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想到李明成剛剛進入鏡子里的場景,我慌忙將手向著我的鏡像伸了過去。
伸出去的手并沒有使多大的力,可是手指接觸到玻璃畫框的時候,竟然猶如伸進水里面一樣,徑直穿過玻璃,向著李明成的眼球抓了過去。
觸碰到眼球的一瞬間,我感覺一股無形的吸力將我的身體往鏡子里面抓。
“嗖”一聲,我整個身體被吸了進去,意識也逐漸的模糊起來。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不到三十平米的牢籠里,里面密密麻麻躺了將近三十個人。
這些人都穿著粗布麻衣,男人留著大辮子,女人裹著小腳,典型的清朝中國人打扮。
“難道,我穿越了?又或者說我進錯片場,跑古裝拍攝劇組里面了?”
忽然的場景轉(zhuǎn)換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隔了好半天,我才意識到,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鏡子里的世界。
“咚咚……”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鑼鼓的聲音,牢籠里原本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囚犯,忽然間像打了興奮劑,發(fā)了瘋般向著牢籠前方涌去。
人們爭先恐后的擠在牢房前面,雙手從欄桿里面伸了出去,凄厲的叫喚著。
在牢房過道的起始端,出現(xiàn)了三個人,一個推著一輛破舊的小推車,上面裝了摻雜著不知是什么植物的窩窩頭,另外一個用瓢舀車上的窩窩頭,如同喂畜生一般,撒進牢籠里。
還有一個人拿著一面鑼鼓和一根足有手臂粗細的木棍,敲打鑼鼓的同時,時不時還往伸手搶食物的囚犯身上招呼,不斷有哀嚎聲傳來。
舀窩窩頭的人似乎對各個牢籠的人數(shù)情況很了解,每個牢籠分發(fā)的窩窩頭只有總?cè)藬?shù)的七八成。
這也導(dǎo)致了,他們走到哪個牢籠面前,哪個牢籠便會爆發(fā)一場激烈的搶食大戰(zhàn),場面異常殘忍火爆,流血事件時有發(fā)生。
搶到窩頭的人,狼吞虎咽的將窩頭塞進嘴里,生怕下一秒就被別人搶去,沒搶到的則想盡一切辦法從別人嘴里奪下窩頭。
往往一個牢籠爆發(fā)沖突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分鐘,只要窩頭吃完了,不管前一秒打得有多激烈,都會立馬安靜下來,大家各自找地方躺下,就好像剛剛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只留下因為爭搶窩頭受傷的人痛苦哀嚎。
小推車緩緩在過道里前行,過了幾分鐘,終于來到了我所在的牢籠,所有人爭先恐后的圍在牢籠外側(cè),眼巴巴的看著獄卒手里舀窩頭的瓢,等著恩賜的食物。
終于,獄卒抬手將瓢里的窩頭胡亂的灑進了牢籠里面,人群立馬暴動,爭先恐后的撲向散落在地上的窩頭。
不得不說,弱肉強食這條定律,在任何時期、任何部落甚至是任何種群里面都存在。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眼前的一男兩女,男的長得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粗暴的推開擋在前面的人,肆無忌憚的收割著地上的窩頭,沒一會,他手里便拿了三四個。
兩個女子是一對母女,母親瘦骨嶙峋,看向窩頭的眼睛冒著精光,女兒則只有五六歲,膽戰(zhàn)心驚的跟在母親身旁。
最開始的時候,有一個窩頭滾落到了母親身前,她剛撿起來,便被周圍的男子一把搶走了。
母親發(fā)了瘋般,抱著搶食男子的腿,苦苦哀求著,說著可憐可憐她女兒的話,可迎接她的卻是一頓猛踹,窩頭還是被搶走了……
說來也巧,獄卒撒窩頭的時候,有一個竟然穿過層層障礙,滾到了牢籠最里側(cè),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我的腳邊。
我撿起來聞了聞,窩頭散發(fā)出一股濃濃的餿臭味,里面的菜葉子,像是存放了好幾個月,全部腐爛變質(zhì),有幾個霉點零星的點綴在窩頭上面。
只是微微聞了一下,就讓我忍不住作嘔,哪里還有吃下去的欲望?
在我盯著手里的窩頭看得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我所在的牢籠安靜下來了,一個個影子出現(xiàn)在了我的前方。
舉目一望,只見七八個人眼巴巴的看著我手里的窩頭,一步步緩緩向我靠了過來。
除了我手里的這個窩頭,其余的全部被消滅光了,而這七八個人,應(yīng)該剛剛都沒搶到窩頭。
從小我個子就高,加上練了幾年拳,所以從外形上來看,也屬于高大威猛的那一類。
而眼前這些人,一個個骨瘦如柴,僅從外形上看,我應(yīng)該還是給他們帶了極強的壓迫感,所以一時間沒人敢上前來。
不過窩頭給他們的誘惑還是戰(zhàn)勝了恐懼,過了幾秒鐘,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子,率先撲了上來。
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但是如果這支槍打不中出頭鳥,那么接下來遭殃的就是這支“槍”,其余的“鳥”會發(fā)了瘋般,將這支“槍”撕碎。
所以,想要給這些人造成心理上的恐懼,那么這只“出頭鳥”我必須打得漂漂亮亮的。
想到這里,我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雙腳發(fā)力,一個漂亮的回旋踢,正中男子胸膛。
后者猶如斷線的風(fēng)箏般,直接飛了出去,倒在三四米開外的地方不再動彈。
這一幕,徹底鎮(zhèn)住了場面,圍著的幾個人雖然還是眼巴巴的看著我手里的窩窩頭不愿離去,但是下意識的,他們都在倒退。
就連剛剛那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也抬起了頭,有些忌憚的看了我一眼。
對峙的場面持續(xù)了得有幾十秒,剛剛那對母女率先離開了,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有人帶頭,其余的人也都接二連三的紛紛離開。
我站在原地,拿著手里的窩頭看了看,而后緩緩邁步,向著剛剛那對母女走去。
母親見我向她們靠近,有些緊張的將女兒抱在了懷里,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我蹲下身子,將手里的窩頭遞給了母親,后者疑惑的看著我。
“拿著。”我輕聲說道。
母親聽了我的話,愣了足足有十多秒,而后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說“給我?”
我點了點頭。
母親像是中了大獎一般,臉上立馬流露出一股狂喜的表情,連連感謝著接過我手里的窩頭,慌忙往女孩嘴里喂。
剛剛沒搶到窩頭的幾人見狀,不自覺的往母女身前靠,想要奪走窩頭,不過被我的眼神給下回去了。
小女孩拿過窩頭咬了幾口,然后伸手把窩頭喂到了女子嘴邊。
“你快吃,媽媽不餓。”
“媽媽不吃,瑤瑤也不吃。”
母親見狀,張嘴輕輕咬住了窩頭,而后一副享受的咀嚼著,將窩頭遞給了小女孩。
我在一旁看得清楚,母親只是做了做樣子,窩頭從她嘴里拿出來的時候,一丁點都沒有少。
小女孩見狀,開心的笑著,咬了一口窩頭。
就這樣,兩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到一分鐘窩頭便被消滅干凈了。
平淡簡單的一幕,看得我心里發(fā)酸,轉(zhuǎn)過身去,準備回到剛剛的角落。
“叔叔,謝謝您,您是個好人!”可是,身體剛轉(zhuǎn)過來,我的手便被一只柔軟的小手抓住了,回過頭來,我看見小女孩那消瘦但卻可愛的臉龐上,掛著幸福的笑容,滿臉天真的看著我。
雖然被發(fā)了好人卡,但是,那一刻,我卻感覺無比的幸福……
過了大概有兩個多小時,十多個獄卒手持洋槍,在牢籠外面列隊,牢籠被一一打開,囚犯們整齊的排著隊,往過道盡頭走去,當然,每個牢籠都有一些或受傷、或被餓得奄奄一息的人,躺在牢籠里,根本就出不來。
我滿懷好奇的跟在隊伍后面,來到了一塊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空地中央挖了五六口水井,幾百號人在十多個獄卒的看管下,秩序井然的到井邊打水,或喝或洗,喝完水的犯人,則到另一側(cè)或休息、或聊天,呼吸著室外的新鮮空氣。
空地周圍有高高的城墻,有幾個獄卒在城墻上面持槍警戒,但警戒的人稀松懶散,只是象征性的待在制高點上,更為讓人驚訝的是,不遠處的大門位置,只有三四個人守在那,同樣稀松懶散的聊著天。
看到這一幕,心里不由的浮現(xiàn)出“奴性”這個詞,這樣的防守,如果要逃出去,應(yīng)該并不是什么難事,雖然會有人因此而死去,但是,絕大部分的人,卻能夠活下來……
我來到水井邊,舀了一桶水,簡單洗了洗臉,然后喝了一大口,井水清涼、甘甜。
做完這些,我就近找了一塊干凈的石頭坐下,想著這鏡子里的牢籠,究竟是什么地方。
“兄弟,要下注嗎?”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疑惑的轉(zhuǎn)過頭,只見剛剛牢籠里那個滿臉橫肉的男子站在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