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哈哈哈……”

就在我的手伸向老鬼脖子，心中掙扎要不要掐死它解恨的時候，從老鬼口中突然傳來一聲嚇人的尖叫！

“想掐我，想報仇是嗎？即便我認識到自己的過錯，你們也沒機會對我報仇的。唔哈哈哈……”

這句話的話音落下，屋子里“呼”的一下卷起了風。

我心里突然發(fā)毛，這變化也太快了吧，前一秒老鬼看著像誠懇的認錯，可后一秒一下子又變成讓人憤恨無法接受的態(tài)度！

這特么就是鬼話連篇嗎？

我終于見識到了！

“兒子，媽的確是來給你報信的，小馨被那群東西抓走了。媽只是只無能的老鬼，救不了它。這是真的，這是真的！快去安民公墓找鐘婆婆。她個子不高瘦瘦的，身后拉著一個小鐵桶……”

“呼呼……”屋里的風越刮越猛，我看見紙人坐在沙發(fā)上猛烈的搖晃，像是那里面的老鬼想沖破禁錮逃出來一樣。

“呸，我還你為你良心發(fā)現(xiàn)了呢！”郭哥見紙人搖晃的劇烈，從懷中摸出幾張鎮(zhèn)鬼符就要去貼。

突然，伴著風聲“叮當”兩聲響，紙人手腕上那對兒玉手鐲順著紙人的手滾落在地板上。穿著衣服和布鞋的紙人瞬間沒了支撐，彎彎扭扭向下折了下去。

“唔哈哈哈……唔哈哈哈……你們快去找鐘婆婆，我沒騙你們……去晚了，小馨和你們的妹妹就……”

尖銳的笑聲逐漸遠去，只留下蜷縮在地板上那團紙人的身體。

“我靠，郭哥，它跑了！”我驚呆了，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一只傷痕累累的鬼竟然在郭哥數(shù)張鎮(zhèn)鬼符的作用下跑掉！

我轉頭看著他。

“媽的，是個意外。這老鬼求生欲望極強，極強！”他咬牙切齒的說。

“那，它說的可信嗎，是不是又在騙我們？”

我持著懷疑的態(tài)度問郭哥，他沉思著，也有點拿不準。

“強子，老鬼跑了。如果它是被咱們招來的，這次中計跑掉以后也很難再被招來。再如果，它說的是真的，劉欣和小馨真被那些東西搶走，而它無能為力就是自己跑來求助的話……”郭哥在這里停頓住。

“咱們必須去問鐘婆婆？”

“對！”

老鬼說的這件事很緊急，劉欣和盲鬼小馨被陰間一伙不知名的東西拐走了。即便老鬼的話有一半真的，另一半幾率可能是假的，可我們現(xiàn)在對劉欣的線索又斷了。

我不可能讓表妹在陰間待一輩子?？磥?，只能破釜沉舟去試一試，去找連黑白無常見了都發(fā)抖的鐘婆婆了！

“郭哥，又要麻煩你了。”我?guī)е敢庹f到。

“看你說的，見外了不是。我這次雖說是為麻袋鬼來的，但真讓我從早到晚在屋里畫符畫幾天，非把我憋死不可。走，再去會會那千年老鬼！”

說完，我倆就收拾東西去公墓。

“田先生，郭大師，對不起。我媽媽，怎么會變成這樣……”高林懷著歉意的表情低下頭。

我們沒抱怨什么，安慰他，人死了變成鬼，謊話連篇騙活人去替死，這才是它們的真本性。高林一再的道歉，并說要跟我們一起去找鐘婆婆。

“兄弟”，郭哥輕拍他的肩膀。

“這件事我和田強辦就好了，你留下來。說句那什么的話，你現(xiàn)在是家里唯一活著的人，你不能再有危險了。我們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但，我是抓鬼師，田強為妹妹的事這幾天也見了不少鬼，身上對鬼的影響多少有了免疫。這事由我們辦，你放下心好好在家休息。”

“你放心，我保證把小馨平平安安帶回來。”郭哥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著他。

我也跟他說，鐘婆婆性情古怪，這么晚了一下去三個人吵到她不好。萬一她生氣，不幫了呢！

高林緊皺眉頭想了半分鐘，終于同意我們的建議。他留下來，我們?nèi)ァ?/p>

離開幸福小區(qū)，我們開車再次殺向安民公墓。通往那里的盤山路三天的時間內(nèi)，我走了三四趟。一個小時后，我們來到安民公墓。停好車來到大門。

齊大爺值的是夜班，整晚開燈不能睡覺。我倆在門外喊了兩聲，大爺出來給我們開門。

我當面感謝大爺和他侄子齊先生幫忙查劉桂芬的信息。大爺問我，你們找到劉桂芬的家，劉欣救回來了嗎？

我嘆口氣，把后來的事簡單跟大爺說了。

大爺沉思了一會兒，說鬼話還是不可信。

“好吧，既然是這樣，就只能去問鐘婆婆了?？墒?，你們最好一個人去見她。最好是你……”齊大爺指著我說。

郭哥不同意，說來都來了，即便鐘婆婆一下就能將十年抓鬼經(jīng)驗的他秒殺，但這么重要的事情，讓田強自己去他不放心。

可齊大爺執(zhí)意不放行，說鐘婆婆脾氣古怪，在她面前，一個人去比兩個人去安全。而且，她殺人不眨眼，如果兩個人誰的話說錯，后果不堪設想。

齊大爺就是不放行，我倆沒辦法，只能讓曾經(jīng)身上帶有陰間大人，鬼王氣息的我進去。

這個確定好了，可另外一件事我有點擔心，萬一今天晚上鐘婆婆不在呢？

齊大爺說，你就可勁的在墓地各個區(qū)轉吧，肯定能碰到。因為，只有在夜里鐘婆婆才出來。

齊大爺帶著郭哥進傳達室等我，進屋前，他把一張畫著我看不懂圖案的黃紙符給我。說如果有危險，用手撕成碎片，他就來了。

我嗯了一聲接過符，心說，我有危險你來了，咱倆就一起全軍覆沒了……

我一個人順著小路往里走，最先來到的是一區(qū)。昏黃的路燈下，一區(qū)里十多排三百多白慘慘的墓碑呈現(xiàn)在眼前。

“唏……”

我突然覺得身邊很冷，這幾天跟鬼接觸多了，突然就有一種感覺，很可能在我身邊，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好像有東西隨著我往前行。

我真應該管郭哥要瓶牛眼淚，外加幾張鎮(zhèn)鬼符。哪個鬼敢在身邊“調(diào)戲”我，照著它腦門兒貼過去，讓它疼到抽筋。

我從一區(qū)走到二區(qū)，從二區(qū)來到三區(qū)，走著走著到了劉桂芬和小馨骨灰埋葬的四區(qū)。心里不禁一陣感慨。

在人世間活著的人，這個時間已經(jīng)睡了。又有幾個人知道，在遙遠的陰間他們親人的鬼魂正遭遇著什么……

我往前走著，空蕩蕩的墓地里，除了那一排排隨著我腳步慢慢后退的墓碑，再沒有別的活人了。

“簌簌……簌簌……”

“骨碌碌……”

我突然從灌木叢后面的五區(qū)聽見熟悉的聲音。

這是鐘婆婆的腳步聲，和她拉著的小鐵桶輪子滾在地面的聲音。我要找的人出現(xiàn)了，我快步穿過隔在四區(qū)和五區(qū)間半人高的灌木。

“簌簌……簌簌……”

鐘婆婆的腳步聲就在前面！

上個月給李峰安家的時候，墓地工作人員就給我介紹過，安民公墓的一至四區(qū)碑面小，密度緊，一般不想大辦的家庭會把親人的骨灰安在這里。而五區(qū)至新開的七區(qū)碑面大，密度松，可以讓安息在這里的逝者住的更寬敞。

正因如此，我聽見鐘婆婆的腳步聲卻不見其人，很可能是高大的墓碑擋住了她瘦小的身體。

鐘婆婆走路發(fā)出的聲音近在咫尺，聽著好像就在前面四五排墓碑的位置，可我往那邊看去，什么也沒有。

可惡，這老太太只走路不現(xiàn)身，又想玩什么花樣。那天，我到四區(qū)確認老鬼的墓碑，鐘婆婆就是來無影去無蹤，一會兒移動到前面，一會兒移動到后……

臥槽！

就在我心里吐槽鐘婆婆的時候，在五區(qū)的邊緣靠近山體的地方，那里有一盞路燈是白色的光，將路燈下面兩三平米的地方照亮成白色。

而就在那里，鐘婆婆彎著腰，手里拉著小推車的細繩站在高高的山間的小平臺上。

白白的路燈光把她整個人的輪廓都照成白色。滿臉皺紋的她沖我笑著，突然，她抬起枯木般的手臂，向我招了招手。

難道，她讓我離開墓地，跟她上山？

我往旁邊看了看，在五區(qū)邊緣的山底下，有條窄窄的蜿蜒崎嶇的土道順山而上。再往其他地方看，沒有別的能上山的路了。

我怕她再消失，邁步向小路跑去。

“呼哈……呼嘿……”，我一溜煙從五區(qū)的山腳下順著小路跑到山中間的地方。

“我在這兒……”在這漆黑的夜里，漆黑一片的山上，鐘婆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真是可惡，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又遠遠的跑到前面去了。這里已經(jīng)到了山的中間，沒有燈光幾乎一片漆黑。我打開手機的光，照亮腳底下小路的同時，也往前面照了照。

這么一照不要緊，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大圓包進入我眼簾。我借著手機的光，仔細往那里看了看?？浚歉静皇瞧胀ǖ耐涟?，那是一個墳，一個比普通墳包大上四五圈的巨型墳頭！

鐘婆婆就站在大墳的前面，揮舞著手向我招手。

“過來，離我那么遠干什么？”她站在我前面二十米遠的墳頭前說到。

我這次專為她來，要從她嘴里問到陰間大長尾巴東西的事。我邁步走了過去，來到這個巨大的墳包前。

“你左腳跺三下，右腳跺三下。再閉上眼睛轉三圈，做吧，快！”鐘婆婆語氣冷冷不容置疑。

我按著她說的，左腳三下，右腳三下，閉眼再轉三圈。我做完這些還沒睜眼，“呼……”一陣小風出來，讓我感覺有些冷。

“鐘婆婆，然后呢？鐘婆婆，咦……”冷風吹完突然就沒了她的聲音，我不知道下一步她會讓我做什么。

我自作主張睜開了眼睛，讓我無比震驚的是，我站立的地方已不是剛才巨大墳頭的前面，而是站在一個貼著石磚墻壁的屋里。

整間屋的房頂呈橢圓形，在凹凸不平的墻壁上還掛著幾件漂亮的薄衣。

這里住著很多人嗎，要掛這么多換穿的衣服。

我很好奇這十幾件漂亮的薄衣是什么料子做的，不禁伸出了手去摸。

“砰”，突然，我身后傳來巨大的關門的聲音。

“你若把那幾張人皮摸壞了，我就把你剝下來，掛到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