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抓?”
“我當時告訴你們村長,今天,也就是你們村那些自殺老人的頭七這天,他們的家里,會有大麻煩。”小神槍說。
我一愣,這才想起來,丟孩子的那幾家,確實就是老人自殺的那幾家。
“麻煩出現(xiàn)時,會有一個人站出來,誣陷說是我們戲班子的人做的。
“那個人,就是內鬼。
“而你們村長,如果不同意那內鬼的話,當天晚上,那內鬼就會殺了你們村長!”
小神槍目光炯炯,看著我的眼睛。
“現(xiàn)在,麻煩已經出現(xiàn)了,我的話,應驗了一半,剩下的,你們自己去驗證。”
然后,小神槍他們就轉身走了。
我也是向著村公所跑去。
村公所的院里,已經來了不少人,我剛進院門,一個村官就讓我去村長的辦公室。
我進了屋,村長立刻反鎖上房間的門。
沒等他開口跟我解釋,我就告訴他,戲班子的人,已經把一切告訴我了。
“那你覺得他們的話,能信嗎?”村長問我。
我點頭,說我信,而且我見過他們的本事,他們是道門中人。
村長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他們還說,內鬼被揪出來之前,我只能找你商量,他們只確定你不是,其他人都有嫌疑。
“那,大海,你認為,那個內鬼是誰?”
我問村長他有懷疑的對象嗎?
村長說有。
“那咱倆同時說。”
村長點頭。
“徐金龍。”
“徐狼腿兒。”
我和村長不謀而合。
在我們村,狼腿兒就是說瘸子,徐金龍的外號,就叫徐狼腿兒。
“可他是個狼腿兒,如果是他炸的山,當時,我們不可能抓不住他。”村長說。
“可能他是裝的瘸。”
“那他為啥要炸山?還在村里搞鬼?還想殺我?他有啥目的?”村長連珠炮似的發(fā)問。
我搖頭,說不知道,馬上抓了他審一審就知道了。
隨即,我和村長出了屋。
村公所院里,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但徐金龍還沒來。
村長叫來一個村干部,讓他去喊徐金龍。
然后,村長對著人群拍了拍手,讓大家先各自編隊,搜山是細活,不能瞎搜。
“不用去搜山!我知道那些小孩是被誰拐走的!”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村公所的院外傳來。
我和村長對視一眼,想著這徐金龍果然是自己送上門了。
可等那人進了院,我和村長都是傻眼了。
“那些小孩,是被那個戲班子的人拐走的!”踏進院門的那人,語氣無比堅定。
這人確實是在按照小神槍的劇本演。
可他不是徐金龍。
他是我大伯張震山!
我大伯在村里相當有威望,他的話,村里的爺們兒都會聽。
大家紛紛應和。
“我也感覺是這樣,那個戲班子,平時行事鬼鬼祟祟的。”
“上次他們還一派胡言,要往那些自殺老人的腦袋上釘桃木釘!”
大伯走到了村長面前,聲音冰冷的問:“村長,您的意見呢?”
這一切和我們料想的不一樣,村長也可能是迷糊了,把臺詞也說錯了。
本來按照小神槍的計劃,讓村長出言反對內鬼,等內鬼晚上去殺村長,再拿下內鬼。
可村長卻是擠出了一句:“我也這么覺得。”
“那還等什么?全體爺們兒拿上家伙,跟我走!”大伯一擺手。
隨即,他們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我和村長對視了一眼,都是摸不著頭腦。
“搞錯了?不是徐金龍?”
這時,之前村長派去喊徐金龍的那個村干部,領著徐金龍進了院子。
“我腿腳不方便,還讓我?guī)兔λ焉剑?rdquo;徐金龍抱怨著說。
我跑了過去,抱起徐金龍的那條殘腿,仔細的檢查了一番。
“唉!你這娃娃!做什么?”徐金龍被我嚇了一跳。
我眼看徐金龍的左邊小腿,已經是肌肉萎縮了,這是真瘸,不可能是裝瘸。
同時,我又想到了。
調配炸藥,是大伯的拿手好戲,放炮炸山對他來說,更是看家本領。
本來就沒有他不會的東西。
更關鍵的,那天晚上,在王大耳朵家,和我搏斗的那人。
他好似擁有讀心術一般,能預料到我的每一個招式,見招拆招!
塔山村里沒有人能強到那種程度,把我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除了大伯。
因為我的所有本事,包括格斗技巧,都是大伯教的!
我擺手抬腳,要出什么招式,他全都一清二楚!
我放開了徐金龍的腿,出了一身冷汗。
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內鬼是大伯。
如果不是姐提前給我打了預防針,現(xiàn)在,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村長走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發(fā)愣了,咱們先跟過去。”
隨即,我和村長追上了大伯他們,和他們一起去了戲臺的后室。
小神槍他們,這幾天一直在這里住著。
可眼下,屋里已經是空無一人。
“看到沒有!確實是他們干的,不然他們怎么會心虛逃跑?”大伯沉著聲音說。
大家又是紛紛贊同。
“他們出不了村!只能藏在塔山!去搜山!”大伯冷冷的說。
這時,村長把我拉到一邊,讓我馬上搜山的時候,跟在大伯身邊監(jiān)視他。
村長也是在說他娘的逼話!
他明知道大伯有問題,還讓我待在大伯身邊。
“你是他親侄子,他不可能害你。”村長低聲說。
對這一點,我持否定態(tài)度,那天在王大耳朵家,他對我下的手,雖然算不上死手,可也是不輕。
這時,大伯喊了我一句。
“大海,馬上搜山的時候跟著我,晚上的塔山可是不太平!”
我應了聲,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了過去。
上山后,我一直走在大伯的后面,全神戒備著他。
大伯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一邊舉著火把照路,一邊大聲喊那些走丟小孩的名字。
經過一個山路轉彎時,大伯停了下來。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憤怒的對著我的頭皮抽了一下。
“教過你多少遍!走道時,獵槍要怎么拿?”
我急忙是把手里的獵槍豎了起來,槍口對著天。
又走了一段距離,大伯回身,發(fā)現(xiàn)我還是端著獵槍,槍口對著他。
“你個彪娃子!給我!”大伯劈手奪過了我手里的獵槍。
然后,大伯把他的火把遞給了我。
我也不敢吱聲。
之后,我舉著火把走在前面,每走一步,就要回頭看一眼。
“你老是扭頭望個啥子?”大伯擰著眉頭問我。
“我怕后面,有猛獸撲咱們。”我撒了個謊。
“咱們這是在山南面,沒有猛獸!北面才有!再說了,真要害怕猛獸從背后撲人,該咋辦?教過你沒有?”大伯依舊是斥責的語氣。
“教過,把面具戴在后腦勺。”我回答。
“對頭!那你還不戴!”
我打開背包,沒找著面具,好像是忘了拿。
“你看你個彪娃子!一點兒沒有個獵人的樣子!”大伯一邊罵著,一邊打開了他的背包。
突然,他的手僵住了,然后迅速系上了背包的帶子。
“我也忘記帶了。”大伯低聲說。
可剛才,我看見了,大伯的背包里,明明有一個面具。
紅色的,惡鬼圖案的面具。
我和大伯繼續(xù)前行,到了夾子溝地界,碰到了村里另一隊人。
“震山叔!大海!前面不能去了!夜里走夾子溝太危險,一不小心,就要摔到山壁里了。”來人對我和大伯說。
大伯擺手,說沒關系,我們獵人常年走山,對地形熟悉。
“夾子溝附近山洞多,很有可能藏人,大海,咱倆上去搜!”大伯說。
然后,大伯沒管我同意不同意,就拿了我手里的火把,獵槍挎在肩上,開路上山了。
我心里一百個不愿意,但沒辦法,還是跟著他一塊兒上了山。
一路上,我和大伯都沒說話,氣氛很沉悶。
到了夾子溝崖頂,大伯讓我掌著火把,他挨個山洞去檢查。
我站在那里,身體一直在發(fā)抖。
不僅僅是因為崖頂寒風抖擻,更是因為我心里害怕。
我受不住了。
與其這樣煎熬,我還不如和大伯攤牌。
“大伯,我問你個事。”我說。
“啥?”
“你殺過人嗎?”
“殺過。”大伯的語氣很輕松。
我卻是心頭一凜。
“那你……殺過多少個人?”我顫著聲音問。
“嗯……大概,十一個?”
然后大伯轉身,獵槍槍口對準我。
“再加上你,就是十二個了。”
大伯干脆利落的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