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別院,七十二號別墅。
一位雍容美婦,坐在沙發(fā)上,顰蹙著眉頭,打量著面前的林青。
灰頭土臉,衣服廉價,居然還有補(bǔ)丁,鞋子也是臟兮兮的,都要開線了。
泥腿子一個!
美婦在心中得出結(jié)論。
“阿姨好,我是林青。”林青禮貌的說道,然后就伸手入口袋,準(zhǔn)備掏出玉佩來。
美婦卻是擺擺手,沉吟著道:“你從小地方來的,桑海市可有好多旅游勝地,可去玩過?外灘海邊去過么?明珠塔上面的風(fēng)景也是極好的,杜莎蠟像館也適合你這樣沒見過世面的人……”
“這些,你都去過么?”美婦品了一口茶,看向林青。
林青沒有碰自己面前的茶杯,淡淡搖頭道:“還沒呢,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哦?”美婦眉梢一挑,“這么說,你一來桑海,就迫不及待跑來這兒了?”
“正是。”林青道。
美婦不由嘴角一翹,扯出一個鄙夷的笑容來。
一個不知道哪個山腳旮旯跑出來的泥腿子,第一次來魔都桑海,居然沒有被花花綠綠的大都市吸引,也沒有去各處游玩,而是迫不及待的跑來自己家說婚事。
攀附之心,昭然若揭!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林青隱隱察覺到面前美婦有些不悅,不過他沒有說什么,畢竟他是來退婚的,人家有些怨氣也是應(yīng)該的。
他伸手捏住玉佩,想要直接說明來意。
然而,美婦卻一橫眉,直接打斷林青,冷漠的看著他。
“你死了這條心吧,這門婚事我不會同意,就算你拿出玉佩,也沒有任何意義。”
林青一愣,沒有想到會聽到這話。
“你的師父的確救過依依的爺爺?shù)拿@一點我不否認(rèn),不過一百萬診金當(dāng)時就付清了,老爺子也專門擺酒,拜謝你師父。”
“于情于理,都做足了,已經(jīng)兩清。”美婦盯著林青,加重語氣道,“既然兩清,你就不要妄想著挾當(dāng)年之恩,來娶我家依依。”
“老爺子當(dāng)年為什么非要定下這門婚事,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我只知道,三年前老爺子去世之后,這門婚事便作廢了,那塊玉佩,也沒用了,還回來吧。”說道玉佩的時候,美婦語氣微微一變,隨即恢復(fù)正常,“你也別抱著那些不可能實現(xiàn)的癡心妄想了。”
林青身子微微頓住,手指觸碰到口袋里玉佩的邊緣,溫潤的感覺傳來,此時卻有些扎人。
深呼一口氣,林青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美婦。
“我能問一下,為什么么?”
“為什么?”美婦嗤笑一聲,“你覺得為什么?”
“因為你師父雖然醫(yī)術(shù)過人,當(dāng)終究只不過是一個窮老道士,而我家依依,是整個于氏集團(tuán)的公主,天之驕女!”
“因為你是個泥腿子,你這一輩子賺的錢,都不夠買這里一只花瓶!”
“因為你渾身上下加起來不過一百塊錢的破爛貨,我家依依隨便一只口紅都要上萬!”
美婦一句一句道,神情透著居高臨下的冷漠。
“我說夠不夠明白?”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林青嘴角一咧,笑了出來,他沒有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下山來,連退婚的來意都沒說出來,就先聽到這樣一番話。
自己修道十四載,一路破關(guān),直上青云,不過二十歲,已經(jīng)是三品道從的境界,連老道士都直呼妖孽,在這婦人眼中,就是一只癩蛤???
美婦一直盯著林青,心中思忖道:這個泥腿子如此熱切,千里迢迢,跑來桑海,若是拿不到一點甜頭,怕是不肯罷休,自己不怕他難纏,但是被楚家小少爺看到自家依依還有一個未婚夫,那就不好了,還有,那玉佩也一定要拿回來。
“這樣吧,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美婦一揮手,旁邊早就準(zhǔn)備好的女仆就抽出一沓錢,丟在林青面前的茶幾上。
錢不少,厚厚的三沓,在茶幾上晃晃蕩蕩,“啪嗒”一聲,又滾落在深紅木地板上,灑落一地。
“這里有三十萬,你拿走吧,足夠你在你那破鄉(xiāng)下蓋個大房子,娶個村花了。”
林青一動不動。
“怎么?嫌少?”
美婦神情更加鄙夷,自己伸手,從包里掏出一張支票,簽了個字,丟在林青腳邊。
“再加二十萬,馬上消失在桑海,不要讓我家依依見到你。”
林青輕笑一聲,緩緩抬頭,看著美婦,平淡如水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美婦眉眼上翹,好像對林青這般識趣很滿意。
“癩蛤蟆和天鵝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你這種人,就該呆在鄉(xiāng)下,好好種田,努力搬磚,說不定以后還能攢錢來桑海窮游幾天。”
“對了,玉佩交出來,放心,那玉佩不值錢,是家傳下來的,一共兩塊,一塊在依依身上,另一塊,得交給她的未來老公,而不是你這只癩蛤蟆。”美婦目光一閃道。
林青拿出玉佩,在美婦熱切的眼神中,用手指摩挲了下,然后朝著對方咧嘴一笑。
“夫人,您誤會了。”
“其實我這次到桑海,本來就是想要奉還玉佩,專門退婚的。”
滿堂俱靜。
門外的風(fēng)吹了進(jìn)來,拂起窗邊真絲錦繡窗簾,發(fā)出沙沙聲。
美婦一呆,隨即問道:“真的?你再說一遍!”
“我真的是來退婚的,從頭到尾就沒想過真的要娶您的女兒,因為,我已經(jīng)和別人定下終身了。”
美婦訝異之后,輕蔑的笑了,這個泥腿子,死要面子而已,會有人和泥腿子私定終身?簡直要笑掉自己大牙。
就算真的有,又有哪個女孩能比得上自己女兒?
這泥腿子只不過是知道親事告吹,所以就說他本來就是來退婚的,好保留一點顏面。
她雖然看穿了,不過不會揭穿,拿回玉佩,就讓這個泥腿子趕緊走,不要妨礙到依依和楚家小少爺。
美婦神情放松下來,盯著林青手中的玉佩,準(zhǔn)備伸手去拿。
然而,林青卻把玉佩一握,又揣回兜里,整個人神情突然嚴(yán)肅起來。
“不過現(xiàn)在,我改主意了。”
整個大廳的空氣,瞬間凝固。
風(fēng)驟停,窗簾筆直的垂下,上面的花紋,就像是一柄柄倒懸的利劍。
美婦看著林青嚴(yán)肅的表情,心中一突,漸漸意識到自己可能做錯了什么。
她開始相信,眼前的少年一開始是真的來退婚的,只不過自己說的那些話,這一地的錢,激起了少年的自尊心,導(dǎo)致事情完全往另一個方向發(fā)展了。
美婦壓下心頭隱隱的慌張,把聲音盡量放低,露出和睦的笑容:“既然你本來就想退婚,何必再說這種孩子氣的話,還是……”
然而,她愕然一呆,因為林青直接轉(zhuǎn)身,踩著滿地的錢走了出去。
“這婚,我不退了。”
“啪!”
美婦將手中的茶杯砸碎在地,氣得臉色通紅,高聳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
身后的女仆趕緊跪下來,小心的清理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水,一句話也不敢說。
“該死的泥腿子!”足足好幾分鐘,美婦才稍稍平靜下來,只是臉色依舊罩著一層寒霜,狠狠啐罵了一句。
“玉佩絕對要拿回來!這個泥腿子,也絕對不能妨礙依依和楚家小少爺?shù)慕煌?rdquo;美婦吩咐道,“丁管家呢?找到依依了么?喊他過來。”
女仆趕緊收拾完離開,不一會,一個鷹鉤鼻老者走了進(jìn)來。
“夫人,我們已經(jīng)在機(jī)場,高鐵站,還有各條高速公路關(guān)卡,都安排了人手……”丁管家微微彎腰道,“不過……還是沒有找到依依小姐。”
“公路呢?她鬼點子多,可能走最不可能走小公路。”美婦目光一閃,露出知女莫若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