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長解釋了一通人傀的做法,說白了就是一個泥人偶,按照生人比例制作。
混合六個男童和六個女童的精血,添加朱砂、白灰、另外放置一張六丁六甲符,如此就算完成了。
我不明白他要這干啥,但陳道長始終不肯解釋,讓我現(xiàn)在就去忙活。
外頭,那些百鬼依舊在村子口游走,要不是有白灰擋著,早就沖上來了。村子里每個人都驚慌失措,百鬼圍村,從未有過的大事。
我讓我娘去村子里按照陳道長說的弄個人傀,然后和老猛來到村子口,發(fā)現(xiàn)百鬼里頭,竟然有麻婆的身影。
可能是心存怨恨,麻婆的陰魂彌漫著一層濃厚的黑煙,那是怨氣所積郁而成的。
這家伙死后也不安息,還準備禍害我們村子,只見她走到跟前,看著我說:“老身帶百鬼前來,誓要踏平村子。”
我憤憤的看著她:“好大的口氣,有本事就上來!”
其實我心里頭心驚膽顫的,那些白灰隨著煙霧每靠近一點就燒燃一部分,過不了兩個小時就要完全消失了。
我隱約猜測到百鬼前來肯定是因為村子風水被破壞的原因,這是要將村子變成死地的節(jié)奏。
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從村子里頭飛出來一個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陳道長的葫蘆,嚇得我趕忙給抓住了,那塞口因為慣性一下子打開了。
麻婆的一魂從里頭飛了出去,直接回到了她的陰魂當中,看著她那享受的表情,我心里頭更加的沉重了。
沒辦法,只好讓老猛還有村民們將村子里所有的白灰全部拿出來,然后撒在村子四周,避免那些小鬼靠近。
整整熬了有三個多小時,直到子時的時候,我娘才慌忙將制作好的人傀帶了過來。
不一會,陳道長也緩緩的走到村子口,他盯著麻婆,目光平靜,露出一絲冷笑。
“要挾百鬼前來,倒是挺厲害,不過今日老道我就算是死也要將你這老妖婆消滅。”陳道長正義凜然,聽得我心頭一熱,恨不得有一種沖鋒陷陣的氣勢感。
“臭道士,若不是你耍詐毀了鬼木牌,老身不會輸。”麻婆到現(xiàn)在還嘴硬。
陳道長也不再啃聲,而是圍著人傀轉悠,讓我和老猛抬到村子口邊上,然后咬破手指頭,滴血在上邊。
恍惚間,我甚至聽到了陳道長的一聲嘆息,心里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趕忙上前詢問:“師父,是不是有危險?”
陳道長朝著我笑了笑,搖搖頭,然后招呼我坐在一邊,看著大霧說:“小三,日后若是繼承我的道,希望你能記住一句話,就是邪不壓正。”
我聽得心頭一驚,怎么好像臨終的遺言似的,雙眼立馬通紅了,這個不靠譜的道士眼下可是村子的守護神,他要是死了,我該咋辦。
“師父,你別做傻事啊,你走了的話,我一個人沒辦法啊。”我忍不住抽泣。
“哭啥,我走之前,會幫你解決掉這些小鬼。”陳道長敲了下我腦門,然后繼續(xù)說:“你若是為非作歹,就別在他人面前提起我是你的師父。”
陳道長的語氣有些嚴厲,我點了點頭,這節(jié)骨眼上,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那人傀在鮮血的滋潤下漸漸的開始泛起了紅光,雖然很微弱,但是可以看出來有一點活人氣息了。
我沉默的坐在他的旁邊,眼下就算是那些小鬼,對于我來說也沒有那么的害怕了,我反而更擔心陳道長的安危,因為他的生機在慢慢的消逝。
“別整得那么傷感,告訴你一個消息,你那陰奴身是有人故意害你的。”陳道長這番話徹底把我震驚了。
“您老說有人故意害我變成這樣的五弊三缺命格?”我不敢相信。
“不錯,具體的還要去問你爹娘,另外破除五弊三缺的辦法我告訴了小靈,她會協(xié)助你。”
我就說嗎,他娘的我咋會那么衰,原來是有人在害我,心里頭那個氣憤,爹娘也是的,惹了哪個厲害的家伙,還禍害到我身上來了。
陳道長顯然時間不多了,他一直在吩咐我一些后事,看著他的面色越來越蒼白,我心里不是個滋味。
半個小時后,陳道長抬頭看了眼天色,然后苦笑說:“到了,日后你多上心,說不定我們還能再見面,另外將我身子埋在老祠堂下,興許能恢復風水。”
說完,陳道長躺在地上,一下子斷絕了生機,從他身上,飄出了一縷生魂,身上冒著一團白煙,那是陳道長這么些年所積累下的陰德,和那麻婆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生魂慢慢的飄進了人傀之中,一瞬間,這泥人好似活了一樣,我終于明白他為啥要制作這人傀了,原來是為了附身用的。
然后慢慢的朝著大霧走去,我跪在地上,雙眼滿是淚水,大喊道:“師父!”
這也是我最后一次喊陳道長師父了,說起來到現(xiàn)在為止,還不超過十句。
陳道長回頭朝著我揮了揮手,后頭,村民們都在默默的看著,每一個人都表情凝重。在他們心里頭,陳道長就是門神,維護著村子里一方平安。
那個看起來僵硬卻又令人敬佩的泥人身慢慢的走進了大霧里頭,直到徹底消失。
麻婆臉上露出了驚恐和憤怒,她的陰魂隨著大霧不斷的扭曲深入,最終消失不見,那里好像一個漩渦一樣在扭動著。
大霧翻滾,直到慢慢的褪去,當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以后,我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陳道長走了,讓我失去了主心骨,老猛上前拍了下我的肩膀,簡單的安慰了幾句。
我回過神來,看著陳道長的尸體,默默的背了起來,然后回頭叫村民們準備一口棺材。大伙立馬忙開了,等到第二天就準備了一口木棺材。
我將陳道長放入棺材里頭,然后蓋上棺材蓋,讓村民們在老祠堂下挖了個坑,將棺材埋入坑里頭。
等到做完這一切后,我回到道觀里頭,一個人獨自發(fā)呆,小靈走過來想要安慰我,看我心神不寧的,只好扭頭離開了。
半天時間過去后,我又回到村子里頭,先是查看了下風水,發(fā)現(xiàn)那些破碎的四象石頭正在慢慢的恢復凝聚,看來陳道長的尸體還是個寶,竟然有修復風水的作用。
至于里面的玄機,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真正明白,當然眼下先不講這些。
回到家里頭后,我問爹娘當年是不是惹了什么人,二老都狐疑的搖了搖頭,倒是我爹想了一會,一拍大腿說:“有可能是你那開古董店的二叔。”
我娘一聽后,臉色嚇得慘白:“是他,不可能,不可能!”
我看二老的面色都不對勁,心想咋回事,我還不知道自個還有個二叔呢。
很顯然,我爹不想談起這事,最后還是在我的追問下說了出來。
原來,這事要追溯到十幾年前,那會我還沒出生,我爹還有個親兄弟,也就是我二叔。
二叔當年也是不學無術,成天游手好閑,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我爹看到他就生氣。
有一次,二叔不小心打架弄傷了一個人,要賠錢,可惜我爹不理他,二叔于是偷偷的從家里頭盜走一大筆錢。
我爹知道后,當時氣得直接打斷了他的腿,甚至斷絕了兄弟關系。
后來二叔走了,很多年都沒有他的消息,直到回來的時候,我爹才知道他做起了古董生意,聽說還挺火的。還好心的給了我娘一塊紅肚兜,說是生娃的時候穿上。
我娘一看那紅肚兜這么漂亮,欣喜的不行,我爹也想悔過一番,畢竟是自己弟弟,可惜的是,二叔給了紅肚兜后就走了。
自打那以后就再也沒回來,我爹打聽到了二叔的地址,本來想上門,后來想想又算了,就這樣拖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