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方,我頓時一個激靈,這女尸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干婆現(xiàn)在受傷嚴重,正是療傷的關鍵時刻,這女尸擺明了是算準了時間過來的,這絕對是要對干婆不利。
該怎么辦?現(xiàn)在也沒人能抵擋對方??!現(xiàn)在這里唯一一個懂行的就是舅舅,可舅舅也只是三腳貓功夫,他怎么可能擋得住那女尸?
就在我心思急轉,拼命想著對策的時候,院門被推開了,老媽推著電動車領著袁玲一起進了院子。
看到她們,我不由得一愣:難道我剛才看到的是袁玲?所有的擔心都白瞎了?
還沒等我開口詢問,老媽就著急忙慌的走了進來,拉住我的手,仔細打量:“小藏,你可嚇死媽了,你爸個老東西,讓他帶你過來走個親戚,他也能折騰出這么多事兒。”
我有些不知所措,將目光投向了端著雞湯面從廚房過來的老爸,他微微的搖了搖頭,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是親生兒子的事情,老爸應該還沒跟老媽說,大概是怕老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老媽的聲音有些大,舅舅急了,趕緊推著我們出了門,到了院子里坐下小聲說話,生怕吵到了干婆。
在院子里坐定之后,老媽就氣勢洶洶的詢問這幾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想想也是,我跟老爸出來都一個星期了,她怎么可能不擔心。
老爸和舅舅很有默契的隱瞞了那些不能說的內(nèi)容,只說我不小心撞了邪,這幾天一直在這邊讓干婆救治,今天才搞定。
聽到又是干婆救的我,老媽當場就想找干婆再次道謝,舅舅把干婆現(xiàn)在的情況一說,老媽頓時沉默了,過了半天才道:“干娘不會有事吧?”
舅舅搖了搖頭,只是一聲重重的嘆息,現(xiàn)在這情況,又有誰知道?唯一能救干婆的,也只有她自己。
我心里還惦記著剛才在墻頭看到女尸的事情,就問袁玲道:“你剛才進來之前,有沒有扒著院墻往里看?”
“什么?”袁玲一臉的疑惑,明顯是有些糊涂了。
“我問你進來之前,有沒有扒著院墻往里看過。”我再次追問道。
袁玲怔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坐在一旁的老媽插嘴道:“你這混小子說什么胡話呢!人家玲玲一個大姑娘,你問的這都是什么?我們倆一起騎電動車過來的,誰有那閑工夫扒院墻?!”
老媽嘴里說著,還用兇狠的眼神瞪著我,一個勁兒的使眼色。我這才想起來,扒墻頭在農(nóng)村意味著窺探別人家,干這種事情的,不是偷東西就是偷寡婦,基本上等同于流氓行為,也難怪老媽會這么說。
可我現(xiàn)在哪有心思想這個,既然袁玲沒有扒院墻,那我看到的就一定是那女尸,那她現(xiàn)在在哪里?
想到這里,我再也顧不了那么多,起身就往堂屋里沖,舅舅也趕緊跟了上來,還沖著我道:“小藏,你要干啥?別亂來??!”
我來不及解釋,推了推東屋的房門,里面在反鎖著,敲了兩下喊干婆,可是根本沒有動靜。
舅舅壓低了聲音,厲聲喝道:“小藏,你到底想干啥?你干婆現(xiàn)在正在靜養(yǎng)療傷,你不能打擾她。”
“舅,出事了,干婆肯定出事了。”我也顧不了那么多,抬腿一腳踹在了房門上。
門被撞開了,干婆盤腿坐在凳子上,面前碗里插著的清香已經(jīng)熄滅了,她的身上像是被火燒過一樣,起了一層水泡,看起來十分嚇人。
更恐怖的是,干婆皮膚上還在不停的往外冒水泡,感覺就好像她的身上還在燒著看不見的火焰一般。
“干娘,你怎么了?!”舅舅嚇了一跳,趕緊化了一碗符水,小心的給干婆喂了下去。
喝完符水,干婆長長的舒了口氣,身上的變化也終于停止了:“真沒想到,這東西那么狡猾,居然還會用計策了,我還以為已經(jīng)把他趕走了,沒想到他一直潛藏著,趁我療傷的時候突然下手,這次老婆子真的是栽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舅舅的淚水已經(jīng)下來了:“干娘,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傻孩子,哪有人能夠長生不死的,生老病死,都是天命,沒人能躲得過。”干婆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干婆真的出事了,這是要交代后事的節(jié)奏,鼻子一酸,淚水立刻就下來了——自己小時候真的是太不懂事了,干婆為了救我,甚至可以犧牲性命,可我僅僅是因為覺得干婆長得恐怖,就一直恨她,不理她,簡直就是只白眼狼。
我和舅舅把干婆攙扶到床上躺下,干婆用慈祥的目光注視著我,說道:“傻孩子,不用傷心,去叫你爸進來,我有話交代他。”
我出去了一趟,把老爸叫了進來,他看到干婆的情形,有點不知所措:“干娘,你這……”
“金明啊,我知道你心里還在怨著我,我也沒啥說的。當年你跟巧蘭把小澤明帶過來,當時我就知道,那孩子沒救了,那不是普通的餓死鬼,那東西把泥巴吞下肚,孩子的腸胃就都跟著爛了,你們要是出事當天就送我這里,還有幾分希望,壞就壞在送去醫(yī)院耽誤了好多天,送過來孩子已經(jīng)沒救了……”
聽到干婆提起季澤明,老爸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他用粗糙的手背抹著眼睛,哽咽的呢喃道:“澤明啊,我可憐的娃啊……”
我這才知道,當年的事情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舅舅在一旁看著,也是止不住的抹眼淚。
“當時我就給你和巧蘭算了一卦,你們倆命里孤苦,兒女緣薄,不可能再生出孩子,剛好我這邊有個孩子需要隱姓埋名,我就自作主張,借治病的法子,用小藏替代了小澤明。這事兒干娘做的的確有私心,你要恨就恨干娘,別恨孩子,他也可憐。”干婆說著,將目光轉向了我,目光里充滿了憐愛。
我的鼻子一酸,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干婆,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老爸也哭著道:“干娘,我沒恨你,也沒恨小藏,要怪只怪澤明那孩子沒福氣……我跟巧蘭能有個孩子,這些年也不虧……”
干婆微微點了點頭,繼續(xù)道:“小藏這孩子性子雖然有點倔,心還是善的,都跟你們生活十幾年了,不是親生的也是親生的了,你們倆老了,他也要給你們養(yǎng)老送終的,等這事兒過了,該怎么過日子,就還怎么過。你說中不中?”
“中,中。”老爸忙不迭的點頭。
干婆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喘息了幾口氣之后,再次道:“你們倆都出去吧,我有些話要交代小藏。”
老爸和舅舅對視了一眼,順從的出了屋子,出去時還關上了房門。
干婆看著老爸他們走了之后,這才轉過目光看著我:“小藏,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問題,本來干婆以為可以護你一生平平安安的,讓你像個普通人一樣過一輩子,可干婆高估了自己的本事,還是讓那些東西找上門了,干婆不行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你可千萬要小心……”
干婆說到這里,又虛弱的咳嗽起來,隨著咳嗽,她的嘴角開始不停地溢出鮮血。
我的淚水像開了閘的水壩一樣,流個不停:“干婆,你撐住,我去叫我舅過來。”
“不用了,沒用的,你舅那點本事都是我教的,有沒有用我怎么會不知道?”干婆顫抖著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摸摸我的臉,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沒了力氣。
我輕輕的握著干婆的手,把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嘴里不停的念叨著:“干婆,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傻孩子,我是你的親外婆啊……”說出這句話,干婆的笑容里有幾分解脫的欣慰感,接著,她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我:“外婆快要死了,你叫一聲外婆給我聽聽。”
干婆就是我的親外婆?!那么多年來,我一直恨著自己的親外婆?!我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我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就因為外婆長得恐怖,就一直討厭她,恨她?!甚至為了躲避她,整整六年都不見?!我這輩子都做了些什么?!
看著外婆期盼的眼神,我再也無法抑制胸中的情感,抱著她的手嚎啕大哭起來:“外婆,外婆,你不要死,以后我每個月都來看你,不,我?guī)е阋黄鹑コ抢镒?,天天住在一起,你答應我,不要?hellip;…”
“傻孩子,生死是老天的事,哪是人決定的?你能有這個心,外婆死也瞑目了。”
我還想開口,外婆搖頭制止了:“小藏,你手臂上那個印記,外婆也沒辦法幫你驅除了……”
“哎,躲了十幾年,到頭來還是被他們給找到了,等我死了之后,你去窯洞里打開那個裝衣服的紅箱子,最底下有封信,信上面的地址就是你親生父母的家,你去找到他們,讓他們想辦法幫你去了印記。”
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