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上剛剛恢復(fù)的奈何橋被忘川河水的流動聲籠罩,河畔上曼珠沙華花落生葉,一片祥和。除了沒有按部就班輪回的鬼魂,其他的依舊如前。
帝君殿內(nèi),陰司帝君剛剛親眼見證了房玄靈和華珠曼的求婚儀式,欣慰一笑,隨即便又愁容難消。
房玄靈看在眼里,雖覺陰間之事與自己關(guān)系不大,礙于剛剛升了神格,勉為其難還是決定問個究竟。
“帝君大人,這陰間終于在你沒動一兵一卒的情況下恢復(fù)了,怎么?還有什么事情讓你這一副要死的表情啊?”
華珠曼站在房玄靈背后輕笑,不知這私心大、疑心重的陰司帝君還能說出什么沒道理的要求。
“您已升了神格,暫且尊稱您一聲房大人。”
“別別!”房玄靈擺手制止,“您可別客氣,我怕我這一驕傲,腦子反應(yīng)慢,答應(yīng)了你那些迫不得已的懇求。”
陰司帝君表情一滯,想好的話現(xiàn)在被噎得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干脆轉(zhuǎn)而換了個話題。
“下官管理陰間本是分內(nèi)之事,只是……您剛剛交代的您朋友輪回之事……不知……”
不等陰司帝君說完,房玄靈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腦:“糟了!光顧著高興了,把他忘了,人呢?醒了沒?”
“醒了!只是……”
陰司帝君的話還沒說完,房玄靈已經(jīng)先一步跑向帝君殿上的偏房,華珠曼見狀也緊跟其后。
進(jìn)入房間,看到蒲天任雖然人已經(jīng)醒了,但是身體還很虛弱。見到房玄靈跑進(jìn)來,立刻掙扎起身,被房玄靈按在床上。
“別動,這里是陰間,你一個凡體肉身受這里的環(huán)境影響,三魂七魄不固,容易靈魂出竅。”
聽到他的話,蒲天任立刻聽話地躺了回去,面容焦急:“房玄靈,快!妖族為了幫你拿回封妖項鏈,群妖出動與萬魔洞中的魔大戰(zhàn),我和狼兄是先一步來把項鏈送來,路上,狼妖又因為傷勢過重,再加上封妖項鏈的作用,已經(jīng)……”
房玄靈臉色暗淡下來:“我知道了,狼兄的肉身我會好好安葬。”
蒲天任搖了搖頭:“狼兄死前交代過了,他不求來世,只希望你能成為眾妖之首,不能讓妖族被萬魔洞中的魔王滅了族。”
“你放心,我這就去萬魔洞。”
蒲天任似乎因為火急火燎地說了太多的話,聽見房玄靈答應(yīng)下來,隨即便又暈死過去。隨他腳步趕來的華珠曼看著房玄靈凝重的表情已然明了他的決定。
“我陪你一起去!”
房玄靈思及自己承諾,點頭答應(yīng):“你只是陪我去,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
華珠曼點頭答應(yīng),兩人轉(zhuǎn)身卻看到陰司帝君站在門口,頗有微詞。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有急事,沒空和你閑聊。”
陰司帝君頷首回應(yīng):“您不能待陰司領(lǐng)路人離開陰間,奈何橋才剛剛恢復(fù),陰間眾多秩序需要人手,陰司領(lǐng)路人不能走。”
房玄靈抬起手,真相一巴掌拍死這老不死的老頭子,余光里看到華珠曼的眼色,這才憤憤放下:“你這老東西,這是我老婆,你說留下就留下?”
陰司帝君仍舊一副點頭哈腰好像禮貌懇求,實則強(qiáng)硬逼迫的樣子。以為最終軟磨硬泡怎么也會讓他答應(yīng),卻在華珠曼答應(yīng)之后被房玄靈再次反駁回去。
“不行,你要留就留我,留她就是不行。”房玄靈看了看周圍,這諾大的帝君殿上只有幾個不敢出來見人的惡鬼,“老東西我告訴你,反正你這陰間也亂七八糟了,再逼我,我就再給你弄亂點,讓你成為這陰間的孤家寡人。”
陰司帝君聽此話更是不敢留下房玄靈:“房大人,您這不是難為我嗎?”言語間他的眼神看向了華珠曼,看得華珠曼的眼神頻頻躲閃,最后陰司帝君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不留下她也可以,既然二人已經(jīng)成為了一家人,不如共同和我陰間簽訂一份陰司契約,不傷和氣。”
“陰司契約?什么鬼東西?”
華珠曼在一旁開口為房玄靈解釋起來:“就是成為陰間地府成員的一個契約,承諾以后為地府做事。就像我之前為陰司領(lǐng)路人一樣。”
房玄靈伸出手來:“就是勞動合同唄!拿來我看看。”
不等房玄靈反應(yīng),陰司帝君的手上幻化靈力,一道紅色光芒沖向房玄靈的身體,來不及躲閃,這光芒已經(jīng)附著在他左臂之上,消失之時,已然見一青面獅頭烙于其上。
“這什么玩意兒?”
華珠曼看著自己左臂上同樣的標(biāo)記:“這就是陰司契約,有了這個標(biāo)記,就證明自己身份是陰間地府的人,世間生靈有點見識的都認(rèn)識,而且皆要見之避讓。”
房玄靈咧嘴一樂:“我好想又上了老頭子的當(dāng)了,不過這東西好想還挺牛叉。說吧!既然是你的人,你要我們做什么?”
陰司帝君得了便宜賣乖:“無需房大人多做什么,只要如從前陰司領(lǐng)路人一般,在陽間引領(lǐng)鬼魂,再者就是……我陰間逃出去眾多惡鬼……所以……”
華珠曼冷下臉來:“要不是你自己害怕,驅(qū)逐了所有惡鬼,現(xiàn)在至于……”
“好了!”房玄靈摸了摸手臂上的印記,“就這點小事,我應(yīng)了就會做,不過我得帶走一樣?xùn)|西。”
說著,從帝君身后拿起鎮(zhèn)妖鏡便收起來:“它本來就不屬于這兒,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
“可以!可以!”陰司帝君滿心不愿意卻也無言阻攔,為二人讓出一條路來,轉(zhuǎn)而又問,“您的朋友……”
“送他輪回!”
房玄靈想也不想,大步離開帝君殿,緊跟其后的華珠曼震驚地小聲詢問:“你真的不大打算讓天任再記得你了嗎?”
他在門口處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著華珠曼,眼神篤定:“我本想讓你們都不記得我,你認(rèn)識我也有百年了,難道還看不出來,我是個不祥之人?你覺得天任跟著我,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
華珠曼的臉色微沉,未曾開口已經(jīng)被房玄靈飛身拉起。
“有什么話我們以后有都是時間說,妖族大難,因我而起,我不得不管。不能再耽擱了。”
二人越過忘川河,直奔鬼門關(guān),向萬魔洞飛去。
帝君殿內(nèi),陰司帝君走到蒲天任身邊,雙手揮動,蒲天任的身體隨之起落,落下時已然看到蒲天任靈魂離體,被陰司帝君收于掌中,轉(zhuǎn)身走向奈何橋。
橋頭沒有孟婆,陰間大亂那天,孟婆便早已不知所蹤,陰司帝君將蒲天任推向奈何橋,此刻蒲天任已經(jīng)醒了,轉(zhuǎn)身看著陰司帝君,不等明白自己身在何處,已經(jīng)看到帝君的手中緩緩從他的身體析出些許影子,那些影子不是黑色,好似其中蘊(yùn)含豐富,卻又看不清所以。
蒲天任只覺自己的頭皮發(fā)涼,皺著眉心也想不起來剛剛想要說的話,帶他明白過來之時,自己的記憶已經(jīng)被陰司帝君奪得干干凈凈,而他也變成一個目光呆滯渾渾噩噩的模樣,亦步亦趨地走向奈何橋的另一側(cè)。
對面,看守鬼門關(guān)的疾行鬼接過蒲天任,引領(lǐng)著他走向鬼門關(guān),開門便是陽間。輪回已成。
陰司帝君手心攥著蒲天任的記憶,轉(zhuǎn)身走向帝君殿。在帝君殿的書房中,拿出一個瓶子,將這些記憶裝了起來。
嘆息一聲:“太多年沒存過什么有價值的記憶了。”
他從身上拿出吸靈方鼎,擺放在了瓶子旁邊,又是一聲嘆息:“你們,一定會回來找它。”
方鼎放置瞬間,瓶子中蒲天任的記憶瞬間亮出一道藍(lán)色光芒,驚得原本已經(jīng)要轉(zhuǎn)身離去的陰司帝君即刻轉(zhuǎn)頭回來。
“此人到底是何身份,記憶中竟然也有靈力幻化而生?”
隨后拿出陰司冊,打開瓶子,從中取出些許記憶,附于陰司冊之上,轉(zhuǎn)而從中飛出一張紙來,上述諸多文字。
此人乃蒲氏家族,貴為天師一族轉(zhuǎn)世后人。
陰司帝君眉心一緊:“竟然是修仙后人,此等身份,決不可隨意轉(zhuǎn)世。”
言罷,他疾步回到帝君殿,大聲喝道:“宣疾行鬼上殿。命他追上轉(zhuǎn)世鬼魂蒲天任,切記帶他回到地府,不得轉(zhuǎn)世投胎,待查明身份,再做定奪。”
說話間,疾行鬼已經(jīng)出現(xiàn)后領(lǐng)命轉(zhuǎn)身離去,追著蒲天任離去的方向,消失不見了。
房玄靈與華珠曼到達(dá)萬魔洞前之時,妖魔大戰(zhàn)已經(jīng)進(jìn)入白日化。二人落于群妖之中,之前唯獨與房玄靈熟絡(luò)的豬妖,此刻已經(jīng)身受重傷,見到他出現(xiàn),臉上立即泛著希望的笑,勉強(qiáng)又無力。
“你們……怎么會做這么傻的事?”
豬妖搖頭一笑了之:“這萬魔洞中雖然都被稱為魔,但是不過也就是一些不按規(guī)矩生存的妖,說起來和我們也算是殊途同歸,實力相差也沒有那么懸殊。”
“別說了!”房玄靈回頭看了看萬魔洞口,已經(jīng)橫七豎八躺著一些妖和魔的肉身尸體,“你帶著受傷的妖回去療傷,這交給我。”
豬妖掙扎起身:“你是我們妖族的首領(lǐng),你不能留下來。”
“少廢話!”房玄靈拉起豬妖,給他使了個眼色,“走!把華珠曼也帶走。”
豬妖看著周圍受傷的妖族,咬了咬牙,答應(yīng)下來,隨即一股青煙帶著眾傷者和華珠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