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qū)的名字聽著耳熟,但這播報的內(nèi)容并不是李容和董高平的事情,我也就沒有在意,新聞結束后,悠揚的歌聲拂去了我腦子里的胡思亂想。
晚飯我們在陳沛靈家解決的,這女人天天吃外賣,所以讓我們夫妻兩負責下廚,冰箱里只有雞蛋西紅柿還有黃瓜,就這么幾個食材我做了幾道菜,三個人湊合著吃飽后就上路了。
倩倩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看了看一后座的補品和水果,問我花了多少錢,我沒有細算說“大概兩千左右吧。”
“別一會兒咱媽又不收,全都讓我們帶回來這不都浪費了。”倩倩比我還了解母親的性格。
估摸著回來的時候這買禮物的錢不僅會回本,母親還可能將她養(yǎng)老的錢塞給我們。
我笑著說“浪不浪費那是她的事情,咱們的心意送到就成了。”
倩倩或許覺得我的話說得在理,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九月的夜黑的比較晚,直到晚上七點道路兩旁的路燈才陸續(xù)開始工作,從市區(qū)開出去不久,街道上就有明顯的熱鬧和冷清之分。
我們到達鄉(xiāng)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點多了,按照往常母親老早就睡了,而今天晚上因為我先前跟她打過電話,說過晚上會到,所以她一直在門口等我們。
在剛進村子不久,我就大老遠看到了一片黑暗中,我家方向還點著燈。
陳倩粗略地掃了一眼四周說“老家好像變化挺大的,還建起了小平房。”
村子里的確有幾戶人家建起了四五層高的平房,在這水泥地都還沒有鋪滿的鄉(xiāng)下總顯得有些突兀,我家的二層平房在其中總顯得矮小了許多。
我把車子停在了門口,母親上前來敲打著窗戶,倩倩把窗搖下喊了一聲媽。
老母親跟關心小時候的我一樣問東問西“倩倩啊,路上有沒有感覺暈車,吃飯了沒,沒有吃的話媽媽現(xiàn)在去熱點。”
我下車在整理著一大袋東西說“媽,你們娘倆下車再到屋里好好聊,這半夜那么悶。”
她啐了我一聲說“老媽在門口等你們那么久,你小子一句好話都沒有,還跟嫌棄老媽似的。”
我頓時感覺無法反駁,倩倩捂著嘴看著我笑了笑,和母親挽著手進了屋子,我把水果放在了門口,想著把后備箱里的飲料抱進去。
卻在角落里看到了那盞丟失的燈籠。
我隨手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做工精致就是那盞燈籠沒錯,我記得上次將后備箱找了一遍都沒有,怎么現(xiàn)在又突然出現(xiàn)。
我感到有些奇怪。
本想著把這盞燈籠也拿進去,可總覺得這玩意兒是墳上取來的,帶進家里有些不好,所以我把它留在了后備箱。
在進家關門的時候,我特地躲在門縫里往外面瞄了兩眼,我可以確定一直有人盯著我家的方向,應該就在對面。
而事實也證明,對面兩棟房子中間的巷子里有道亮光,被故意關掉了。
母親在喊我的名字,問我還在做什么,怎么還不進來。
我關門之后立刻將所有插銷都鎖上,以免晚上有人會對我家有非分之想。
客廳里母親跟倩倩聊著家常,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們,母親讓我別在意說“松子,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特別害怕的那個王嬸。”
我擦了擦手腦子里回憶了一下王嬸的樣子說“記得,就是那個天天逛村頭的王嬸嘛。”
我沒有將話說得很直白,誰都知道王嬸是我們村頭的一個傻子,她三十五歲的時候,因為丈夫跟年輕漂亮的狐貍精跑了留下她一個人。
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嬸在某一天就突然瘋了,常年不回家,不分晝夜地在村里面晃悠,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她的丈夫,我小得時候被不知道嚇過幾次。
我有點納悶問母親“王嬸不是早就死了嘛?怎么突然講到王嬸。”
“剛才看著你的人估計就是王嬸的傻兒子王沖,他今年也有了他母親的跡象,經(jīng)常半夜出來嚇人,”母親囑咐我晚上沒事情不要出門,我開玩笑似的問倩倩聽到了沒有。
回到臥室之后,母親非要拉著倩倩聊天,讓她晚上過去跟她一起睡,留我一個人住在這間熟悉的房間里。
懷念上大學以前,一個初成長的高中生,偷偷摸摸鉆在被窩里賞析黃色學習資料的日子。
我躺在床上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小鬼會出現(xiàn)在我家,為什么陳倩會突然懷孕,小鬼又會突然消失,老趙到底什么時候才會給我回電話。
輾轉反側了許久。
電視里又沒有好看的節(jié)目,基本上都是小鮮肉說唱跳跑的節(jié)目,居然都不會令我犯困。
可能就是單純地覺得不累,又或者是因為這張床太久沒有睡過了,有些不習慣。
我足足坐了一夜。
大清早,公雞還沒有打鳴,我就拿著牙刷到門口的老井旁刷牙,雖然在城市里住了很久,但我還是喜歡這種洗漱方式。
可能是錯覺,這井水就是要比自來水醒腦。
有件事我瞞了一輩子,小時候我貪玩掉井里過,當時被嚇得尿在了里面,那時候不懂事沒有跟母親說,后來才知道咱們這一排房子的人都會來這口井里打水。
我看著井底清水如鏡,倒影出的自己在忍不住地笑。
我有些出神,回憶起小時候。
不知道哪個缺德貨在這個時候,突然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如果不是我雙手扶在井口,我真的可能要再次上演那時的事情。
我轉頭就罵,也不顧是不是村子里的熟人“草泥馬!哪個王八犢子推老子。”
“嘿嘿嘿,王八犢子...王八犢子。”蓬頭垢臉的男孩咧著嘴傻笑,復讀著我的話。
我頓時語塞,不知道該罵什么。
第一眼我就認出了他是村子里的傻子王沖,昨晚我媽說他今年十五了,但我一點都不覺得。
除了體型外貌,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著體內(nèi)的怒火問他怎么了,誰知他越來勁地一腳踢翻了我的水盆,開始踩地上的水。
“王沖!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干壞事!”老人拄著拐杖敲打了兩下王沖的腿,他立刻嘟起嘴退到了老人身后。
老人一個勁地給我道歉,說王沖經(jīng)常這樣,而后一愣看著我說“你...你不是那個誰家的孩子嘛?”
“我,駱松啊劉伯,你小時候經(jīng)常帶我到田里釣青蛙的。”我其實早認出了劉伯,他是我們村的老村長,跟我關系不錯,以前特別照顧我們娘倆。
“駱松?”
我沒想到這才一年左右的時間,他就不記得我了,去年我還跟他聊過許多,歲月真是不饒人,劉伯都有些老年癡呆了。
“何麗萍家的兒子啊,我爸叫駱秦,想起來了沒?”我說出了我爸媽的名字,劉伯才睜大了眼睛連“哦”了三聲問我“小松子,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跟倩倩一起回來看看我媽,昨天晚上剛回來,因為到的太晚了,所以還沒跟您打招呼。”
“倩倩也來了?要不要去劉伯家吃飯啊?”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跟劉伯閑聊了兩句就打算往家里走,沒想到王沖吐了我一口痰,正好吐在了我的鞋上。
“王沖!你再這樣!劉爺爺可就打你了!”
劉伯的管罵一點也沒有起到作用,王沖指著我抽搐著臉歪嘴說道“你...鬼...離...開...這里。”
我聽著莫名其妙,礙于劉伯在場,也就沒有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