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回來的早。
暴雨在我到家不久席卷了整座崇陽市,如同老天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情一般,雨水傾瀉而下,噼里啪啦地拍打著窗戶,甚至蓋過了電視的聲音。
我坐在床沿清算著這幾天的支出,陳倩讓我先把手頭的事情放一放,她有事情跟我講。
我問她怎么了,她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今天聽沛靈講,你有段時間的錢來的不干凈。”
她說這話的時候,我眼神不自覺地躲閃。
“是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說是真的,這件事我本來也沒有打算一直瞞著她,更何況當時被逼無奈我只想著賺錢,不過這也不是什么禁止的事情,沒什么好說不出口的。
她理解我的難處,要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掙這種錢了,因為現(xiàn)在我們是三口之家,萬一我出了什么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向她打保票,躺在床上有些納悶劉沛靈是哪來的消息。
接下來的兩天都沒有什么事情直到這星期的周六,本來我跟倩倩約好了跟著她一起去上育兒課,可大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從醫(yī)院出結果確認倩倩懷孕,到今天才過了不到十天的時間,肚子怎么會突然那么明顯。
她穿衣服的時候,連我肉眼都能看出這肚子根本就是懷孕三四個月的大小,妻子也不是易胖體質,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孩子來得有些不對勁。
醫(yī)院的檢查結果還是一樣,宋林也開始覺得我是不是在耍他,我非要他檢查好幾遍,后面排隊的人都開始抱怨咒罵,實在耽誤他們的時間。
我問倩倩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她說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可能真的是我太緊張了,因為要當爸爸了,生怕他們母子倆會出什么事情。
我還想說什么,但卻被她打斷了,拉著我去上育兒課,讓我不要愁眉苦臉的,上課認真聽講,未來做個好爸爸。
我的心思根本放不到那上面去,一下課我就聯(lián)系了發(fā)小黃威,把所有發(fā)生的奇怪事情一字不落地通過微信發(fā)給他,因為倩倩在不方便打電話,我不希望她過于擔心。
大概五分鐘,黃威就給我回了一句話:碰上臟東西了。
我雖然不敢承認,但是有些東西該信的必須要信,我跟他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村子里的人每到祭祖的日子就會空出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專門用來存放供品來宴請逝去的祖先前來吃飯的。
我記得特別清楚,在我五歲的時候家里養(yǎng)了一只貓,我試著將它放進在祭祖的屋子,貓像是看到了陌生人那樣一般地恐懼,撒腿就跑出去,不敢在屋里多待一分鐘。(千萬不要親自嘗試)
我當時不懂事,覺得特有意思,結果被母親痛打了一頓。
我沒有多言其他,直接明了地問他該怎么辦,他給我推薦了一個微信號,說是一個大師的微信,先前他回鄉(xiāng)下給他爺爺辦喪事的時候認識的。
我點開了大師的信息,發(fā)現(xiàn)他的朋友圈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文字,說是文言文,可我這大專水平的人都看不懂一兩句,更令我覺著奇怪的是他發(fā)布的一張圖片。
好比是菜單欄明碼標價,像極了當代不三不四的江湖騙子。
我不是說不相信黃威的推薦,畢竟他是我的發(fā)小,一起光屁溜甩丁丁長大,這方面肯定不會玩我,可這大師就說不準了。
我問他“靠譜嗎?”
他跟我講,先前他爺爺去世的時候,頭七過了準備下葬,在封棺前尸體突然坐了起來。
四五個成年男人都壓不下去,家里人用了各種辦法都無濟于事,后來就請來了這位大師。
大師在他爺爺?shù)墓撞母浇D了一圈,道出了一句話,原來他爺爺是因為沒有見到黃威,那時候他在外面忙工作的事情抽不出身,根本顧不上家里的事情。
后來母親給他打了電話告知了此事,他連夜回家見了爺爺一面,趴在爺爺?shù)墓撞倪吷峡蘖税胨?,其他什么事情都沒做。
爺爺就自己躺下去了。
黃威講得很是玄乎,不過現(xiàn)在也沒有辦法。
病急亂投醫(yī),只要這位大師不獅子大開口,我都愿意嘗試。
我向黃威道了聲謝,說了一兩句“有空請他吃飯”的客套話,他說他正有事要先忙,讓我替他跟倩倩問聲好。
在結束對話之前,他特地囑咐了我一句“花點錢找些東西轉轉運,我總覺得...”
他沒有把話說全,但是我都明白。
的確自從結婚到現(xiàn)在我就沒有遇到一件特別順心的事情,但我盡量告誡自己千萬別往那方面想,可能這就是自己一生當中的一個劫。
誰都有這么個時候。
我加上了大師的微信,直到育兒課結束都沒有通過他對的驗證。
倩倩拉著我往外走說“你上課都在忙什么呢,一直玩手機,頭都舍不得抬。”
我笑著抓了抓后腦勺說剛才老板找我說了點工作上的事情,這不在休假期間嘛,惹到了老板不太好。
她一臉不相信地說好吧,然后將她課堂上記得筆記發(fā)送給我。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記得特別仔細,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有一種不安感,似乎這種期待感越高。
不安感就越是填滿我的心臟。
開車回家的途中,老趙給我來了一個電話,因為路段比較堵我騰不開手所以讓陳倩幫我接了一下。
奇怪的陳倩“喂”了半天,說電話里頭沒人說話,她把手機放到了我的耳邊。
我喊了半天老趙,除了“唦唦”聲,什么都沒有聽到,我掛斷了電話,回了一個過去,答復的只有那熟悉的女聲。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我讓倩倩連著打了三個電話,收到的回復都是一樣。
要不是先前見到了嫂子,我估計都想著報警了。
我實在憋不住了,再瞞下去萬一真的出事,我會自責一輩子的。
剩下的半段路,我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陳倩。
陳倩聽完事情的原委,想要罵我,半天又罵不出一句,她問我“松子,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聰明的人,這事你怎么要瞞著我。”
“我怕你擔心,本來身子就不好,這萬一....”我頓了一會兒說“要不,倩倩你回娘家住一陣子,或者到我媽那去住。”
她不愿意,說這時候一個人回去,她媽媽肯定會亂想,我媽那邊也不知道怎么解釋,這件事必須先瞞著父母,就算真染上臟東西了,我們自己能解決就自己解決。
剛把倩倩送回家,微信里就傳來了新消息的聲音,是大師通過了我的驗證。
他在黃威那里知道了一個大概,但還是希望我能夠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講清楚,他才能確認到底接不接這活。
我心里暗忖著這大師肯定有點道行,字里行間都感覺十分專業(yè)。
對方不方便接電話,所以我在語音里詳細講清楚了,足足三段長達一分鐘的消息。
估摸著在聽完之后,他明確地告訴我這個活他接了,按照我的說法八成是招惹了墳山上某個不愿離去的朋友,具體的他還要過來看看才能知道。
時間的問題他說今晚就有空,我細想了一下晚上也沒有事情,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就跟他約好了晚上我去接他。
至于稱呼。
他姓李,名字不方便透露,暫且稱他為李大師。
價格方面的東西他倒是沒有過問,我也在心里打消了騙子這個念頭,但愿他有真本事。
在我的承受范圍之內,多少我都愿意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