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板看了我們一眼,眼神有些閃爍,抽著煙說道:“經(jīng)常跟人動手,不喜歡跟人說話,一言不合就打架,都說這家伙有暴力傾向,警察同志,你們要是有功夫,可以查查看,這個人叫張文宇,是我們公交公司的人……”
“地址有嗎?”王劍飛說道。
“有,有,我這就寫給你們……”
從公交公司老板這里,我們拿到了一個信息,姓名張文宇,男,36歲,單身,未婚,就住在公交公司外面兩公里的老城區(qū),現(xiàn)在已經(jīng)規(guī)劃為社區(qū)了,不過面貌并沒有大的改觀,算是典型的城中村。
進村之后道路極窄,普通的小轎車根本進不來,道路兩側(cè)污水橫流,垃圾堆放的到處都是,哪怕是冬天,依舊時不時的飄來一股爛蒜頭味兒,難以想象到夏天天氣炎熱的話,這地方會有多么臭不可聞。
老社區(qū)大多數(shù)住的都是進城務工人員,買不起城里的天價房,租也只能租這種地方,一個月兩百塊,包水電,一個小單間,基本上沒有床鋪,租客都是打地鋪睡覺。
因為距離公交公司比較近,所以這老社區(qū)住的的哥司機還不少。
進社區(qū)外面的馬路牙兩側(cè)停了不少出租車,款式大多都是2012年的,有雪鐵龍,伊蘭特,老款捷達等。
王劍飛看了一眼地址,我們順著孫老板給的路繼續(xù)往里面走,一邊走,王劍飛一邊問我:“哎,你覺得這線索,靠譜么?”
我搖了搖頭:“不太靠譜,不過總歸是一個線索,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也是。”
王劍飛長出口氣:“犯罪分子總是給我們出難題,個個都是沒有選項的必選題!”
這是重案組的人常說的一句話。
犯罪分子出必選題,但是沒有選項,選項需要重案組的人一個個的列出來,然后再自行找到一個最終正確的答案,難上加難!
“只要能抓到罪犯,社會和諧,也值了。”我笑了笑,點上一根煙停住腳步,指了指前面一個獨院。
門牌號已經(jīng)銹跡斑斑,上面寫著曙光社區(qū)252號,和王劍飛手上的地址相符。
王劍飛收起地址,直接去敲門,我,小胡和小王三人緊隨其后。
這獨院里面的環(huán)境比門口的垃圾堆還臟,甚至還彌漫著一股股血腥味兒,但不是人血,是動物血,帶著腐肉的惡臭,外加臭襪子的味道,令人作嘔。
王劍飛敲門敲了半分鐘,里面的人才姍姍來遲。
一個虬髯大漢,穿著臟兮兮的軍大衣,腳上拖著一個棉拖鞋,拖鞋表面絨毛都結(jié)痂了,這人一臉橫肉兇神惡煞的像是李逵一樣,上下打量了下我們幾個,拿出牙簽又從齒縫間剔出一綹綠色的韭菜葉,問道:“干啥的?”
門一打開,一股子火鍋味摻雜著腳丫子味道沖入鼻孔!
小胡無奈的皺眉,小聲跟我說:“屋里可能在吃火鍋,我靠,這臭味也吃得下去……”
王劍飛長出口氣,問道:“你是張文宇?”
“俺是啊,怎么了?”黑大漢點了點頭,說話聲音像是悶雷。
進來的時候我還疑惑呢,這會兒晚上九點鐘,正是出租車拉活的好時候,酒吧門口,ktv門口,車子往那一站,數(shù)不清的帥哥攙扶著喝醉的妹子出來打車,不是去如家就是去漢庭,對于的哥來說,這個時間點的錢最好賺!
輕車熟路,價錢還好商量,有時候帥哥猴急,總共也就五公里路,司機張口要一百塊,他們都不帶還價的,多好的商機這人居然在家里吃火鍋?
不過這會兒見到他本人我才算看出來了,天一黑,這家伙的車沒人敢坐,小胡說:這人咋瞅咋像殺人犯。
張文宇對我們也有明顯的敵意。
王劍飛點了點頭:“我們是警察,有些情況想要找你了解一下,麻煩你配合。”
“警察?”
張文宇輕佻一笑,吐了一口濃痰:“你說你是警察,你就是警察啊?你那個什么……警官證拿出來我瞧瞧……”
“呵呵……行!給你看看!”
王劍飛咬了咬牙,出于職業(yè)素質(zhì),還是把警官證拿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王劍飛手上的證件剛拿出來,張文宇下意識就揮手要搶奪。
“來,給我看看,誰知道你這是真是假啊,呵呵……”
王劍飛眼疾手快直接收了起來,一個側(cè)身躲開,張文宇的右手“彭!”的一聲甩在了門框上,疼的呲牙咧嘴嗷嗷直叫!
“草!”
張文宇當場就破口大罵了起來:“你找揍呢是不?誰她媽知道你是真警察假警察,我她媽揍死你……”
黑大漢張文宇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就要沖王劍飛動手。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本人有暴力傾向,好動,打架是個能手,但是王劍飛是專業(yè)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一手漂亮的擒拿更是擒敵標配!
張文宇一拳頭沒有砸中王劍飛,王劍飛一記左勾拳直接砸在了張文宇的下顎處,緊接著,又對準張文宇的胃部砸了一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手銬直接銬了起來!
整個過程前后不足五秒鐘,連我都看的驚訝,王劍飛動作敏捷出手迅速,果然是強悍到?jīng)]邊兒了!
當然了,他照我還差點兒。
我當年在警校畢業(yè)的時候,擒拿和散打也是前三名呢,只不過畢業(yè)之后在家寫作,平時沒機會練手而已。
張文宇疼的嗷嗷直叫,驚動了屋里面一塊兒吃火鍋的幾個中年男人。
很快房間里又沖出了三個人,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另外三個人也跟張文宇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聚了一屋子的李逵張飛呢。
不過,屋里三個人沒有張文宇這么好斗。
出來之后看到明晃晃的手銬直接就慫了,看著我們幾個,面露難色趕緊掏煙:“不是,哥兒幾個,這是什么情況?怎么還用上手銬了……”
“警察辦案!”
王劍飛咬了咬牙,再次拿出了警官證。
那些人看到之后尊敬有加,點頭道:“可以可以,我們一定配合,不過,警察同志,我們都是合法良民啊,正規(guī)出租車公司員工,公司大樓就在你們后面,嘿嘿,今天晚上就吃個火鍋,這……吃火鍋也犯法的么?”
“吃的什么火鍋?”這時候,我上前問道:“吃火鍋是不犯法,關鍵是吃的東西犯不犯法。”
“哈哈,這位警官真是會開玩笑?既然你感興趣,那就進來嘗嘗吧,狗肉火鍋,味道好極了,嘿嘿……”
我沒搭理這個笑面虎,繼續(xù)問道:“狗肉哪兒來的?”
王劍飛不明所以,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明顯,我問到狗肉的時候,這幾個人同時有些慌張,眼神飄忽不定,這在微表情心理學中是典型的緊張清晰。
“我們……狗肉當然是,屠宰場買來的啊……”
“宰狗場買狗肉,連狗皮也一塊兒買了?剔骨刀也買了啊,我看你們以后是不打算開出租車,想要轉(zhuǎn)行宰狗了?”這時候,我指了指門后那一堆血腥味兒刺鼻的狗皮,顯然是被活剝了的一條大型犬,皮毛還是完整的,到處都是血,剔骨刀還在旁邊放著,狗大概是德牧,看毛色應該是純種,成年德牧市場價格就沒有低于一萬塊一只的。
進門的時候我就聞到了血腥味兒了,所以一直有意識的尋找血腥味兒來源,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判斷,這狗皮還是新鮮的,這會兒吃狗肉火鍋,估計下午的時候這條狗還是活的呢,顯然是下午剛剝的,直接拿來下酒了。
“這……”
那人瞬間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另一個人趕緊過來解釋:“警察同志,別誤會別誤會,呵呵,我們哥幾個呢,喜歡吃狗肉火鍋,以前都是宰狗場買的狗肉,這次是我們自己養(yǎng)的狗給殺了,他們不知道,所以……”
“自己養(yǎng)的?”我冷哼一聲:“一條成年德牧得一萬塊,你們幾個人一頓火鍋就給吃了,消費水平可以???要不以后我們也改行開出租?”
“我……”
“誤會,誤會了警察同志……”
“警察同志真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對不起對不起,你們是來找狗的吧?實在是對不起,這狗……”
“偷來的吧?”小胡聽到這兒也明白我的意思了,直接打電話給轄區(qū)派出所:“狗主人回頭找到你們,該怎么賠償怎么賠償,該怎么道歉給人道歉!一頓火鍋居然吃德牧,真當警察是瞎的?!!”
一時間,幾個人再也找不出理由來了。
轄區(qū)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趕來了,我們了解到,這段時間附近的確是有不少丟狗的案子,丟的還都是大型犬,雖說不是人命案,但是民憤很嚴重,抓到他們,真是天降福音!
同時,我們也了解到,這個張文宇,的確是好斗,曾經(jīng)因為出租車收租的事兒,還跟公交公司的孫老板發(fā)生過口角,動過手。
“怪不得公交公司那家伙一口咬定張文宇有嫌疑,這是想借刀殺人啊,借我們之手,好報張文宇那一箭之仇,這,套路可以???”王劍飛這才恍然大悟,氣的吹胡子瞪眼,感情一晚上直接白忙乎了!
我搖頭苦笑:“不白忙乎,抓了個偷狗賊,也算是平民憤。”
其實來之前我就知道,不會這么簡單就找到線索的,只不過不絕對,不能放棄任何一絲希望而已。
這年頭見慣了太多的事不關己高高掛,倘若公交公司的孫老板真的知道點兒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
更何況我看的出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到這兒,平面模特聶小茹雨夜被綁架,而后失聯(lián)的案件線索又斷了……
重案組所有人都一夜沒合眼,全都在絞盡腦汁的找線索,一個一個的排查,甚至專門安排了人在一頁一頁的翻查聶小茹本人微博下方的評論,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轉(zhuǎn)眼間,東方已經(jīng)快要發(fā)亮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案情居然出現(xiàn)了重大轉(zhuǎn)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