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你遲早會知道,雖說你的曾祖父確實騙了我爺爺,但這都是他們的恩怨,我不會算在你頭上,你只要記住我們的合作關(guān)系就行了,我會幫你找到你大伯的。”
蕭十二雖然說得有模有樣,但我還是不會完全相信他,這人城府極深,我看到的不過都是表面。
這些問題折磨的我一夜沒睡,第二天一大早我不顧二爺爺和爺爺?shù)亩?,又跑回了太平村?/p>
我沒有去找爺爺,而是直接去找二大爺。
早晨的二大爺還沒去田里干活,正在院子里撥弄他的煙葉子,我叫了一聲,二爺爺臉色一變,用一種幾乎怒吼的腔調(diào)開口:“你怎么說不聽?怎么又回來了?”。
“我想不通,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沒等他說話,我又說:“你和爺爺總說我沒學(xué)會撿骨之前不能回家,可我已經(jīng)回來了一次,什么事都沒有,你們總是不告訴我為什么,這讓我怎么不瞎想?”。
“你個小兔崽子,你想知道為什么是吧?好,我告訴你,你跟我來!”二大爺放下手里的煙葉子,轉(zhuǎn)身把我?guī)蚝笊降囊粭l小路。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我出了一身臭汗,終于到了目的地,是一個天然的大巖洞,外面是用黃土筑成的圍墻。
巖洞里面有三張供桌,一張比一張矮,一張比一張小。
供桌前有一個香槽,里面插滿了香,二大爺招呼我進去,說道:“跪下,這是袁家列祖列宗的靈位。”。
我抬頭看了一眼,果然全是袁姓開頭的名字,我撲通一聲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難道這里就是曾祖父當(dāng)年選定的祖祠?
大伯說過曾祖父是流浪到響巖鎮(zhèn)來的,所以只會帶著先祖?zhèn)兊撵`位吧!
最后面那一排只有一個牌位,他的名字是袁北川,我忍不住眼眶泛紅,這是我爹的靈位。
而第三排卻有一塊兒空著的靈位,上面什么字也沒有。
“起來吧!我現(xiàn)在當(dāng)著列祖列宗的面對你說清楚,也希望先祖?zhèn)兊脑谔熘`不要怪我。”二大爺點了一袋煙,我和他一人坐在一塊石頭上。
“你出生的時候只有一斤一兩你自己知道吧?”
我說知道,這是大伯說過的。
“那其實并不是因為你體重不夠,而是你出生的時候全身無骨!”二大爺這話差點把我嚇死,就算是蛇也有骨頭,我出生的時候居然全身無骨?
“這都是我二叔你的曾祖父曾推算出來的,他說袁家會出一個無骨之人,是一個未知的變數(shù),當(dāng)年我本來有一房妻子,可誰曾想?yún)s染上重疾,不治身亡。”二大爺很平靜,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原來是娶過妻的。
二大爺文化水平比較高,說話和我爺爺完全不一樣。
“先不說這個,你的命運很坎坷,你曾祖父去鬼門關(guān)替你還債就不說了,可就算你后來平安出生了,也活不過五歲??!”
我說那我現(xiàn)在有骨頭又是怎么回事?
二大爺說:“你聽我慢慢說,這些事本來現(xiàn)在是不能告訴你的,但如果我還不說,你會把自己逼入絕境。”。
“二爺您這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了。
“你全身無骨是因為投胎的時候被人把骨頭剔了,不過二叔早就想到這一點,他留下了一個可以讓你活下來的辦法。”
“什么辦法?”我呼吸急促,原來我爺爺他們所有人一直都瞞著我,要不是我堅持回來,恐怕還不知道要被瞞多久。
“二叔說過只要找到合適的龍骨移到你身上,你就會重新長出骨頭,但每一根龍骨的時限有長有短。”
“可這不是得動手術(shù)才行嗎?”我有些懵逼了,雖然我不懂醫(yī)學(xué),但也明白這種事要去醫(yī)院才行。
二大爺搖搖頭說:“你曾祖父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我當(dāng)年只跟著他學(xué)了五年便出去闖蕩了,我們誰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辦法,但只要按照他的步驟做,就一定能成功。”
“你不是一直想弄清你爸的死因嗎?他就是為了讓你在五歲那年長出骨頭!”二爺爺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我抹了抹眼淚,難怪爺爺說‘我爸都是為了我’。
“難道他帶回的那截脊椎就是為了給我續(xù)命的?”我爸回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被鮮血染紅的雙手以及那一截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脊椎骨。
“是的!從他回來的那一刻,你爺爺就知道他去了不該去的地方。”二大爺點頭,我心亂如麻,我爸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帶回那一截骨頭啊!
果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那這和我回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問,二大爺接著說:“這是袁家的規(guī)矩,其實并不是說學(xué)不成就不準回,回來的前提是要找到一截龍骨。”
龍骨也就是脊椎第三節(jié),我說那對撿骨師來說不是很容易嗎?二大爺嘆了口氣:“要是那么簡單就好了,這一截龍骨必須要能完美的融合到撿骨師的脖子里去才可以。”
“那如果找不到回來怎么辦呢?”我這才漸漸明白,原來我們家族的規(guī)矩這么奇怪。
“如果找不到,那他自己的龍骨就會在回村的時候消失,你想不想一輩子做一個沒有脊椎骨的人?”
這他媽也太喪心病狂了!這倒不像是規(guī)矩,而是詛咒,難道黑子說的袁家詛咒就是這個?
“那這么說來我的龍骨豈不是也丟了?”我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沒有感覺到明顯的異常。
“你的龍骨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回村只是會加快龍骨失效的時長。”
我現(xiàn)在有點后悔知道這些事了,這樣一來我整天都得面對著生不如死的考驗,就像一個身患癌癥的病人,不說破興許還能多活幾天,一旦說穿嚇都要嚇死。
“你五歲那年是我?guī)湍阒匦氯谌肓她埞?,北川找的這一段龍骨契合度很高,所以你一直活到了今年。”
二大爺說完,我驀然想起大伯在我十九歲生日這天說要送我一個禮物,那個禮物就是一段龍骨,而爺爺當(dāng)時眼睜睜的看著大伯把我?guī)ё摺?/p>
然后我昏迷在了倒山,這么說來大伯當(dāng)時就是在替我融入新的龍骨,我將這個想法對二爺爺說了,二爺爺說這件事他知道,我大伯回村的時候?qū)λf過,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我一個人。
“四斤還說他找的這根龍骨只能維持三年,你現(xiàn)在回來了兩次,所以這段龍骨的效用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所有事都真相大白了,從我曾祖父那一代人開始,他們就在計劃著如何讓我活下來。
只是……我想不通,為什么偏偏是我,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罪孽,才會落得這個下場。
“這些事都是命中注定,我們一直不肯告訴你都是為你好,但現(xiàn)在你知道了,往后的路全靠你自己。”。
“您的意思是我要重新找龍骨代替嗎??”二大爺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我想活下來就必須找一截龍骨代替,但這龍骨的判斷標準是什么,我還不知道。
“是??!除此之外你還必須找回你自己全身的骨頭,不然到后面你還是會變得全身無骨。”
“關(guān)于到底怎么找回你全身的骨頭,二叔當(dāng)年留下的那些符號應(yīng)該就是方法,但是……被我搞丟了!”二大爺語氣一頓,雙眼瞬間黯淡下去,臉上的神情既懊悔又難過。
我心里雖是一震,二大爺怎么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搞丟,但我并不怪他,我看得出他也很后悔,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我有什么理由責(zé)怪他?
“您不是說放在我爺爺那里了嗎?”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問。
“嗯……你爺爺那里還有半份,那是我拼死搶回來的。”二大爺點點頭,放下煙袋,脫掉了上衣,我正覺得奇怪二大爺這是干什么,卻看見他干癟的左胸上有一個拳頭大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