才那間屋子,沖進去就中招了,差點被吊死。”
“對了,后來打電話你怎么不接?”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開口問道。
“電話,我沒接到你電話?。?rdquo;胖子一臉懵逼。
“那你給沒給我打?”我盯著胖子的眼睛,說道:“你想清楚了在說!”
“哥,我真沒給你打!”
胖子賭咒發(fā)誓的:“我手機丟在鬼屋了,根本沒時間給你打電話。我還奇怪呢,你怎么來這了!”
“那是誰給我打的?”我問道。
我和胖子通了不止一次電話,不止如此,他還發(fā)了兩條微信給我。
如果不是胖子給我打的,那事情就麻煩了,是有人故意把我引到這里的。
“我不知道?。?rdquo;胖子一臉迷茫的搖頭。
“行了,不管誰打的,既然把我引到這,總會現(xiàn)身的!”我搖搖頭,把黑皮摸出來,想了想,又拿出兩張符,遞給胖子,說道:“留著防身。”
“那邊有人!”
就在這時,陳曦開口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支隊伍出現(xiàn)在村里的黃土路上,緩緩的向外走。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自打來到保安村后,陳曦一直沒開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