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身背命案。
曾連續(xù)三天登報頭條,全市萬人聲討。
那些報道我后來都有看,簡直把我描述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比如:
“某問題少年殘忍殺害一名中學生,棄尸荒野,被害人系某某局長獨子……”
當時媒體各種煽風點火,鬧得沸沸揚揚,轟動一時。
背后推波助瀾的,當然是被害者家屬,這個有情可原。
除了隱瞞真相的荀家人,全城百姓都真的以為我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在輿論壓力下,我才被判了重罰。
而荀家人,顧及他們的名聲,竟對外說我是抱養(yǎng)的孩子。
以至于現(xiàn)在哥哥還經(jīng)常說我跟他沒有血緣關系。
我想,時間才過去短短六年,像苗老板這樣經(jīng)??磮蠹埖纳倘耍瑧撨€記得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問題少年吧。
區(qū)區(qū)兩百萬,他又怎么可能跟我作對。
電話那頭的回應,比我想象的還要夸張:
“好說!好說!好說!你千萬別沖動!只要你不傷害苗苗,我再給你加個零!我認識荀三姐……”
“放心,我只要錢,不過提醒你一下,當年那位局長也認識我媽。”沉沉地回他一句,我便掛斷了電話。
感覺挺不好意思的。
不過也沒辦法。
希望伍夜靜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會化身成一只惡狼咬死她!
回到餐桌。
苗苗很開心地說:“我點了好多好多菜,吃不完我要打包,回去慢慢吃,給你也打包一份,當夜宵!”
“回去?”我在她邊上坐下,看看她,問,“你想回哪?”
“回宿舍呀!”苗苗眨眨眼,“我可不想回家,太無聊,還不如在宿舍里陪我的娃娃!”
“誰讓你回家了,就在這兒呆著!你點的一桌菜,啥時候吃完啥時候走,不能帶出酒店的門,當然,你可以拿到樓上的客房慢慢吃!”
“為啥?”
“不為啥,老子的請客,老子說的算!”
飯菜上了,我示意她不要再說話,沒得商量,趕緊吃。
苗苗恍然大悟一般,抬頭說:“你說的有點道理,誰請客誰說的算!好,我要努力吃,把它們都吃完!”
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我真不明白,商海叱咤風云的苗老板,咋會生了這么個傻女兒。
青苗集團的苗老板,在本市的名號響當當。
起碼比荀家人的名氣大。
雖說荀家實力雄厚、根深蒂固,但如今都是一些上不了臺面的產(chǎn)業(yè),像娛樂會所、歌舞桑拿、古玩字畫什么的,夾雜著黃賭毒等隱秘的地下黑色產(chǎn)業(yè)鏈。
況且荀家的分支太多,外公去世后沒了領頭的,后輩各占山頭,甚至彼此之間還有競爭,只有每年臘月二十八的家族年會才有聚集,不能稱為一個集團。
而青苗集團可不一樣。
人家苗老板是有頭有臉的企業(yè)家,登報紙的人物,旗下經(jīng)營醫(yī)療器械、各種藥品藥物的研發(fā)與銷售。
至于背地里有沒有走私疫苗、仿制藥什么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是本市有名的醫(yī)藥大亨,我在電視上都見過。
兩百萬對他來說九牛一毛,撓癢癢的事情。
就當我問他要個零花錢,順便幫他教育教育女兒。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苗苗的老爹就是大名鼎鼎的苗老板,當然是伍夜靜告訴我的,她說苗老板是洗浴中心的???,還辦了會員,這個苗苗應該就是苗老板的女兒。
我不知道伍夜靜是怎么判斷的,反正她這話倒是給我提供了來錢的辦法。
……
一個小時后。
餐桌上還有一半的菜沒有動,而苗苗已經(jīng)撐得不想拿筷子了,看了看我,可憐兮兮地問:“真的要吃完才能走嗎?”
“當然不是,浪費一次糧食,走吧!”
我起身,拉起苗苗就往樓上走去。
她竟然沒有反抗的意思,吃飽了話也變得少了,就這樣呆呆的被我?guī)У搅丝头俊?/p>
進門也不說話,坐在床邊,兩只水靈靈的眼睛很無辜地看著我,好像在對我說:我天生不會反抗,能不能不要傷害我……
這眼神,是一種高境界的勾引。
也許她是裝傻,或者是真的傻,但對我來講都不重要,我感興趣的是她背上那塊印記。
我問她:“現(xiàn)在咱倆熟不熟?”
苗苗搖搖頭,依然很無辜的模樣,說:“不是很熟……”
她這話讓我又莫名來氣,想起了修水管之前一口一個小哥哥,到了之后就不熟了,現(xiàn)在是吃飯之前喜笑顏開,吃飽就不熟了。
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我拍拍她,帶著命令的語氣跟她說:“轉(zhuǎn)過去,把你衣服解開,讓我看看你后背。”
她挪挪身子,轉(zhuǎn)過去沒動,意思是讓我自己動手。
既然約會已經(jīng)開房了,我當然不會手下留情。
可我解開之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竟然沒有紅?。?/p>
消失了!
我?guī)缀跻涯樫N上去了,而她那細膩如嬰兒般的肌膚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就好像真的是衣服掉色一樣,洗個澡就沒了。
我問苗苗:“你下午洗澡了?”
苗苗搖頭說:“沒,現(xiàn)在可以去洗。”
“……”
我無法形容內(nèi)心深處的震驚。
可能這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但它的詭異程度堪比靈異事件。
若不是親眼見過大姐背上的紅印,我肯定會認為當時隔著苗苗的衣服看錯了,可我見過,兩人背上的紅印不論大小還是形狀都極其相似,絕不會看錯!
幫她把衣服蓋上,我又詢問道:“你今天有不一樣的感覺嗎?不論哪方面的。”
“不一樣的感覺……”苗苗想了會兒,笑瞇瞇地說,“吃飽的感覺不一樣。”
“你可真是個吃貨!”
我被她的說得又郁悶又想笑,既然她沒有什么不適的感覺,那應該就沒什么大事。
可能女人身上某些印記很容易消退吧,我又不是醫(yī)生,不懂這些東西。
我看看表,差不多九點了。
算一下路程,從這里到今晚有約洗浴中心,大概要花費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得提前過去,好做準備。
其實也不用準備什么,那是荀家人的地盤,江湖人的談判交易場所,只要是提前談好的交易,沒人敢在那里鬧事。
我對苗苗說:“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在這兒休息,三個小時之后回來接你,咱倆一起回學校。”
苗苗竟然傻乎乎的,十分配合地跟我說:“好呀,等你回來接我,你手機沒電了,記得帶上我的手機,有事打客房電話,要記住號碼!”
簡直幫我安排得妥妥當當。
我本來就是要帶走她的手機,到了之后,讓她爸打客房電話,發(fā)現(xiàn)女兒只是出來約個會,啥事也沒發(fā)生。
跟苗苗交代完,我便走出了酒店。
在門口搭一輛出租車。
上車后,我回望了一眼大酒店,五光十色的跑馬燈,將整棟高樓裝飾得如夢如幻,一間間的格子房,大大的玻璃窗。
有那么一瞬間,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竟會莫名一緊。
當車開出大概一百米的距離,心慌的感覺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在我的胸口翻涌,14號宿舍樓封死的窗戶、一條條墜樓的新聞、消失不見的紅印……
我不知道有什么聯(lián)系,就是心慌得特別厲害,越來越強烈。
當車子開出大概五百米的時候,被我大聲喊停,急轉(zhuǎn)調(diào)頭,飛奔回了大酒店。
我以最快速度沖上樓,沖到客房門口,直接將門粗魯?shù)赝屏舜箝_。
看見大大的玻璃窗已被拉開,苗苗一只腳已經(jīng)邁了出去,那動作就像孤獨的孩子看見了向往的地方,憧憬著前往美麗的天堂。
我連開口喊話的時間都沒顧得上,推開門便直撲窗前,也就這短短的一兩秒鐘,苗苗另一只腳也抬了起來,整個身體跟隨著探出窗外,傾斜而墜落!
那一剎那,我沖到窗前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了,伸手胡亂地抓向了窗外,那一刻我是絕望的,以為沒有來得及趕上,然而巨大的重力差點把我?guī)С龃巴狻?/p>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緊緊地抓著她的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