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連忙搖了搖頭：“不行不行，我們走了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本來你就算是個半殘廢了，今天的事兒差點給我們嚇死，現(xiàn)在說什么都不能再丟下你。”

我心說顧叔這話可真有點兒傷自尊的，想當年我老關(guān)也是何其風光，上山打虎，下海擒龍那是眼兒都不帶眨巴一下，可現(xiàn)在確實如顧叔所說是一無是處，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知道顧叔和猛子不會嫌棄我，可我也得有那么厚的臉皮啊，顧叔已經(jīng)耽擱了好幾天了，雖然這地兒找不找到黃金膽蛇是一說，找到了能不能救活他的兒子又是一說，可只要有半點兒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說句不好聽的，最次的結(jié)果也得讓顧叔了無遺憾的回去見志剛最后一面。

雖然顧叔說的強硬，我卻是心意已決：“叔，我何嘗不知道你們的心意，但凡我能幫上半點忙，那我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兒，可你們想想，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絕對會拖你們后腿，要是碰上點兒危險，你們還得分心照顧我，您也別怪我嘴欠，要是因為我咱們仨兒都折了，那我下輩子還有沒有臉做人了?”

聽完我的話顧叔沉默了一下正要開口，猛子打圓場說：“我說二位，你們至于想的那么悲觀嗎?就算匪子留在這兒，那也不一定會出事兒呢是吧，就算跟著我們，也不會一出去就折了啊，咱就想個折中的辦法，讓匪子呆在這兒，給他留足口糧和水，再在洞口給他堆一堆柴火，有事兒來個烽火狼煙不就行了嗎?再說了我看這老狐貍也不是吃素的，它可是在那吃人風手里救了關(guān)老爺子兩次的……嗯，狐貍蛋兒啊。”

“哎，好吧，沒想到你們兩個娃娃還挺硬氣的，那就這么定了，兩天之后，不管找沒找到黃金膽蛇，我們都會回來，找到了皆大歡喜，找不到去他娘滴吧，我老顧家的人也不是貪生怕死的孬種，命中該死能怪誰，他還不是自找的。”顧叔見我和猛子想法一致，也不在堅持，這番話看上去好像是顧叔已經(jīng)想開了，可是他略帶顫抖的聲音讓我們明白，他已經(jīng)絕望了，現(xiàn)在只是讓自己問心無愧而已。

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猛子遞給顧叔一根煙，我轉(zhuǎn)開話題說：“咱們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耗時太長，還容易迷路，只有摸清楚地形才好動身，找起來也算事半功倍。”

猛子連連點頭，問我如何摸清，我找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副簡易地圖：“咱們現(xiàn)在對老坑溝的情況不熟悉，暫時以咱們這洞做為中心點，正面是北，我們從西北方向的陰帽山上下來，一路上鳥屎都沒發(fā)現(xiàn)一坨，西南是我們遭遇開山猿的地方，不過那時候烏漆麻黑，啥也看不著，所以明天需要到這里探探，至于東北方向往前走十來里就是向陽的仙人崖，蛇類只是早上喜歡起來曬曬太陽，但大部分時間都在陰冷之地，而且聽磨盤子所說，黃金膽蛇之血好比烈火，顯而易見不是很冷血，所以咱們要著重摸排的就是西南和東南方向，我的講話到此完畢。”

顧叔邊聽邊點頭，到最后竟然樂了出來：“行啊關(guān)家小子，幾年兵沒白當，這么聽你一說啊，我這心里倒是有了個方向了。”

我擺擺手正想謙虛一番，不曾想窩在擔架上的老狐貍掙扎著下來，在東南方向狠狠的刨了一爪，留下幾道觸目驚心的抓痕。

我心說這是干啥，嫌我地圖畫的丑?

猛子把老狐貍抱回擔架，指著它的鼻子說：“這位同志，有什么建議請舉手發(fā)言，我們這里不是放牛場，請問你有什么看法請說，不說的話我們將默認沒有。”老狐貍哪里會說話，急的直啃擔架，猛子說：“既然你不說，那就是沒有了，會議繼續(xù)。”

顧叔若有所思的說：“它好像是讓我們別去東南方向。”

猛子說：“咋了?東南方向有鬼啊，那開山猿總比鬼厲害吧，還不是讓咱撂趴下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咱們這種祖國的熱血兒郎就是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我說你拉倒吧，人開山猿不知道是幾級保護動物呢，就你還給人腦瓜子都快干稀碎了，還祖國的熱血兒郎呢，知道虐殺保護動物判幾年嗎?

猛子說：“你別扯那沒用的，咱那是正當防衛(wèi)，自我保護，它不死咱們就得死，再說了，你不也有份兒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對兒豬肘子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我說咱倆這么互相揭短，弄到明年也弄不出來個結(jié)果，這次辯論大會延后，先來說說明天的計劃。

猛子說還計劃啥啊，我和顧叔一人一個方向，我去東南，有發(fā)現(xiàn)就放狼煙，我就不信了，咱地毯式搜索還找不出來一條長蟲了。

顧叔一副世外高人的派頭說：“不可魯莽，這老坑溝不比別的地界兒，咱們幾個人走都吃了這么大虧，更何況一個人?分開行動是萬萬要不得滴。”

我也稱是：“我說猛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誰昨天還批評我學資本家的個人英雄主義來著，現(xiàn)在怎么把自己臉抽的啪啪直響?別忘了，連老狐貍都被傷成這熊樣兒，這林子里還不知道有什么大佛呢，還有那吃人怪風，鬼知道它不住這兒?”

猛子抽著悶煙說：“我這不是想讓咱事半功倍嗎，你們說的對是對，可這是人命關(guān)天啊。”

顧叔嚴肅的說：“我不可能因為我兒子的命就對你們的安危置之不理，好了，分頭行動肯定是不行的，咱們早點兒休息，明天趁早上涼快趕路。”

顧叔說完就地躺下背對著我們，猛子嘆了口氣卻不再開口，我也不知道說點兒啥，老狐貍正目光炯炯的盯著我，小家伙兒早已依偎在它的身邊睡著。

洞口不大，被猛子找了幾塊兒石頭封住了，我把火堆壓了壓，睡在溫暖的地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也遲遲也沒聽到顧叔和猛子的鼾聲，看來他倆也沒睡著，到了后半夜，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我睡了過去。

這天夜里，我做了個夢，夢見小家伙兒老是舔我兩條膀子，上到手指尖兒下到胳肢窩，別提添的多仔細了，弄的我呵呵直樂，小家伙兒越舔越歡快，突然它大叫一聲兒：“我操，你胳肢窩毛好長啊。”

我說長怎么了，長點兒有男人味兒，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兒，這小家伙兒怎么會說話了，而且聲音還這么熟悉，這時小家伙兒又說了一聲兒：“我操，這小伙兒還喘上了。”然后“啪”一下給了我一巴掌。

我爬起來心說你小子反了天了敢打老子，然后腦袋砰的一聲兒撞上了一個東西，然后聽見猛子吃痛的聲音：“哎呦，我操，頭還挺鐵。”

我一睜眼就看見猛子猛子抱著頭直吸涼氣兒，顧叔在一邊兒擔憂的看著我，我此時還是兩眼冒金星，下意識問了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你家救命恩人跑了，他奶奶的這老狐貍蛋子，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走也不打聲兒招呼。”猛子邊摸著頭邊埋怨。

我轉(zhuǎn)頭一看，可不是嘛，老狐貍躺的地方只剩下一副好丑的擔架，還有一堆繃帶和碎布條兒，小家伙兒也不在了，他娘的這才過了一夜的時間這家伙就能走了?怕不是真的胡仙吧。

顧叔面色怪異的說：“我們剛才準備給你換藥，結(jié)果……你還是自己看看吧。”我心說不會是我膀子長蛆了吧，怎么看顧叔都好像憋著笑一樣。

猛子也在一邊陰陽怪氣的說：“白斬雞哦。”

我疑惑的低頭一看，不得了，我的胳膊竟然全好了，而且皮膚白白嫩嫩的，原來的糙皮不翼而飛，好比嬰兒般細嫩，手摸上去直打滑，我拍了拍自己的臉，不是在夢里，我操我操，這是何等的我操。

現(xiàn)在我是手腕以上，胳膊肘子以下是白的，手是黑的，活像一個變種斑馬，也難怪顧叔那副表情，真的很有意思。

見我一臉興奮，猛子嫉妒的說：“行了行了，看把你美的，現(xiàn)在你也好了，狐貍蛋子也走了，我們就勉為其難的同意你跟著咱為組織上盡忠吧。”

手臂恢復令我心情大好，雄赳赳氣昂昂的背著裝備大步向前，老坑溝的景色也盡收眼底，各種千姿百態(tài)的古木奇樹映入眼簾，令人目不暇接。高聳入云的參天大樹，有的樹干、樹枝上發(fā)出的氣生根從半空扎到地里，漸漸變粗，成為支撐樹冠的支柱根，形成了獨木成林的奇特景觀；有的氣根纏繞在其它的樹上，越長越粗，越長越寬，最后連接起來，把附著的樹絞死，形成了獨特的絞殺現(xiàn)象……

顧叔感嘆的說：“拋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殺機，這里到真是一片好地方，至少比我那兒好多了，我剛來的時候還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猛子不屑的撇撇嘴：“這兒好是好，可是沒有云南的原始森林大啊，那家伙，怎么說呢，就像是一片森林的海洋，一眼望去就是綠色，壯觀的沒法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