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正值三年自然災害,別說吃胖了,能吃飽就不錯了。大家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的,可我這位師弟卻是白白胖胖,生的圓墩敦的。所以見過他得人都叫他白和尚。
又過了幾年,我?guī)煾翟絹碓嚼?,而且全身還都是毛病,他整天躺在床上,估計他老人家快要圓寂了。
突然有一天我?guī)煾赴盐医械酱睬?,把敲鐘的擊錘交給我。
我們當和尚的就是晨鐘暮鼓的生活,早晨起來敲鐘那是第一件大事。這個擊錘是個大銅疙瘩,平時由師傅掌管,現(xiàn)在他交給我,是不是讓我明天敲鐘?
結(jié)果我?guī)煾祿u搖頭說不是,然后他抬頭雙眼對著我,很認真的說,惠恩啊,你是為師最信任的一個徒弟,現(xiàn)在為師交給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去辦。如果你辦成了,為師也就含笑九泉了,如果你辦不成,那為師死不瞑目。
我拍拍胸說,師傅我這條命就是你給我的,你讓我干啥,我干啥。讓我死都行。
我?guī)煾嫡f,你師弟就在大殿禮佛,你悄悄走到他背后,就用這把擊錘,對準他的天靈蓋,狠狠砸下去,記住一定要把他砸死。記住一點,千萬一定要把他砸死。絕對要砸死,一定?。?/p>
都說和尚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照燈。我?guī)煾颠@一輩子都在做好事,他老人家寧愿自己餓死也要救濟別人,當年為了救我,把唯一的口糧黑豆子嚼碎了喂進我的嘴里。
他自個差點餓死,三年自然災害,他老人家自己吃草根,就為了在舍粥里面多放一把米。
可今天他怎么讓我去砸死我那位憨頭憨腦的傻師弟。
我就問師傅,為什么?
我?guī)煾嫡f,天機不可泄露。讓你辦,你就去辦。
沒辦法,一面是師傅的法旨,一面是師弟的性命,我到底該怎么辦?
我拎著銅錘到了大殿,我?guī)煹苓€跪在那里禮佛。我根本下不了手,咚的一聲,我手里的銅錘落在地上。
我?guī)煹芑仡^看我一驚,他的眼神給我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反正不是人類具有的眼神。
我慌忙撿起銅錘,回到師傅床前復命。
我?guī)煾祮栁?,有沒有把你師弟砸死。
我撒謊了,說有。我把他砸死了。
我?guī)煾禑o奈的搖頭,說,你銅錘上一滴血都沒有,你是怎么把他砸死的。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師傅,您讓徒兒干啥都行,可是您讓我無緣無故砸死小師弟,我怎么下得了手。再說,您這是為什么呀!
我?guī)煾甸L嘆一聲,哎,時也運也命也,這都是造化弄人。非人力所能為之??!
師傅臨終最后給我這這件事的前后因果講了一遍。我才后悔,早知道這樣,說什么我也要砸死那個小兔崽子。
當時我?guī)煾党鋈セ壔I集善款,到過很多地方。有一天他來到進入陜西的一個土道上。
道旁圍攏好些人,原來有個人在表演節(jié)目?;畛岳鲜螅o個毛票就吃。給的多了他那籠子里的蝎子,蛤蟆,蜈蚣他也吃。
活生生的大老鼠塞進嘴里咔嚓咔嚓大嚼,老鼠在他的嘴里,呲牙亂叫。被咬的腦碎肚破,鮮血淋淋,順著嘴角往下流淌,那場面又惡心又恐怖。再看那人面相,和年畫里的福娃雷同,此相非人間所有。
雖然他白白胖胖,憨憨傻傻,但他的眼神卻出奇的不對,生出雙瞳,里面似乎有鬼影晃動,我?guī)煾稻椭来巳私^非善類,乃天生厲種。就是不能被常人理解,有邪祟鬼魅在身的一種人。
我?guī)煾狄淮蚵牐Y(jié)果,果然不出所料。這條厲種真的就絕非尋常。
原來他真名叫馬福。出生在陜西一個偏遠的農(nóng)村。
早些年他的父母生了他之后,期初還是很高興,但凡所見之人,都認為馬福生了一副好相貌。如此福娃相貌,人間哪得幾回有,此相只有天上見。
隨著年齡增長,這馬福確實憨憨傻傻之相。種地不會,做工不行,每日只知傻笑。甚至還會捉來蟲蟻生吃。
因為哥哥憨傻,后來馬家只能再生一子,也就是馬福的弟弟。
馬福好像天生就對嬰兒甚是喜愛,常常抱在懷里逗耍半天。
一日馬家夫婦出去下田。家中小兒交由馬??垂堋?/p>
誰知道馬家夫婦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滿地鮮血,莫名的小孩白骨散落滿地,正面只見馬福手里啃著一直小孩的大腿,嘿嘿傻笑,還連連說好吃好吃。生吃自己的親弟弟,那還了得。
這老馬可氣壞了。廚房里抄起切菜刀就對著馬??橙ィ@馬福力氣可不小,一扭頭,老馬沒砍著,馬福撞到老馬,奪門而出。
馬福因為生吃小孩的事,傳的四鄉(xiāng)八野都知道,他再也不能在老家混下去了。只能沿著土道越走越遠,靠著表演節(jié)目,活吃生鼠,換些毛票來過日子。
但是俗話說的好,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白素貞厲害不,照樣被法海降服。我?guī)煾祵χR福念了三天三夜的經(jīng)咒,用盡自己的法力鎮(zhèn)住他的魔性。
這才把他帶回寺廟度化。
可是我?guī)煾雕R上就要圓寂了,就沒人能鎮(zhèn)的住這個孽畜。所以我?guī)煾底屛野阉宜酪越^后患。
當天夜里我?guī)煾稻退懒?。第二天我剛想鼓起勇氣,拎起銅錘,把這孽畜砸死,誰知道早晨我聽街上的人說,我?guī)煹鼙灰粋€穿灰袍的道士領走了。
結(jié)果接下里的一個月,連續(xù)發(fā)生了數(shù)起命案。都是年齡不超過三歲的小孩,活生生的被吃的只剩下骨頭架子,扔在荒郊野外??僧敃r公安連兇手的影子都沒抓到。
我知道就是那個孽畜干的,早知道有這個結(jié)果,當初夜里我就一銅錘把他砸死。以絕后患。
之后就很少再有他的消息,估計是最近查的太緊,他躲在哪貓著吧!
大概過了小半年,有人敲門,我開門一看是那個孽畜。
他抱著一個食盒,說感謝當初師兄救命之恩,沒有一錘把他砸死,他馬上就要走了,要送給我一盒吃食。
我假裝答應,穩(wěn)住他,然后好趕緊跑出去報案。
我接過食盒,說我吃,我吃。其實我吃個球啊,看我一會報案抓你,把你關進大牢,最好槍斃。
可我打開食盒,嚇得雙手發(fā)抖。食盒里面全是嬰兒的手指,能有幾百根,還沾著鮮血。當時那個孽畜還在笑,舔舔舌頭說這是人間美味。我被氣的連噴了好幾口血沫子。
我現(xiàn)在肺出血就是當時氣出來的。
這都多少年了,都沒人提起那個畜生,今兒你們又提起他,那個孽畜是不是又犯案了。
其實我想說,他現(xiàn)在不犯案了,改成指揮家了。他現(xiàn)在危害比以前更狠更大更禍患無窮。
可是我看看惠恩法師臉色被氣的發(fā)青,我就沒在說下去。
惠恩方丈最后當面給我跪下來,說一定要抓住那個畜生,不然他閉不了眼。
雖然惠恩方丈奄奄一息,但他一直沒有閉眼,直到那一天我把白和尚抓住,他才死去,而且死時神態(tài)帶著微笑,他終于可以給師傅復命去了。
都說了白和尚天生厲種,絕非善類?,F(xiàn)在又長期蟄伏,任何事情都不用自己出頭,他現(xiàn)在肯定躲在地底下,只要他不想出來,就算我挖地三尺,也摳不出來他。我估計白和尚肯定被高人點化,現(xiàn)在妖術再身,要想找到他,難上加難。
當然抓白和尚的事要比抓尹箏雪更難,不是一時半會的功夫,只能從長計議。
生活還要繼續(xù),畢竟我也是人,一個平凡的人。
眼看一個月的假期快要到了,我和大浪只能無奈的去報道。
中午吃飯的時候,白筱碧叫我過去談話,說晚上到她家吃飯。
我說:“為什么?不過年不過節(jié),干嘛請我吃飯,而且還去你家里。”
白筱碧說:“你哪來的那么多的為什么?只是感謝你幫我個忙,破了一個案子。”
我說:“又不是我一個人,干嘛不請大浪。”
白筱碧說:“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么多的廢話。不去拉到,我還省飯錢了。別給臉不要臉。”說著大鉗子手又伸向我的大腿根子。
最近在局里,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狗日的造謠,說我和白筱碧拍拖,弄我的特么里外不是人。她是白富美,勞資窮屌絲,你們拿我取耍開玩笑是吧!
晚上白筱碧開車帶我去她家里吃飯。
我一直以為她會帶我去那個機關家屬小區(qū),誰知道她上了國道,直奔京三環(huán)開去。
我問她:“不是去你家嗎?去三環(huán)干嗎?”
她說:“廊市那個小區(qū)是我們家們老房子,我們家好幾處房子,我爸媽一般不住在那,他們住在三環(huán),那得環(huán)境交通方便,誰還住老房子啊!那根不是人住的地方。”
你們家房子多的都住不完。勞資連一間房子都沒有。
我老爹的雜貨鋪一樓低洼,一到夏天還積水。二樓是臨時接的,冬冷夏熱,我們家連一間正兒八經(jīng)的房子都沒有。
你倒好,上好的機關小區(qū)住宅,在你眼里那叫老房子,不是人住的地方。艸,真特么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