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包廂中,此時一片寂靜。
從王哥到鄭全,沒有一個說話的。
甚至外面打斗的那些混混和王哥的手下,都因?yàn)槲輧?nèi)的異樣,停下了混戰(zhàn)。
只有岳陽,用嘴吹了吹挖過耳屎的指尖,又用手指捻了捻,最后嘆了口氣說道:“嘖,好長時間沒挖過耳屎了,還有點(diǎn)舒服。”
隨后,他把頭一低,看向了死不瞑目的狼狗,訝異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說好的內(nèi)勁三層武者,連我不小心彈出的耳屎都接不下?”
他站在了狼狗身邊,有些感慨的咂了咂舌后,望著王哥道:“那個誰……你是王哥是吧。是這樣的,我看他軟綿綿的沖我打了一拳,以為他和我鬧著玩呢,也沒什么心思去接,就掏了掏耳朵。沒想到彈耳屎的時候彈歪了,把您的得力手下給弄死了,這可咋辦?”
“你說這法醫(yī)要是一鑒定,說我的耳屎故意殺人可怎么辦?”
王哥喉頭聳動了半天,最后忽然張大了嘴,大口的呼吸了起來,同時眼睛里也狂涌出了淚水,胯下更是濕了一片,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沙發(fā)上,慘號出聲。
那聲音,凄厲的和殺豬的似得。
這特么的是人?這特么的是人嗎?。。?/p>
這是怪物!是怪物?。?!
他王熊活到這么大,從沒有見過這么恐怖的人。
他彈得到底是耳屎,還是子彈??!
剛才王哥之所以沉默,并非是他淡然處之,無懼生死。
是因?yàn)閯倓偹蹲×耍钡浆F(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
狼狗是誰?那可是內(nèi)勁三層的武者!是一個人屠殺整個幫派的存在啊!
而在這個一臉無辜的高中生面前,內(nèi)勁三層的武者就跟紙糊的一樣,那他該是怎樣恐怖的實(shí)力??!
王哥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恐懼,還該有什么表情,還該有什么姿態(tài)了。
望著精神都已經(jīng)有些崩潰的王哥,岳陽也收起了臉上剛剛故意裝出來的無辜,冷著臉走到了王哥身邊,一腳把這個癱倒的家伙踹下了沙發(fā),隨后用腳按在了對方的頭上。
“王哥是嗎?牛逼是嗎?想對高中女生動手是嗎?嗯?”
“我……我我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兄弟……哥!大爺!大爺您饒了我!饒了我吧!”
被踹在地上的王哥神經(jīng)算是徹底斷線了,尤其是倒在他頭頂桌子上的狼狗的鮮血還時不時的滴落到他的臉上,他不崩潰才怪了。
是,他的確是黑老大,的確狠辣,的確牛逼,但那也分人?。?/p>
和一個普通人他敢牛逼,但面對一只恐龍,他牛個毛的逼啊!
現(xiàn)在王哥心里只有求饒,只知道求饒。
岳陽腳下加重了力道,同時蹲下身子,望著王哥那張被踩的不成樣子的臉道:“我饒了你?那他媽誰饒了蔣璇!人家妹子招誰惹誰了?老子最恨的就是你這種欺負(fù)妹子的人渣!”
說著,岳陽一把拽出了后腰插著的水果刀,這本來是他打算用來對付高手的,可沒想到這里的高手就這么不禁打。
他將水果刀頂在了王哥的兩腿之間,冷笑道:“之前你想讓我慘死是嗎?很抱歉,你沒有那個能耐,但我有。”
王哥雙腿之間一寒,趕緊大聲叫道:“等會!爺爺!爺爺?shù)纫幌?!我我?hellip;…我其實(shí)也是無辜的!這次的事兒不是我策劃的,我雖然是他們幾個的頭,但我也只是過來享樂的!”
“那個妞……不對,那位奶奶是我的一個手下找來的,我根本不知情?。。?!”
王哥的這句話,讓岳陽的手頓住了。
他眉頭一挑,看來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他本以為只是這王哥看上了蔣璇的美貌,便叫人將蔣璇擄來,打算對蔣璇下手,不過聽王哥這話,真正對蔣璇下手的,還另有其人?
他把腳從王哥臉上拿開,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望著王哥道:“細(xì)說說,怎么回事?”
王哥顫抖的吐出口氣,趕忙接著道:“我……今天是我生日,我一個叫亮子的手下說能讓我樂呵樂呵,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啥意思,也就應(yīng)下了。”
“之后……之后這亮子就把這妞……把這奶奶給領(lǐng)來了,你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啊,但既然手下把人領(lǐng)來了,我可不就享受唄……這事情的詳細(xì)經(jīng)過,我真的不知情?。?rdquo;
岳陽瞇著眼睛:“胡說八道!她若是被人擄來,能不掙扎嗎?能不鬧嗎?你怎么會不知道怎么回事!”
“真沒掙扎,真沒有鬧啊……她一開始好像是自愿跟亮子過來的,之后才表現(xiàn)出點(diǎn)抗拒的意愿,”王哥委屈的說道,“再然后她就被亮子用藥酒給灌暈了,具體這位奶奶是怎么被亮子領(lǐng)來的,我都蒙在鼓里。”
岳陽皺起了眉頭,沖著王哥道:“那個叫亮子的手下呢?”
王哥吞了口唾沫:“就是……就是剛才被你當(dāng)作擋箭牌,被打暈的那個黃毛……”
岳陽抬腳從王哥身上跨了過去,不顧一邊的鄭全和那些混混驚懼交加的眼神,緩緩走到了之前想一棍子敲死鄭全的黃毛身邊,用手拽起了對方的頭發(fā)。
現(xiàn)在黃毛被敲的滿臉是血,但岳陽這么仔細(xì)一看,卻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黃毛,居然還是個熟人。
“亮子……亮子……侯偉亮,原來是你!”
他嘴里嘟囔著,眼神驟然變得陰狠了數(shù)倍。
這個名為侯偉亮的家伙,正是前世蔣璇的丈夫!
那個把蔣璇交給老大玩弄,最后逼得蔣璇跳樓的人渣!
沒想到早在那次之前,甚至早在蔣璇高中畢業(yè)之前,她就已經(jīng)……已經(jīng)遭遇過這種事情了。
岳陽攥緊了拳頭,這次是他趕來了,可前世的蔣璇呢?
前世的蔣璇又有誰能救?那個女人從十九歲一直到二十四歲身亡,這五六年的時間里,又在承受著什么呢?
想到這里,他的心就揪了起來。
偏偏有著這樣慘痛的經(jīng)歷,前世的蔣璇卻依然會在他的面前露出笑臉,會在他難過的時候鼓勵他,在他潦倒的時候資助他。
她是那樣好的一個女孩,可前世,卻遭遇了這么駭人聽聞的人間慘??!
即便是岳陽在修真界磨練了幾百年的心性,此時也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這一世……我絕不會允許再有人傷你半分……”
“你前世寄托給我的快樂和希望,這一生,就再由我親手還給你……”
岳陽緩緩揚(yáng)起了頭,深吸口氣后,伸手從亮子的兜里掏出了對方的手機(jī)。
在感傷之前,他還得先弄明白,蔣璇是為什么會來這里。
他很清楚,剛剛的王哥雖然有推卸責(zé)任的意思,但說的肯定都是真話。
一個人被嚇到了那種程度,根本不可能再流暢的編出假話的。
侯偉亮這么一個人渣用的居然還是最新款的蘋果叉,需要人臉解鎖。岳陽一手卡在了這侯偉亮的脖頸,同時一道靈力直接順著侯偉亮的脖子流進(jìn)了臉部。
而他的眼睛,也因此睜了開來。
岳陽并沒有把侯偉亮治好,給這種人渣療傷,除非他瘋了。
他只是簡單的用今天剛剛修煉出來的靈力震開了對方的眼皮。
隨后他把蘋果叉往侯偉亮臉前一晃,手機(jī)鎖便被解開了。
而手機(jī)呈現(xiàn)的,是微信的畫面,而且還是和蔣璇的聊天界面。
大致意思,就是讓蔣璇不要報警。
岳陽看了看時間,正是他給蔣璇打電話之前幾分鐘。
難怪蔣璇那時候會選擇向他求助。
不過蔣璇不向公安求助倒也沒錯,單憑狼狗這內(nèi)勁三層的實(shí)力,恐怕除了動用熱武器,普通人根本沒有戰(zhàn)勝他的可能。
而且這王哥顯然也不是什么一般的黑社會頭頭,背后的能量肯定也不小,估計(jì)就算報了警,蔣璇也不會等來幫助。
岳陽退出了聊天界面,從微信主界面上翻找起了有沒有他想要的線索,很快,他就看到了侯偉亮微信中一個備注為“蔣伯父”的聯(lián)系人。
他點(diǎn)開了這個“蔣伯父”,一翻其中的聊天記錄,雙眸,驟然瞇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嗎……
這個“蔣伯父”,果然就是蔣父,蔣璇的父親。
侯偉亮和這個“蔣伯父”的聊天記錄中,最開始的一段,是“蔣伯父”主動找侯偉亮借錢。
一開始岳陽還以為這次借錢是蔣父想要給蔣母看病,如果真是那樣,那岳陽可能還不會多么生氣。
可岳陽仔細(xì)一看這條消息的日期,居然是一個月之前。
蔣母的手術(shù),則是今天才做的。
而再往后翻,岳陽才發(fā)現(xiàn)蔣父這這次借錢,居然是為了賭博!
之后這侯偉亮數(shù)次催蔣父還錢,蔣父都沒有回信,一直到今天,蔣父才又主動找了侯偉亮聊天。
但他不是為了還錢,還是為了借錢——目的,是給他的老婆治病。
一開始侯偉亮并沒打算借錢給蔣父,甚至還放下狠話,說再不把上個月借的錢還他,他就帶人去砸了蔣父的家。
但蔣父似乎是走投無路了,接連給侯偉亮打了好幾個微信電話,又各種裝孫子說軟話,最后,侯偉亮提出了一個要求。
“你這老家伙非要借錢也可以,哥們最近混的不錯,錢是有,但你老是借了不還,這可不地道。”
“要不這樣,今天晚上我一個老大過生日,你把小璇借給我用一晚上,這錢我就借給你,以后還錢的事兒我也不催你了,怎么樣?”
蔣父,答應(yīng)了。
在答應(yīng)的同時,他還提了個條件。
“那……那這錢我可不可以就不還了?畢竟我女兒都交給你了。”
看到這里,岳陽的手已經(jīng)將那最新的蘋果叉給握的屏幕崩裂。
為人父母?。∵@特么就是為人父母?!
錢有的是辦法借,而蔣璇的父親呢?卻選擇了犧牲自己的女兒!
等看完所有的聊天記錄,岳陽忽然又覺得有點(diǎn)無力了。
最后幾條記錄中,侯偉亮明顯提到了“幾個兄弟都會很溫柔的”這樣的話。
而蔣父呢?他只回了一個“好”。
妥協(xié)了。
他居然妥協(xié)了!
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不僅代表著蔣父同意了侯偉亮的“幾個兄弟”一起上的要求,更代表著,他徹底拋棄了自己的女兒。
是的,拋棄。
即便這次蔣父真的只是為了手術(shù)治病而無奈借的錢,但他依舊在他與蔣璇之間,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這道溝壑直接造成了前世蔣璇的悲慘命運(yùn),而這一世,若不是岳陽及時趕來,那又將是一場人間慘劇。
岳陽把手機(jī)扔回了侯偉亮的身上,隨后沉默的走回了包廂,將昏迷蔣璇橫抱了起來。
路過鄭全身邊時,鄭全似乎是想說什么,但他一看岳陽那凝重的臉色,最后還是閉上了嘴,眼睜睜的看著岳陽抱著蔣璇離開。
只不過在離開之前,岳陽給鄭全留下了句話。
“帶著你的人走吧,還有一分鐘的時間。”
“什么一分鐘?”
鄭全忍不住問道,但岳陽卻沒有回答,只是直接走進(jìn)了電梯。
而一分鐘后,匆忙帶手下下了樓的鄭全,算是徹底知道,岳陽的話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