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認識一下，我是陳舟！”
“誰要知道你的名字？”姑娘臉若寒霜。
“我要你知道我的名字！”
這生氣居然比笑起來更好看。
“你不怕我把你丟下水去？”
陳舟笑嘻嘻道：“我不怕，姑娘如果有這個心，剛才自己跳下來就好，又何必帶著我一起呢？”
姑娘不說話了，只是用力劃水。
眼看著即將到岸之際，伸手拎起陳舟，雙足一點木板，兩人騰空而起，落在了岸邊的草地上。
“你弄死了一江風，總算救得我們母女和村民們脫離苦海，我——這也算救了你一命，你我之間兩清了！”
“誰說的？我與那杜橫有仇，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救命之恩，我愿以身——”
看著眼前的鐵槳，陳舟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你看，這大晚上的，我就在這里也不是個事兒，你起碼也讓我去換身衣裳吧。”
姑娘哼了一聲，舉步就走，陳舟急忙跟上。
走到了漁村里面，陳舟先跑到了那家漁民家里，院中空無一人，看來也是一江風的一個坐地眼線，本來就是看護村民通風報信的。
陳舟又跑到了隔壁，隔壁是一間破落的屋子，院子里面沒有人。
陳舟大聲呼喊著，卻聽見屋子里有“嗚嗚”的聲音。
陳舟跑進屋子，在角落里面發(fā)現(xiàn)了捆得粽子一般的孟昭瑞，蒙著雙眼，嘴里還堵著塊布。
那姑娘也跟著進來，看陳舟七手八腳地解著繩子，走過來用手一拽，繩子應聲而斷。
陳舟和孟昭瑞面面相覷，見姑娘起身出去了，孟昭瑞這次小聲問道：“怎么回事？我為什么讓人綁了？”
陳舟奇道：“那些人沒問你？”
“問我什么？除了一天給頓飯吃，給點水喝，沒人搭理我，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我得罪了誰！”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陳舟一聲長嘆。
“對了，那姑娘是誰？”
陳舟白了孟昭瑞一眼：“呆著你的吧，一會兒天亮了，自己回縣城！”
“那你呢？”
“我再看看！”
孟昭瑞急忙伸手拉他，陳舟一甩胳膊，孟昭瑞咕咚一聲撞到了墻上，直接就昏過去了。
陳舟急忙伸手在鼻子前邊試了試，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估計是又驚又嚇，又餓又渴，所以暈過去了，沒有什么大事。
可是也不能這么放著，陳舟把他背起來，背到了這個姑娘的家中。
這姑娘的老母親，眼睛已經(jīng)盲了。
很顯然的白內(nèi)障，可是陳舟也沒有辦法，這時候給眼睛做外科手術(shù)，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蘭兒，你又大晚上地出去？”
“娘，我以后不出去了？”
陳舟在一旁擠眉弄眼：“原來你叫蘭兒?。?rdquo;
姑娘作勢掄起鐵槳，卻聽那老太太側(cè)耳道：“怎么還有兩個男人？”
我勒個去，陳舟大汗，這老太太，聽風辨器??！
自己說了句話也就罷了，孟昭瑞還暈著呢！
“這是江上落難的，以后我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娘！”
“不出去了，那敢情好——不過這落難的人，可是有好有壞，沒事能走就打發(fā)了吧，當初——”
“娘——你亂說什么——你，外邊去！”
陳舟悻悻地摸摸鼻子，正聽到關(guān)鍵的地方，還給轟出去了。
姑娘也來到了院子里，借著屋內(nèi)昏黃的燈光，陳舟看那姑娘手中玩弄著鐵槳，不由得額頭汗下。
“姑娘，看你在這里討生活，日子也不好過，打魚也掙不了多少銀子，芊雪坊正需要一個女掌柜——”
姑娘還沒答話，孟昭瑞卻突然醒過來了：“啊——”
陳舟在他后脖頸猛地切了一掌，孟昭瑞干凈利落地又暈過去了。
“怎么樣，一個月至少十兩，不，二十兩銀子，足夠你們娘兒兩個兩人生活。”
“我不去！”白蘭咬著嘴唇。
真好看！
“為什么不去呢？難道因為白老前輩？”
“不許提他！”
“這你就錯了，他可以生活在縣城，你們也可以生活在縣城啊，憑什么只能他生活在縣城里，你們娘倆生活在這樣的小漁村呢，對不對？”
“再說，咱們在縣城里邊兒不靠著他，活得比他更好，這才是道理！”
白蘭沉默了。
屋子里卻傳出了老太太的聲音：“蘭兒，就聽他的話，去縣城吧，這些年，苦了你了！”
“好，我跟你去，不過，這村子的漁民——”
“哎，你放心啦，我以后會想辦法，嗯，搞個深加工什么的，這魚制品也還不錯。”
白蘭完全聽不懂陳舟在說什么？可是看著他漫不經(jīng)心卻又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只得點頭。
正收拾著，王碩突然一頭闖了進來。
他和杜橫一起掉到水里，杜橫本來就是身受重傷了，也是拼死一擊。
掉到水里，很快就溺水而亡。
王碩一路游回來。
進了屋內(nèi)看見老婦人，王碩雙膝跪倒：“師娘在上，受徒兒一拜！”
“這是誰呀？”
“一個不相干的人——”
顯然，白蘭不準備讓母親知道王碩的身份。
不料老太太陡然變色：“徒兒？你是白凡那死老鬼的徒兒，又不是我的徒兒，你來干什么，蘭兒，把他給我趕出去！”
陳舟頓時嚇了一大跳，看起來，這怨念極深啊，不知道是怎么一個幾十年的情感糾葛。
這時候王碩顯然是成了炮灰，話也不敢說了，又不敢起來，就在那兒一個勁兒磕頭。
陳舟急忙上前一把拉起來：“你快點出去吧，老太太正在氣頭上，這要是幾十年的火都發(fā)在你身上，你不冤死了？”
“代師受過，才是大丈夫行為！”
腦門都磕青了，話還是這么牛氣沖天！
“該怎么說你好呢，你這其實就是炮灰?。?rdquo;
老太太怒火顯然是平息不下來，王碩只得出去了。
白蘭上前勸慰了好一會兒，老太太都默不作聲。
陳舟正躡手躡腳地要出去，忽聽老太太道：“剛才老身聽見，你讓我的女兒去城里，可能吃得上飯，過得起日子？”
陳舟大汗，這老太太耳朵夠好使的??！
“一個月二十兩銀子，怎么樣？”
“一個月能掙這么多的銀子？來路不正的銀子，我們可不敢要！”
還不敢要呢，你閨女都干起殺人越貨的生意來了！
“自然是正當生意！”
賣個冰棍有啥違反大明律的？
老太太顧慮還挺多，大概年輕的時候讓人騙怕了吧，陳舟腹誹道。
天亮之后，白蘭在村子里邊找了輛車，拉著老太太，幾人一起回到了城里。
一回到城里，王碩就離開了，顯然是向他師父通風報信去了。
陳舟看看孟昭瑞，實際上沒有什么大礙。
回到家里，大清早的找了個攤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三碗豆腐腦，七八根油條，精氣神兒立刻就來了。
“我說陳舟，你和那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
“你能不能別這么八卦，你知道她和你沒關(guān)系就行，對了，我告訴你，這縣城里邊的芊雪坊，你不要管了，讓她來管！”
“憑什么啊，我辛辛苦苦這么多天，剛踢踏出一個場面來，還差點搭上小命兒，你一句‘不要管’，就把它送給她了，你這是重色輕友！”
“重色輕友怎么了？回頭，咱有別的大生意做？”
孟昭瑞立刻兩眼放光：“大生意？你可不許騙我！”
“騙你做什么，你先回青田去，這次有性命之危，全靠人家照顧啊，要不是她照應，你早就喂了狗了，你以為這幾天，誰給你送的吃的？”
“這么說，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那我一定要多親多近——”
“少來——你回青田就好，多親多近的事兒我來干！”
芊雪坊的伙計管事，都是些熟練工了，白蘭又天生強勢，沒幾天，就在陳舟的悉心教導下，知道了整個生意該怎么運作。
言語之間，端莊有禮，完全不復一個漁家女的模樣，顯然是受過極好的教育。
陳舟對那位整天端坐著的老太太，暗自佩服。
芊雪坊前后幾進的院子，陳舟索性就把她們安排在這兒，連住處都解決了。
陳舟又專門找到孟廣澤，這次的事情，鬧大了，總得有些手尾。
孟廣澤想了想：“還是把白凡請過來，這個需要他拿一下主意才好！”
事情畢竟太大，青田巡檢司巡檢竟然是江洋大盜？
雖然說這邊可以報上去，剿殺大盜一江風，可是杜橫巡檢司那邊怎么解釋？
杜橫失蹤了，上頭的巡檢司又怎么說呀？
說到底，這巡檢司官不官，軍不軍，便宜誰都想占，爆了雷，誰也不想頂！
到了酒樓的雅間兒，王碩和白凡老頭早已經(jīng)在那兒了。
這次，白老頭可是一看見陳舟直接就站起來：“來來，賢侄過來這邊坐！”
孟廣澤怔住了，怎么回事？
陳舟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坐在那兒。
“蘭兒和她母親怎么樣了？”
陳舟看了看王碩，王碩直接把臉扭到了一旁，顯然，他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了，沒準兒這幾天，還在芊雪坊旁邊監(jiān)視著呢。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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