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對他爸說完那么一番話后,心里感慨不已。
本來他一直都沒打算這么早對他爸說這些事的,可當他此時看見他爸被薛浩天和龐家嚇成這樣后,他實在忍不住了。
而對于此刻的李定遠來說,他又一次察覺到自己的兒子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當他聽到自己兒子說出這么一番話后,他居然一點都沒懷疑李杰是在吹牛,并沒覺得他是在夸夸其談。
面對眼前這個充滿自信的兒子,他突然有些不習慣。這一刻,李杰給他的感覺是,自己這個兒子似乎只要是他想做的任何事情,他都能做到。
看見老爸一直在呆呆地望著自己,李杰又拍了拍他爸的手:“爸,這些年來你為了我和我媽也夠辛苦委屈的,從現(xiàn)在開始,你也該休息一下了,以后我養(yǎng)你和我媽,你再也不用去醫(yī)院門口給人擦皮鞋了。媽的手術費你不用擔心,我會馬上讓媽做手術的。”
李定遠還是沒有回過神,聽完李杰這么一番話后,他只是一個勁地傻傻地點頭。
就在這時,柯婉君和小鄭進來了。
“時間到了,聊好了吧!”柯婉君板著臉道:“李定遠,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交代了。和你一起搶劫的另外三個人叫什么名字?”
“我沒搶劫!”李定遠抬起頭說了這么一句話后,先是對李杰看了一眼,而后才一臉決然之色地繼續(xù)說道:“我們只是和薛浩天有點矛盾,那晚去他賭場找他談點事情,后來事情談崩了,就打起來了,然后我們幾個就一起跑了。”
李杰聽見他老爸那么一說,心里終于暗松了一口大氣。
然而,柯婉君卻突然“啪”地一拍桌子:“李定遠,你給我老實點!”
“警察阿姨,你別嚇著我爸!他年紀大了,還有點心臟病,你要把他嚇出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把你告到扒掉你身上這身警服!”李杰冷聲說道。
這么一番話從一個學生嘴里說出來,把柯婉君和小鄭全都驚得愣住了。
不過緊接著,柯婉君和小鄭卻全都笑了。
“呵呵……”柯婉君很鄙夷地看了看李杰:“小朋友,誰給你的勇氣!”
“小屁孩兒,膽子不小,竟敢威-脅警察!”小鄭一把揪住李杰的衣領把他朝審訊室外面推:“這兒沒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該干嘛干嘛去!”
這邊柯婉君繼續(xù)冷冷地逼視著李定遠:“李定遠,你就別狡辯了,都這時候了,居然還不承認自己搶劫了。哼,我們已經(jīng)通知被搶的當事人了,估計他馬上就能趕來,到時我看你還怎么狡辯!”
“就算薛浩天來了我還是這句話!”李定遠此時的態(tài)度非常強硬。不為別的,只因他兒子剛才的一番話給了他很足的底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那么相信才十七歲的兒子,可他從李杰剛才說那番話時的樣子能看出,他兒子值得他賭一把。
“呵呵,你還嘴硬是吧,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柯婉君冷冷地說道,而后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那好,就算你沒有搶劫,就算你是去找薛浩天談事情的,那和你一起去的另外三個人叫什么名字,這個總可以說了吧?”
剛被小鄭推到審訊室門口的李杰立刻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一個叫狗哥,另外兩個都這么叫他,名字我不知道。另外兩個一個叫花臉,一個叫王朋。我只認識王朋。我以前年輕時和王朋一個混過。另外那個花臉和狗哥我都不認識。”
“既然你說你們不是去搶劫的,那你們是因為什么事情去找薛浩天的?你們和他發(fā)生過什么矛盾!”
“我不知道!是他們帶我去的,其他的我不清楚。”
“你少裝蒜……”
“他沒裝蒜!”就在這時,審訊室外面?zhèn)鱽硪粋€非常霸氣的聲音。緊接著,審訊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但見門外站著一個戴著兩杠三星警銜的中年警官,他的身后跟著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白西裝打著領帶衣冠楚楚的薛浩天,另外一個則是穿著一身黑西裝,但卻留著一頭披肩長發(fā)的天狼。
薛浩天的打扮看著挺像是個有素質(zhì)的人,可天狼這發(fā)型卻明顯拉低了他的素質(zhì)。
一看見薛浩天來了,李杰心里有些意外。因為他沒想到薛浩天來的這么快。而且似乎還有所準備。因為這個兩杠三星的警官明顯和他有些私交。
“小柯,薛先生有些話想和你說。”兩杠三星的警官對柯婉君說。
“楊副局長,您好。我正好也有事情想問薛先生。”柯婉君很客氣地對楊副局長點了點頭,而后才看向薛浩天:“薛先生,幾天前你來報案說李定遠搶了你的錢,可是李定遠卻怎么說他沒有搶劫,只說他們幾個是去找你談事情的。”
柯婉君說完很鄙夷地看了李定遠一眼:“李定遠,你剛才不是說你沒有搶劫嗎,現(xiàn)在當事人來了,你可以當著他的面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嗎?”
柯婉君其實也是個嫉惡如仇的人,雖然她心里很清楚薛浩天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李定遠搶劫同樣構(gòu)成了搶劫罪,即便是搶劫賭場的錢,也是搶劫。因此在她眼里,李定遠和薛浩天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才那么對李定遠。
當然薛浩天當初報警的時候,肯定不會說是賭場的錢,說的是他公司的錢。
李定遠一看見薛浩天來了,他的腿都軟了。要不是此時他本來就是坐著的,估計站都站不穩(wěn)了。
他面對薛浩天,嘴巴張了幾次,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哼哼……”柯婉君冷笑了起來。她當然知道,李定遠以前只不過是一個小混混罷了,而薛浩天在龍安市惡名遠播,李定遠這種小混混一看見薛浩天,不被嚇尿褲子就很不錯了。
之前她叫人通知薛浩天過來的目的其實就是想嚇唬李定遠,只是她也沒想到薛浩天居然來的這么快。
她又哪里知道,薛浩天在接到李杰的電話后就已經(jīng)在朝這邊趕了。
“怎么了,現(xiàn)在怎么不說話了!”柯婉君冷聲吼道:“你剛才不是很拽嗎,剛才不是很有底氣嗎!哼,居然還敢狡辯你沒搶劫!現(xiàn)在人證一來怎么就不說話了!”
“這位警官!”就在這時,薛浩天突然打斷了柯婉君的話:“其實這中間有點誤會,那天晚上他們的確只是來找我談事情的,后來事情沒談好,發(fā)生了一點小摩擦,當時現(xiàn)場比較亂,我有一筆錢找不到了,我還以為是他們拿走了,所以我才告他們搶劫。結(jié)果這錢今天一大早居然找到了。所以你把他給放了吧,這只是一個誤會!”
“什么,誤會……”柯婉君瞬間傻眼了。
與此同時,李定遠也驚呆了。
本來他剛才看到薛浩天來了之后,他真的嚇的有些不敢說話了,結(jié)果他做夢都沒想到薛浩天居然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他不由地看了看李杰,這一刻,他看向李杰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充滿了驚訝,疑惑,不解……
“這小兔崽子難道真的把薛浩天打服了?否則薛浩天怎么會幫我說話?”
“可是,這不科學啊,老子混了那么多年都不敢惹薛浩天,難道他早就在外面混社會了?”
就在這時,楊副局長揮了揮手:“小柯,剛才薛先生已經(jīng)把相關事情都給我說了,把人放了吧!”
“可是他說誤會就是誤會嗎!現(xiàn)場還死了一個人的事情怎么說?難道那人就白死了?”柯婉君道。
“不幸死的那個人是被人踩死的。當時現(xiàn)場有點亂,人比較多,發(fā)生了踩踏事件,這也很正常嘛!”楊副局長板著臉道:“況且這事薛先生已經(jīng)給了死者家屬補償,死者家屬也已經(jīng)原諒了薛先生,他們都表示不再追究。所以這事就當成一個民事糾紛來處理吧,給他們做個筆錄,就這樣結(jié)案吧!”
“啊……”柯婉君愣在原地,氣得臉都青了。
緊接著,李定遠和薛浩天被楊副局派其他人給他們錄了個口供,而后直接放了。
李定遠走出公安局看見站在公安局門口的李杰時,他還是覺得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似的。
“爸……”李杰走過去搭著他爸的肩膀:“沒事了,可以放心了,以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就在這時,薛浩天來到李杰他們父子跟前:“呵呵,李杰,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明晚就看你的了!”
“放心,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李杰點了點頭。
“哈哈……”薛浩天大笑一聲,拍了拍李定遠的肩膀:“李定遠,你應該感到很慶幸你有這么一個好兒子!”
薛浩天嘴上是在這么說,心里卻在想著:只可惜,明晚你兒子就要掛了。等他掛了以后,老子再慢慢找你算賬。
薛浩天說完那么一句話后就帶著天狼轉(zhuǎn)身大步而去。
這一幕正好被站在公-安-局二樓一處窗邊的柯婉君看見了,見薛浩天和李定遠父子有說有笑的,她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氣得一丟手里的文件,大步?jīng)_下樓梯,在公-安-局門口攔住了李杰和李定遠。
她惡狠狠地指著李定遠和李杰:“李定遠,你別高興太早,我一定會找到證據(jù)讓你去坐牢的。還有你,我還真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這么小的年紀就已經(jīng)變成人渣了!別以為你是學生我就拿你沒辦法,遲早你也會落在我手上的!”
“警察阿姨,消消氣,女人經(jīng)常生氣很容易衰老的,你也不希望下次我見到你時叫你警察奶奶吧……”李杰說完勾著他爸的手把他爸帶走了。
柯婉君站在公安局門口氣得直跺腳。
走到馬路邊,李杰掏出一支煙遞給他爸:“爸,走吧,去找你說的那個王朋和狗哥、花臉!”
“啊……”李定遠一聲驚呼:“小杰,既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就,就算了吧!”李杰的話令他絲毫沒在意自己兒子啥時候?qū)W會抽煙了。如果是以前,估計他早就一巴掌煽過去了。
“是不是他們打你的!”李杰看了看他爸臉上的傷。
李定遠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緩緩地點了點頭:“可是……他們真的都是亡命之徒,王朋這人我很清楚,下手特別毒,連人都敢殺。而那個狗哥好像比他更狠,王朋都很怕他……”
“爸,我剛才在審訊室就給你說過,從今往后,你不用再懼怕任何人。”
李杰突然一臉嚴肅地道:“爸,我是你兒子,以前我在學校被同學欺負,被人打,你從不幫我,只知道罵我不爭氣,罵我太廢物,打不過別人怪我活該。其實,這些我都能理解,因為我知道你只是想讓我好好讀書,不想讓我長大后和你年輕時一樣,所以你不敢?guī)臀页鲱^。怕我以后會變壞,會得寸進尺。
不過,你不一樣,你是我老子!你被人打了,你打不過我別人,兒子去幫你打!誰敢欺負你,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踩回來!否則你當初生我這個兒子干屌!老子被人打了,做兒子的不去幫他出頭,那還是人嗎!爸,走,帶我去找他們吧,身為人子,為父出頭,天經(jīng)地義?。?!”
……
當天下午兩點。
龍安城郊一處茶樓包廂之中,三名男子正在悠哉悠哉地喝下午茶。
王朋喝了一口茶后,笑著對著旁邊的一位絡腮胡男子道:“哈哈……狗哥,你把李定遠這廢物嚇壞了,他居然真的去自首了。”
“哼哼……”狗哥得意地笑了笑:“他敢不去嗎?他不去我就真去做了他兒子和他老婆。他要不去就得斷子絕孫,他敢嗎?”
“是是是!”王朋點了點頭:“這廢物可真夠傻的,這么多年過去了,居然還這么直。他也不用腦子想一想,我這么久沒聯(lián)系過他,怎么會那么好心去幫他給他老婆搶手術費。
不過,狗哥,這次你這招妙計可真是高啊。忽悠他和我們一起去搶薛浩天的賭場,錢到手后,黑鍋全都讓他背,錢卻我們?nèi)齻€分了,哈哈哈哈……”
“你別高興的太早!”狗哥沉聲道:“李定遠會被薛浩天幫忙洗脫罪名,從公安局放出來,這中間一定有什么蹊蹺。”
“呵呵,狗哥,你放心,我了解薛浩天這個人,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估計他是不想讓李定遠坐牢,想慢慢玩死他吧,哈哈哈……”王朋笑道。
“應該沒那么簡單。王朋,在江湖上混要多動點腦子,別把什么事情都想的太簡單了。如果只知道一味的和人無腦拼命,九條命都特么不夠拼的,那能行嗎!得學會動動腦子!”狗哥一臉說教的樣子。
“對對對!”一旁的花臉急忙點頭:“我們以后就一直跟著狗哥混了,王朋之前也說了,陳家他是混不下去了,混了這么多年,要啥沒啥,所以他已經(jīng)不想再跟著陳家下面的人一起混了。他想跟狗哥。”
“嘿嘿,狗哥,希望你別嫌棄我……”王朋急忙上了一支好煙。
“跟我可以!”狗哥點了點頭:“不瞞你說,我做的可都是大買賣。只要你不怕死,以后跟著我就不愁沒錢花!”
“狗哥,我們龍安道上的人都知道我王朋是什么人,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窮。說到不怕死,呵呵,在龍安我敢認第二,還真沒人敢認第一!”王朋拍著胸脯說道。
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呵呵,王朋,你真的不怕死嗎?”
聽見這一聲音之后,狗哥和王朋、花臉三人全都微微一愣。
可當包廂門打開,他們看見站在門口的李定遠后,幾個人全都笑了。
“呵呵,李定遠?怎么是你這傻逼?你特么居然還敢來找我們!”王朋一聲大罵。
“草泥馬的,你還沒被打怕是吧,忘記前兩天你是怎么像條狗一樣地跪著求我們放過你兒子和你老婆了嗎!”花臉也跟著罵道。
“哼……”狗哥一撇嘴:“李定遠,我給你三秒鐘時間滾蛋,三秒鐘內(nèi)我要是還能看見你,你知道會有一個什么后果。”
“咕嚕……”李定遠干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心虛地朝身后看了看。
李杰嘴里叼著一支煙,輕輕地怕你拍他的肩膀:“爸,就是他們?nèi)齻€沒錯吧?”
“嗯……”李定遠一臉擔憂地點了點頭。
“喔……”李杰點了下頭,將他爸朝旁邊走廊一拉:“爸,你在外面等我,怕給你濺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