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廳內(nèi),王小來劉棉憶五個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的功夫,店小二便端上來了菜。
像什么烤乳鴿,清蒸鱸魚,地三鮮,南煎丸子等等都是招牌菜。
不管怎么說,和劉棉憶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王小來和沈西平都打心眼里把劉棉憶當做朋友。
而劉棉憶也是個實在人,別人以誠信待他,他也就報之以李,還之以桃。
三個男人推杯換盞,從中午一直喝到晚上,每個人都醉醺醺的。
沈西平夾著桌上剛端上來的燒青菜,打了個酒嗝,道:“老劉啊,你可不知道,咱們大人可是個人物,那簡直就是全才。”
劉棉憶醉眼朦朧:“怎么說?”
沈西平把王小來造紙的事哇哇一通說,劉棉憶聽了當場震驚。
旁邊隨珠也聽到這,一愣間,哎呀一聲,問王小來道:“中午沈西平家里的那紙,就是你弄的么?”
王小來很謙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正說著,敲門聲響起,舒九釵起身把門打開,外面站著一個提著二胡的年輕女子。
見開了門,躬身盈盈一拜:“各位客官,請問需要小女子唱曲助興么?”
舒九釵回頭看王小來。
沈西平招手喊人:“來來來,過來過來,唱的好了,爺有重賞。”
那年輕女子聽了,便走進來,王小來還給她一條凳子坐下了。
那女子調(diào)了調(diào)弦,清了清嗓子,開聲便唱。
到底是吃這碗飯的,聲音清澈,曲調(diào)優(yōu)美,情緒變化也很合適,絲毫不覺有半點唐突。
本來王小來他們?nèi)齻€開始還在聊天,倒是到后來,都住了嘴,閉著眼,手在大腿上打著拍子,聽那女子唱曲。
隨珠聽的入神,她也喝了不少的酒,當時困意上來,就把面前幾個盤子掃開了,趴在桌子上,閉上眼休息。
早先還熱鬧非凡的牡丹廳,不消片刻,竟然安靜異常,除了那女子的歌聲,就沒有其余雜音。
女子又唱了一曲閉,閉口不動聲,王小來見了,口齒不清道:“姑娘,怎么不唱了?”
女子沒說話,沈西平知道怎么回事,忙從兜里摸出來了一些碎銀遞了過去:“姑娘,麻煩您再唱幾首。”
女子點點頭,又把嗓子清了清,放出聲音。
二胡拉響,王小來閉眼認真去聽。
隨著女子歌聲起漸,本來還很享受的王小來眼角似有濕潤,這首曲子,不似先前兩首那樣輕快,聽起來,帶著一股濃濃的悲傷。
王小來不知道,劉棉憶和沈西平知道,這首曲子是三百年前協(xié)助高祖帝建國的軍神寧白淵所撰寫的曲子。
寧白淵征戰(zhàn)一生,兩個兒子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妻子也為此悲痛離世,在寧白淵解甲歸田后,暮年孤獨,思念起親人,月下做曲,名曰月兒雙。
曲子內(nèi)容初聽時一片和諧,妻賢子孝,但隨著曲調(diào)高昂,牽扯心神,妻子為出征在外的丈夫孩子掛念的心情,當聽到兒子戰(zhàn)死時的絕望悲傷,以及丈夫聽到妻子離世時的劇烈反應,簡直是活靈活現(xiàn),就跟在你面前放電影似的。
到最后,將軍功成名就,解甲歸田,表面風光無限的同時,暗地里卻孤獨悲傷,正是那種思念起親人,卻又無處哭訴,只能邀月同飲的悲傷。
王小來聽了后,也忍不住的閉上了雙眼,心中有所觸動。
在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心中也有了一股無力的孤獨感,腦海中,更是想起了前世,自己在孤兒院的生活,想起了對自己照顧百倍,已經(jīng)辭世的老院長。
猛然端起一杯酒來,王小來一口飲盡,情緒被帶動,雙眼止不住的淚流。
劉棉憶和沈西平還不解的看著王小來:“大人,您怎么了?”
這倆雖說也深有感觸,但是遠沒有王小來這般夸張。
其實他們兩個哪里知道,王小來不是為了這首月兒雙哭,他之所以哭,完全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悲從心來,不知不覺,來隋陽已經(jīng)有半年的光景了,老院長的墓,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去掃。
那唱曲的姑娘見王小來墜淚,也嚇得不輕,忙丟開了二胡,口叫:“客人恕罪,客人恕罪。”
王小來擺擺手,表示不關(guān)姑娘的事,從兜里拿出來了一塊碎銀,塞進姑娘手里,語氣悲愴:“姑娘,麻煩你再唱一次吧。”
姑娘提心吊膽的看著王小來,猶豫了半天,終于是拉起了弦,重新唱起月兒雙。
王小來這一次認真的聽,聽到動情處,唉聲嘆氣,全然不像先前那嬉皮笑臉,沒心沒肺的模樣。
沈西平和劉棉憶兩個也不敢吵到王小來,而是相互的看。
突然間,一聲巨響,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緊跟著,傳來一片醉言胡語:“老子就要看看,誰那么大的來頭,我萬青山的面子都不給。”
房內(nèi)幾人抬頭看去,見萬青山,盧亮等一班子大員子弟,站在門口,各個東倒西歪。
“誒,好眼熟啊,這幾個不是那天沖撞咱們的羽林內(nèi)衛(wèi)么?”
程德高打了個嗝,迷糊著雙眼道。
馮三省拍打著萬青山的肩膀,說話的時候,酒氣直往外冒:“青,青山兄,你剛才不還說找到他們要收拾他們一頓么,這,這下機會來了。”
萬青山哈哈大笑,看看左右,順手抄起來外面花瓶就沖了進來,一把砸了過來。
王小來已經(jīng)醉的不行,更夾帶著一種悲傷之情,反應什么的,遲鈍到了極點,聽到了腦后風聲,還回頭看了看。
“萬青山,你小子找死。”沈西平一拍桌子,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
也就是沒喝酒的舒九釵眼疾手快,一腳勾起身邊空著的凳子扔了過去,砰一聲,和那花瓶相撞,相互粉碎。
花瓶碎片正好劃破王小來的前額,登時血流如注。
“誒,我眼前怎么這么紅?”王小來說話都帶著那么一股子傷情。
劉棉憶和沈西平兩個瞬間就抄起來了家伙,醉醺醺的邁動步子,掄凳子沖來。
萬青山喝醉了也沒個把握,傻乎乎的就沖了上來,被沈西平一下子砸中腦門,撲通一聲,摔倒了坐在地上。
盧亮程德高等人大聲的叫,那小二知道萬青山何等身份,見他被打,想也不想,掉頭往下跑,到了樓下,見到了這幾家公子帶著惡奴狗腿,喊道:“你們的公子被人打了。”
一聽小二的話,那些個惡奴那里呆得住,豈有此理,敢有人動我們家公子?放狠話的同時,紛紛轉(zhuǎn)身抽出轎子里的刀棒,一窩蜂的,朝樓上狂奔而來。
他們到的時候,萬青山等四個公子哥正好被劉棉憶沈西平兩個打?qū)⒊鰜怼?/p>
幾個人把人家的雅間都給拆了,站在樓梯口看雅間內(nèi),舒九釵慌著幫擦王小來腦門上的血,那個賣場的女子嚇得所在墻角不敢動,也就是隨珠這丫頭,心大的還能睡著。
“公子!?。?rdquo;
惡奴們大聲喊,各自奔向自己主人,然后一群二十多人,蜂擁而來,把沈西平和劉棉憶圍住了,刀棒亂劈亂打,手上沒有一點準頭。
一開始,沈西平和劉棉憶還能抵擋幾分,可是架不住人多,再加上他倆也喝了一下午的酒,一通耍鬧,酒勁上來,腳下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眼看二人被分離開,被打出了一身傷時,舒九釵惱了,回頭沖那唱曲的姑娘一聲暴喝:“過來幫我按著。”
姑娘嚇得傻了,不敢動彈,又被舒九釵喝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忙答應了到跟前。
就見舒九釵拾起地上被打落的一把短刀,身形如電沖去。
她本就是山賊出身,下手招招致命,才剛接觸,那惡奴就被她捅趴下四五個。
這些惡奴欺壓弱小成,但是遇到比他們更惡的,那就只能夾著尾巴裝慫了,當時一聲喊,紛紛無蹤。
像盧亮程德高還好,雖說醉酒,但是被兇神惡煞的舒九釵這么一嚇,跑的無影無蹤。
反倒是萬青山,讓沈西平揍過一頓,行動不便,被撇了下來。
舒九釵哪管許多,上前來,一把揪住了萬青山的衣領(lǐng)子,提起來舉在半空中,到了樓邊,一腳踹開窗戶,把萬青山頭朝下,腳朝上,直接摜了下去。
通,一聲碎瓜聲響,樓下萬青山腦袋稀碎,腦漿崩裂,當場斃命。
追來到窗戶邊的沈西平?jīng)_過來,看清楚樓下情況后直接傻眼了:“舒瘋子,你闖禍了,那小子是元老院萬留芳的孫子,你殺了他,是要償命的,這下誰都保不了你!?。?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