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我也不要,就要這幅字行了。”林羽笑著走過去拿起一副紙質(zhì)發(fā)黃的字帖。
“好,沒問題,那再加上這幅字,咱可就成交了啊,不帶反悔的!”店老板急切道,這么多人證著,林羽只要一答應(yīng),再想反悔也沒用了。
“一言為定!”林羽笑道。
“放屁!你這個窩囊廢,這副破字和假話連一萬塊錢都不值!”江敬仁氣的破口大罵,隨手抓起一個茶杯就往林羽身上砸去。
林羽一閃身躲開,茶杯砰的摔在地上炸開。
“你們的家事你們自己解決啊,這茶杯不用你們賠了,快走吧!”店老板急忙把假畫和字帖裝好,連同收據(jù)一并塞到了林羽的手里。
“何家榮,你太過分了!你憑什么替我爸做決定!”江顏十分生氣,這個廢物,還是改不了自以為是的毛病,本來還有希望把錢追回來的,被他這么一弄,徹底沒戲了。
江顏倒不是心疼錢,只是怕把父親氣出個好歹。
“小兄弟,你這幅字可否給我看一眼?”
這時人群中突然走出來一個很精神的中年男子,好奇的盯著林羽手中的字帖。
“唐,唐教授?”原本氣的快要昏過去的江敬仁看到中年男子后,突然眼前一亮,瞬間來了精神。
那神情就好似追星的粉絲突然見到了自己的偶像。
這中年男子叫唐宗運,是清海市古玩圈子的知名人物,本職是清海大學的考古學教授,業(yè)余愛好是收集古玩,清海衛(wèi)視鑒寶欄目曾多次邀請他當鑒寶嘉賓,傳聞他家里價值上百萬的珍藏就不下二十件。
江敬仁對他仰慕已久,一直想找人介紹與他結(jié)交,但奈何他這種級別的古玩愛好者根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其實剛才唐宗運來到時,人群已經(jīng)因為驚喜而騷動過了,只不過江敬仁忙著吵架,沒注意到。
“你好。”唐宗運沖江敬仁點頭微笑,“這幅字能給我看一下嗎?”
“當然,當然!”江敬仁忙不迭點頭,見林羽沒動,抬腳踹了他一下,說道:“愣著干嘛,還不快把字帖交給唐教授。”
林羽這才把字帖遞過去。
“果然是王羲之的明且帖。”唐宗運細細看了一眼說道。
“不錯,可惜是后人的臨摹版,而且臨摹的十分粗糙,根本不值什么錢。”店老板在后面說著風涼話,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交了,他也不怕林羽反悔。
“確實臨摹的比較粗糙,但是哪怕是這么粗糙的臨摹版明且帖也不多見了,終歸也值個萬把塊錢,不知道小兄弟是否愿意割愛?”唐宗運笑道。
“就這破字也能值萬把塊?”店老板眼皮一跳,不禁有些肉疼,早知道就不搭給林羽了。
“小兄弟,你還是愿意,我出三萬買你這字,就當給你彌補一些損失了。”唐宗運說道。
剛才江敬仁買的那副假畫他也看到了,哪怕是算上這幅字,江敬仁也是虧損嚴重,所以他就當自己是做個好事了,幫他們止止血。
“不好意思,我不想賣。”林羽搖搖頭,禮貌的拒絕。
“那我再加兩萬,小兄弟,我出的這個價格已經(jīng)遠遠超過這幅字的市場價了,你不管去哪個鑒定機構(gòu)鑒定,它也都不會超過一萬塊錢,要不是我個人極其中意王羲之的字,也不會出這么高的價格。”唐宗運語氣很誠懇。
“唐教授可是專家,小伙子,你抓緊賣了吧。”
“就是,既然唐教授說市值一萬,你去哪鑒定也就這個錢了。”
“快出手吧,虧了那么多錢,就當回血了。”
“五萬已經(jīng)很高了,就算加上那副畫,估計也不值這個錢。”
圍觀的眾人也開始七嘴八舌的勸林羽把握機會,在古玩圈混,誰沒有個走眼的時候,關(guān)鍵是學會如何止損。
“譚教授,不好意思,這幅畫我真沒想過要賣。”林羽有些為難。
“不賣?這是你拿錢買的嗎,你說不賣就不賣!”一旁的江敬仁忍不下去了,氣的踹了林羽一腳。
接著轉(zhuǎn)頭對唐宗運討好道:“唐教授,既然你喜歡,這副字就送給你了,權(quán)當我們交個朋友。”
江敬仁剛才的滔天怒火已然一掃而光,甚至隱隱有些竊喜,雖然自己虧了五十萬,但是通過這幅字結(jié)交上唐宗運這個名人,也算值了。
“使不得,怎么說這也是你出大價錢買的,朋友可以交,但是這錢你也必須要。”唐宗運連忙道。
“不行,這幅字不能賣!”林羽一把把字搶了過來,語氣堅定道。
“你,你,反了你了!”江敬仁拿手指著林羽,氣的直哆嗦。
“何家榮,你做什么!”江顏也對他怒目而視,父親好容易心情轉(zhuǎn)好,他怎么就這么不識趣呢,不就是副破字嘛,讓給人家又能怎么樣。
“沒關(guān)系,唐教授,他不賣我賣。”店老板跑過來拉著唐宗運討好道,“我這王羲之的臨摹板倒是還有兩幅,比他那副不知強了多少倍,您瞅瞅???”
剛才聽著唐宗運出到五萬,他感覺心里都在滴血,但是字賣給林羽了,他也沒轍。
“哦?可還有明且帖?”唐教授好奇道。
“明且帖倒是沒有了,但是有臨川帖,而且臨摹的極好。”店老板興沖沖說道,心里已經(jīng)樂的在數(shù)錢了,世人少知的明且帖粗糙臨摹版都能出到五萬,那知名的臨川帖臨摹版恐怕得翻數(shù)十倍。
“那不用了,臨川帖臨摹版我家里已經(jīng)有了。”唐宗運有些遺憾道。
店老板仿佛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失落萬分。
“小兄弟,我再問你最后一句,這幅字,你當真不賣?”唐宗運有些不死心的再次沖林羽問了一遍。
“實在對不起,不能賣。”林羽歉意道。
唐宗運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你這個窩囊廢,我的錢,什么時候輪到你做主了!”江敬仁見唐宗運要走,立馬急了,伸手就要去搶林羽手中的字。
林羽巧妙的一閃身躲開,見老丈人著急巴結(jié)這個唐教授,只好沖走到門外的唐宗運喊了聲,“唐教授,您請稍等,這幅字雖然不能賣給您,但是可以讓您跟在場的諸位開開眼。”
好大的口氣!
林羽這話說的眾人頗有些不悅,不就是副破字嘛,還讓我們開開眼,拋開他們不說,單論唐教授自己,見過的名品珍藏就不下數(shù)千件,何來開眼?
但是其實林羽這話沒有絲毫倨傲的意思,他說的是事情,接下來他要讓眾人看到的,可能在場的諸位古玩愛好者窮其一生也見不到一次。
其實他剛進這家古玩店的時候,就被貨架上這副字帖散發(fā)出的強盛碧綠色光芒吸引到了,知道這定是一副極珍貴的寶物,所以方才是故意下套讓店老板送給自己的。
“哦?怎么講?”唐宗運在門口站住,對林羽的大口氣,他也多少有些不悅。
“之所以不賣給您,是因為這副字帖另有乾坤,價值可能超越想象。”林羽說道。
“小兄弟這話是什么意思,這不就是副普通的臨摹品嗎,何來另有乾坤之說?”唐宗運語氣還算克制,內(nèi)心有些不屑,暗想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都喜歡嘩眾取寵這一套。
圍觀的眾人也頗有些微詞,淘了幅破字,還真拿著當寶貝了。
“笑話,這幅字在我這放了一年了,如果真的品相不凡,我會看不出來?”店老板嗤笑道。
“店老板不信?”林羽挑眉笑道。
“當然不信!你個毛小子,在古玩界待了幾天,就敢跟我們這些老手托大。”店老板冷聲道,一句話把眾人也拉到了他這邊。
“就是,小伙子,我們這么多人都看出來那是副普通的臨摹品,莫非你說我們都走眼了不成?”
“就算我們走了眼,難道唐教授這種專家也能走眼?”
“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了,怎么都這么喜歡裝腔作勢!”
“自不量力,可笑!”
被店老板這么一帶,眾人也議論紛紛,言語十分不滿。
“既然店老板不信,那可敢與我打個賭?”林羽語氣中頗有些挑釁的味道。
“賭就賭,你說吧,怎么賭?”店老板也十分不服氣。
“這樣,如果這幅畫真的內(nèi)有玄機,那你把我爸買畫的五十萬退給我們,如果我找不出的話,我也再付給你五十萬如何?”
“好,一言為定,這可是你說的,大伙都聽到了,幫我做個證??!”店老板大喜,急忙應(yīng)承了下來,心里已經(jīng)把林羽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何家榮!”
江顏氣極的跺了跺腳,但林羽裝作沒聽見。
“折騰吧,他就折騰吧,這個錢我可不幫他出,顏兒,我看明天你也別上班了,直接去跟他辦離婚吧,我看這小子是徹底摔傻了。”江敬仁被林羽氣的都有些無奈了。
“麻煩給我拿一杯水。”林羽自顧自的將字平整的撲在案桌上。
店老板取過水來后,林羽喝了一口,接著卯足力氣沖著字帖一噴,反復了幾次,讓字帖表層均勻變濕。
隨后他用鑷子在字帖的一腳撥了撥,字帖表層竟然翹起了一個腳,林羽夾住字帖翹起的一腳,緩緩的提起,而隨著這層薄紙被挑起,下面竟然顯現(xiàn)出了另一幅字,與表層的字十分相像,但是要細膩遒勁的多,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人群中頓時爆發(fā)出一陣驚呼聲,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一副字里面竟然還隱藏另一幅字。
“明……明且帖?王羲之……王羲之的真……真跡?!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唐宗運神色大變,撲過去細細一看,整個人都被震撼到話都說不利索了,兩手指懸在空中不住顫抖,碰到不敢碰桌上的字帖。
他不自知的是,此時他的眼眶已然泛起了一層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