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那是什么?”我很好奇郭不凡看到了什么。
“在她披著的那張人皮底下,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在蠕動,那是她死掉多年的靈魂。依我看,那張人皮過不了多久就要被她換掉,換成一張新的,某個跟她說話倒霉的活人的皮囊。哎,實(shí)說吧兄弟,我詞匯量有限,親眼看到的要比我說出來的恐怖。”
暈!
郭不凡抓鬼行,可讓他描繪個東西卻難為他了。我問他,你不是抓鬼師嗎,抓鬼無數(shù)的“鬼見愁”,剛才鐘婆婆從隱身一出現(xiàn),你怎么就軟下去了?
“靠,我現(xiàn)在還后怕呢!”郭不凡激動的說:“我以為她就是個普通的鬼,抬手正想收她。哪想她的眼睛突然盯著我,四目相對的瞬間,一剎那的功夫我身體就不能動了,好像有萬斤重,流沙似的東西被灌入體內(nèi),身體一下就被排山倒海般的重量壓倒下去。”
“田老弟,我抓鬼十年,這是第一次一個照面就被一只鬼打敗。姓鐘的老太太,她的實(shí)力真的恐怖至極……”
郭不凡在我耳邊將秒殺他的鐘婆婆的實(shí)力夸成恐怖,卻讓我心中的疑問再次加深。我一個普通人,是哪年哪月跟那位鐘婆婆都不敢惹的陰間大人有接觸的?
天呢,我沒有絲毫的印象。
我問他,那只拖孩子的水鬼為了討當(dāng)?shù)毓硗醯臍g心才去殺孩子,它肯定見過鬼王,它有沒有說鬼王長什么樣子,大概模樣也成,說來我回憶回憶,跟我記憶中的人物做做對比。
“別逗了,兄弟。那水鬼只是游蕩在外最低級別的畜生,它根本沒機(jī)會見鬼王。它抓來孩童往上一層一層,不知遞上多少層關(guān)系才把孩子供到鬼王面前。再說,九州千萬里八十一位鬼王就跟咱們?nèi)艘粯?,各有各的容貌,各有各的脾氣喜好。水鬼供童的那位,跟給你留下氣息的鬼王又不相同。”
“你身上的氣息,很可能是不經(jīng)意和陰間大人擦肩而過時留下的……”郭不凡直接把我用對比法的想法否定了。
可是,我對他的話產(chǎn)生了一絲異議。擦肩而過?如果只是瞬間的擦肩,又怎能在我身上留下足以讓鐘婆婆驚恐跪下,那巨大的氣息存量……
我想不明白,掛擋給油繼續(xù)開車。一天下來我們忙的都沒跟老吳聯(lián)系。郭不凡給老吳打電話,看看他是不是睡了,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宇宙吃貨老吳的哈欠聲。
“老郭,我羨慕你們啊,晚上還能睡覺。娘的,我這客戶催的太急,明天就要做出一版方案,我一下午都在改圖,腦袋現(xiàn)在昏天暗地的,特么晚上還要挑燈夜戰(zhàn)。”老吳在那邊哈欠連天的說。
老郭說老吳你才是被羨慕的對象,簽下一個單子能吃一年。哪像他,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白天黑夜無休止的抓鬼。老吳,你賺了大錢,是不是帶著兄弟們?nèi)ソ鈮耗兀?/p>
我一下就聽出郭不凡的意思,這家伙,又想讓老吳帶他去量販一條街找妹子了。
“郭哥,前面,你看前面!”
在盤山路上,在我車燈照射下遠(yuǎn)遠(yuǎn)的前方,一個熟悉的物體緩緩進(jìn)入我的視線。
“什么呀?”他掛斷電話,順我指的方向看去。
在這漆黑的夜晚,這人跡罕至偶爾才有車經(jīng)過的盤山路上,一輛掛著41路號牌的公交車緩緩行駛在我們前方。
“郭哥,公交車!”我睜大了眼睛,心情激動起來,“砰砰砰”的心跳聲激烈的在我體內(nèi)回蕩。
“是這輛車嗎?”郭不凡問。
“不確定,追上去看看。”我說。
公交車離我們有段距離,我不確定它就是昨天帶走劉欣,把我甩下路面的那輛。它的車牌是反光的,我車的光在后面遠(yuǎn)遠(yuǎn)一照,能看清號牌上的字體。41路沒錯,可是,我還要確認(rèn)它是不是昨天那輛。
我油門踩到底,車子極速向公交車追去。
遠(yuǎn)遠(yuǎn)的,我就看見那車最后一排的長座上,左邊坐著一個老太太。隔著她很遠(yuǎn)的最右邊,坐著一個長頭發(fā)女人。這女人歪著腦袋靠在窗邊,歪著頭像在看著窗外的景色。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們位子前顯現(xiàn)出來,一個身穿制服,手拿票夾的女售票員走到她們面前說著什么,她在查票!
沒錯,這車就是昨天劉桂芬附在劉欣身上坐上去的那輛鬼公交……
“郭哥,是,是這輛!”我的心澎湃起來。
鬼公交又出現(xiàn)了,老太太,長發(fā)女人,還有那個想拿逃生錘砸我的女鬼售票員,它們又出現(xiàn)了。如果我沒猜錯,頭戴小黃帽的小學(xué)生鬼正坐在車的中間,過不了多久,它就會問售票員今天周幾,是不是要開陰間大站……
就像郭不凡分析的那樣,時隔一天,鬼公交循環(huán)出現(xiàn)了。
“那就追上去!”郭不凡把手伸進(jìn)懷中摸著什么。我猜,等會兒我把鬼車截停,他手持打鬼符,我倆搭檔來個夜查鬼公交!
鬼公交開的很慢,百十米的距離轉(zhuǎn)眼被我們追上。盤山路很窄,開不多遠(yuǎn)就是一個轉(zhuǎn)彎,這種路況超車很危險。
平時在這種危險的路面我絕不會輕易超車,可今天不同,萬一劉欣就在上面!
來到一段相對平緩筆直的路段,一腳油門下去我們的車尾就超過鬼公交的車頭。這下好了,只需一個剎車,就能把后車逼停。
在我們超車的瞬間,坐副駕駛的郭不凡把頭從車窗探了出去,揮手向他右邊的車打手勢。我在想,那些可是鬼,會聽活人的話嗎?
“兄弟,車上沒劉欣。你白天說劉欣坐在鬼司機(jī)后面,那里還有個小黃帽。鬼司機(jī)和小黃帽我看見了,劉欣……”他搖搖頭。
聽他這么一說,我心情頓時暗了下去。鬼公交在盤山路上夜復(fù)一夜的循環(huán),而劉欣,真的被老鬼劉桂芬?guī)チ岁庨g。
我們的車在鬼公交前面,郭不凡又把身子探出去打手勢。“兄弟,我給鬼司機(jī)打信號,讓它把車停下來。你也慢慢剎車!”
“好!”我說。我減檔踩剎車……
“媽的,這畜生竟咧嘴跟我笑。丫的不減速,一會兒想挨揍嗎?”郭不凡把身子收了回來。
我真的在踩剎車,可是,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
我問他怎么了,他說他給鬼司機(jī)打手勢,讓它停下來。可那東西竟握著方向盤沖他笑。就連女鬼售票員也突然站在它身邊,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它們是不是在搗鬼?喂,你倒是剎車??!”郭不凡皺著眉頭看我。
“我一直在踩著剎車啊!”我這才發(fā)現(xiàn)異常的地方出在哪里。
我們的車超過鬼公交,鬼公交車頭射過來白慘慘的光照在我車上,也照在我的身上,讓我有一種冷冷的感覺。我踩剎車,可剎車像失靈了一樣,原速行駛并未減速。
“媽的,有問題!”郭不凡喊著。“轉(zhuǎn),轉(zhuǎn)彎!前面是巖石!”
我們同時看見前方七八十米處的那塊巨大巖石。就是這里,就在昨天,鬼公交白慘慘的光照著巖石沖去了陰間!
“郭哥,剎車失靈了,方向盤也失靈了!”
通向巖石的路在巨大石塊下方左轉(zhuǎn)的,可我們的車被后面鬼車光照住,剎車和方向盤統(tǒng)統(tǒng)失靈,問題出在鬼車的光上,這輛屬于陰間汽車發(fā)出的光,對我們陽間的車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
“不行嗎?”郭不凡大聲喊著。
“不行,轉(zhuǎn)不了方向,失靈了!”我把車上能按的按鈕通通按了一遍。
能讓鬼公交駛向陰間的巨石,就在我們咫尺的眼前。撞上去,我和郭不凡一起粉身碎骨!
“郭哥跳車吧,來不及了!”我喊道。
車頭距離巖石不足五十米!
“臥槽,兄弟,我發(fā)現(xiàn)活人通向陰間的入口了。就是這里,就是這里!”郭不凡激動的聲音壓過我。
“這塊巖石嗎?郭哥,直接撞上去嗎?”我也激動的說。
“撞個屁啊,那就死了!快跳車,活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