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怪夢里,我意識到白狐貍要睜眼的時候,就忍不住尖叫了一聲,然后整個人就醒了過來。
我躺在床上,明明是冬天,可我枕頭卻濕了一大片,我的后脖子上仍能感覺到汗珠子往下淌。
而我的身體就好像被什么東西綁在床上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我的手腳根本不受控制。
同時我也意識到,自己明明醒了,可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
我嚇的想要哭,想要喊“爸媽”,可發(fā)現(xiàn)我自己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來,而我剛才的那一聲尖叫,似乎也是在夢里叫,現(xiàn)實中的我,根本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接著我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被毛茸茸的東西給纏住了,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腦袋也開始變得很疼,我整個人都要死了似的。
“啊!”
這個時候,我終于叫出聲音,然后我整個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拼命地吸氣,然后飛快去找綁在床頭的燈繩兒,把燈打開。
整個房間只有我一個人,爐火燒的雖然很旺,可我還是感覺冷的厲害,所以趕緊把被子裹在了身上。
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被那個裝有符箓布包的紅繩兒給纏住了,而且勒的很緊,剛才那斷氣的感覺,就是這繩子勒的吧。
我把紅繩兒松了松,然后又摸了一下脖子,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上好像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記。
我一邊大口喘氣,嘴里一邊念叨:“都是秦老頭兒讓我戴這個破東西,這是要害死我??!”
說著我就把布包直接從脖子上摘下來,然后直接扔到了枕頭邊兒。
再接著我稍微緩了一會兒,就把燈關了,可就在燈被我關掉的瞬間,那燈繩兒直接“啪”的一聲斷掉了。
整個屋子一下變得黑漆漆的,我手里握著斷掉的燈繩兒,不禁感覺有些害怕,早知道就不關燈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一個黑影從窗戶外面閃過,我嚇得把被子蒙住頭,然后大氣不敢喘一下。
“唦唦唦……”
我又聽到一陣聲音響起來,好像是有什么人鞋底擦著地面在走路,我記得我小時候就喜歡故意用鞋底磨著地面走路,發(fā)出的就是這樣的聲音,后來因為這事兒被母親狠狠揍了一頓,我才改了這個壞習慣。
這是誰啊,大半夜的在我家院子里???
我的心“咚咚”跳的厲害,就連我自己都聽的格外清晰。
我趕緊捂住自己的心口,生怕心跳的聲音,被院子里的人聽到了。
“唦唦唦……”
這次聲音換了地方,不是在院子里,而是在——我的床底下!
我整個人身上的汗毛直接豎了起來,躺在床上動都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唦唦唦……”
我床底下和窗戶外面這次同時響起了聲音,難道有兩個人。
“噗通!”
我床底下忽然發(fā)出一聲莫名的聲響,接著院子里的聲音和我床底下的聲音一下全部消失了,我整個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雖然四周沒有了聲響,可我整個人還是不敢動彈,更不敢輕易的睡去,就這樣我熬了好久,終于熬不住了,才睡下。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晨八點多鐘了,天已經(jīng)大亮,我也不是很害怕了,穿好了衣服,我就去床底下看了一下,除了看到一些老鼠屎外,就再沒有看到其他的東西了。
那不成昨晚床底下的東西是老鼠?
那窗戶外面呢?
我跑出房間到窗戶下面看了下,我在地面上看到幾道腳掌擦著地面的痕跡,從幾道痕跡來看,好像昨晚真的有人在我的窗外來回踱步。
父母見我起來,就喊我洗漱吃飯。
我剛準備問父母這些痕跡是怎么回事兒的時候,忽然起了一陣強風,卷著一層土吹過去,地面上的痕跡一下就沒了。
這一下,我也無從問起了。
剛才那一陣風吹的很怪,我整個人身上的汗毛也是一下豎了起來。
父親問我:“你在那里站著干嘛呢,快點洗手,吃飯。”
我想了一下,還是有點委屈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父親卻是皺了皺眉頭說:“你說啥胡話呢,窗戶地下啥也沒有,那里有怪風了,你睡糊涂了?”
說著,父親就伸手來摸我的額頭。
難道,那些奇怪的痕跡,父親都看不到嗎?
還有那怪風,父親也覺察不到嗎?
我整個人有些傻眼了。
此時我想起秦槐魎說過的話,他說我能夠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難不成我剛才看到的,是臟東西留下的腳印,還有那一陣風,也是陰風?
這么一想,我的身體就不由抖了一下。
而這一抖,不是單純的害怕,還有一些興奮,當然害怕占九成,興奮只有一成。
不過話又說回來,昨晚在我窗戶外面走來走去的“臟東西”又是誰呢?
村里最近死了的,就只有我爺爺了,難不成是爺爺回來看我了,是因為給爺爺燒回頭紙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就跟上了我嗎?
一想到是爺爺,我的心里有些復雜。
一方面我心里很想爺爺,一方面我又害怕,因為如果真的是爺爺,那也是鬼啊。
對鬼的害怕,是無法抗拒的。
那怕是自己親近的人。
我在想這些的時候,父親摸在我額頭上的手挪開,然后在自己的額頭上摸了一下說:“你發(fā)燒了?昨晚是不是又踢被子了?”
母親這個時候也過來摸了摸道:“呀,真燒了,還燒的這么厲害。”
接下來父親就背著我到鄉(xiāng)里的衛(wèi)生院打了一針,從衛(wèi)生院回來后,我就不停地出汗,可身上的燒卻一直不退。
而我感覺自己的眼睛也是有些發(fā)燙,我拿著鏡子照了一下,就發(fā)現(xiàn)自己雙眼紅的厲害,整個眼睛都充滿了血。
我嚇得不輕,就問父親,我的眼睛是不是又要瞎了?
父親說:“不怕,只是紅眼病,滴點眼藥水就好了,衛(wèi)生院的人說,是外部感染引起的,你以后可小心點,注意洗手,不要老用臟手揉自己的眼睛。”
聽父親說,我眼睛沒事兒,我也就放心了,我再也不想變成瞎子了。
雖然知道自己的眼睛無礙,可我身上還是難受的很,開始的時候只是不停的流汗,再后來感覺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
因為疼的厲害,我就開始不停的哭,然后把昨晚的事兒斷斷續(xù)續(xù)地講給父母聽。
父親聽完之后,覺得奇怪,就去把秦槐魎找了過來。
等秦槐魎到我們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他還是那一身衣服。
秦槐魎看到我的第一眼就道:“壞了,我給他的符,他沒帶嗎?”
我說在枕頭下面扔著,然后伸手摸了出來。
秦槐魎大呵:“戴上!”
我嚇了一跳,然后“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母親則是趕緊幫我戴上問秦槐魎:“秦師父,我家牡蛋兒這是咋了?”
父親也是眼巴巴地看著秦槐魎等答案。
秦槐魎說:“被臟東西盯上了,這小子眼睛能看到有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然而看到那些特別的東西、痕跡,對自身陽氣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因為消耗了陽氣,導致自己的陽氣不足,讓氣血流動加快,也只有氣血流動加快,才會產(chǎn)生更多的陽氣,讓自己的身體維持陰陽的平衡。”
“這是每個人都擁有的自我身體調(diào)節(jié)機制。”
“只不過沒有經(jīng)過訓練的人,氣血運轉(zhuǎn)加快,會給身體帶來很大的負擔,通常情況是發(fā)燒,再后來就是肌肉和骨頭的疼痛,如果再嚴重,因為身體嚴重缺水,血液變得粘稠,會在血管里形成血栓,血栓位置不好的話會讓人半身不遂,成為植物人,再嚴重的就沒命了。”
父親聽說,我這次還有性命之憂,就向秦槐魎求救道:“秦師父,求求你,救救我家牡蛋兒吧,給多少錢都行。”
秦槐魎擺擺手說:“要救他也可以,不過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父親問啥條件。
秦槐魎說:“就是那個刻有我?guī)熥婷值蔫F匣子,借我用一個月,等我修好了新的狐娘娘塔,我就把它還給你們。”
父親當即就同意了。
而我心里卻是有些不情愿,爺爺說過,不能把盒子給王瞎子,而秦槐魎有可能和王瞎子是一伙兒的,他是來騙盒子的。
我剛想說話,秦槐魎那一雙沒有生氣的眼睛就盯著我道:“你叫張牡對吧,聽我說,我知道那盒子對你來說很重要,你放心,我?guī)熜旨热话押凶恿粼谀氵@里,我?guī)熥嬗植辉敢飧易?,我是不會強行把它從你身邊帶走的,一個月后,我肯定還給你。”
這秦槐魎,那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好像能夠看透我的內(nèi)心。
此時秦槐魎又道了一句:“我們這一派,所有人的眼睛都有自己的特別之處,你這眼睛也是有些特別,說不定將來也會成為這一派的人。”
我問是什么派,比少林寺和武當山厲害不。
秦槐魎笑道:“有機會你會知道的。”
笑完之后,秦槐魎讓我父母先離開房間,然后單獨對我說:“接下來,我來給你治‘病’,不過治療的過程,你一定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我點頭。
接著秦槐魎就從自己衣服兜里摸出一個煙盒大小的木盒,然后輕輕打開,里面放著數(shù)根針灸用的細針。
接著他取出三根,分別在我的額頭,手心和腳心各扎了下去。
而我感覺疼痛的地方,好像和王瞎子帶我去狐娘娘地宮時候,給我扎針的地方,一模一樣。
這三針,有什么玄機嗎,難道秦槐魎和王瞎子一樣,也在偷我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