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在窗外閃過,緊接著是悶雷聲,電閃雷鳴之勢,讓我宛如夢境。
老嫗走路沒有聲,好比踏雪無痕,似乎是整個身體飄過來的。
然而它卻不是氣態(tài),而是一個真實(shí)的存在,我能夠看到它僵化的表皮,
時而干枯、時而又堅(jiān)如鋼針的頭發(fā),
當(dāng)然還有它那張褶皺的老臉。
“桀桀桀!”
它的嘴巴發(fā)出了恐怖而又奇怪的叫聲,隨即便又安靜了。
周圍的空氣,凝滯了一般。
已經(jīng)死了四個人了。
我們不說話,連呼吸聲都可以忽略不計(jì),房間里寂靜如死,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
我突然認(rèn)為自己就是在做夢,做一個荒誕而又可怕的噩夢。
這個夢是如此逼真,可又讓人難以置信。
我多希望此時突然來一個救兵,黑暗的天空,突然劃出一道口子,口子慢慢張開,從里面出來一個騎著麒麟了仙人,他手執(zhí)拂塵,懸在我們頭頂,口里說著,孽畜,還不快現(xiàn)出你的原形......
可惜這才是我的臆想,眼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shí)的。
我打了個哆嗦,趕忙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把注意力又集中回了當(dāng)下。
老嫗走的很慢,一步一步,搖搖晃晃,但是客廳就這么點(diǎn)大的地方,很快,我們便退到了墻角跟。
許月萍在我右邊五米的地方,她的后背已經(jīng)貼到墻了。
左手邊,劉嘉琦緊緊正挨著我,我們合二為一,然而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除了躲避,壓根沒有更好的法子來對付它。
接著躲?
那等于就是坐以待斃。
只要等到我們體力耗盡,那么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喂,怎么辦?”我一邊問,順帶瞄了一眼客廳的大門,老嫗所處的位置,實(shí)在是優(yōu)秀的無以倫比,它處在我們與門窗的中間,就算現(xiàn)在想逃之夭夭,也被封死了道路。
它還在繼續(xù)往前,用不了多久,就會貼到我們鼻子尖了。
“唰”的一下,房間里閃過了一道金光,炫目多彩。
什么玩意兒?!
我轉(zhuǎn)過頭去看許月萍,她從自己的包里,摸出了兩個玩意兒來。
是啥?
我仔細(xì)分辨,是兩把金燦燦的刀,呈彎月狀,不長,只有三四十公分,看上去像是一把小鐮刀。
小鐮刀金屬色澤閃耀,質(zhì)地純粹,難不成又是什么法器?
不過這么小,不會是要我們和那個老嫗近身肉搏吧。
老嫗身上都是腐爛的地方,還在不停滲著不知名的黏液,別說動手,碰著,便能直接把我惡心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小鐮刀的金屬光澤閃耀的那一刻,老嫗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貌似有效??!
我心中驚喜,好歹是喘了一口氣。
“剛剛你怎么不拿出來?”
“廢話,剛剛拿出來的話,黃秘書他們幾個靠誰來解決?”
借鬼殺人?
我們又不必承擔(dān)什么責(zé)任。
我終于明白,許月萍的意圖了。
只不過這個代價也太大了吧,差點(diǎn)把我們的命都送上。
老嫗看著許月萍手上的玩意兒,竟然站定在原地,不再逼迫過來,雙方又陷入了僵持。
“這是什么東西?”我問道。
許月萍回答,“穩(wěn)婆接生剪臍帶用的金鐮刀。”
“剪臍帶用的?”我納了悶了,“什么意思,這玩意兒也有用!”
許月萍沒工夫回答我。
生門,一定又是生門的玩意!
我好歹也跟著許月萍混了那么長的時間,一些基本的推理能力還是有的。
我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下,金鐮刀的是接待生死的,時間長了自然能沾上靈氣,就類似屠夫和劊子手的屠刀;醫(yī)生的柳葉刀,都是可以用來辟邪的東西,這其中的玄機(jī),自然也八九不離十。
現(xiàn)在沒法和許月萍確認(rèn)我心中的猜想。
只要管用,管它是什么玩意兒。
許月萍嘗試著靠近過來,想把手上的金鐮刀分我一把,然而在這時,劉嘉琦的身子都哆嗦著,她躲到了我的身后。
對啊,她也是鬼,金鐮刀又不會分辨敵我雙方。
“別動,劉嘉琦好像也怕這個東西。”
我一開口便暴露了弱點(diǎn)。
老嫗似乎在思考,然后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玄機(jī),側(cè)過身朝著我走來。
媽的!
欺軟怕硬是不是!
許月萍見我有危險(xiǎn),自然是又嘗試著靠近,剛走到一半,老嫗的頭發(fā)突然飛起,許月萍迅速的舉起金鐮刀,頭發(fā)嗖的一下,又縮了回去。
它果然有忌諱,然而遺憾的是,許月萍也被逼的近不了我的身。
許月萍把金鐮刀舉起在胸前,向前走了一步,
老嫗側(cè)身朝我近了一步,
我只得轉(zhuǎn)換地方。
我們?nèi)骄谷焕@起了圈子。
我不知道許月萍接下來是什么計(jì)劃,她只是沖我使了一個眼色,隨即快速邁出一步,然后又跑了起來,她想要用手上的法器,去擊打老嫗。
未料,老嫗的速度更快,迅速的朝我飛奔而來。
許月萍的反應(yīng)速度顯然不如老嫗。
眼看著它的爪子就要抓到我了,我邁動的腳步,突然騰飛起來,劉嘉琦托著我的身體,迅速蹦了出去,讓我閃到了老嫗的身后。
這一變化誰也沒想到。
我順手抄起桌邊的椅子,朝著老嫗的后腦勺就是重重一記。
“砰”的一聲,木椅像是砸到了一塊堅(jiān)硬的鋼板,震得我雙手發(fā)麻。
趁著它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又是一下,這回椅子沒撐住,竟然活生生的被砸斷了。
然而這兩下,給許月萍贏得了時間,她上前一步,金鐮刀唰的一下插進(jìn)了老嫗的胸口。
老嫗嘶啞著喉嚨尖叫起來,發(fā)出難聽的聲音。
它的傷口處在冒煙,發(fā)出滋滋滋的聲響。
這把金鐮刀在它的體內(nèi)閃著光,就像是一道火鐮,不停的灼燒著老嫗。
老嫗的表情痛苦萬分,我急忙往后退,避開金鐮刀的鋒芒。
它如同被定在了原地,無法掙脫,整個身體急速的縮小。
它實(shí)體的身軀,慢慢地在稀釋,在氣化,整個軀體都在變透明。
它伸出雙手要去拔,然而半透明的手直接從刀把穿過,根本握不住。
氣態(tài)的老嫗,繼續(xù)在變淡,最后竟然消失在了我們的面前......
我足足傻了有一分多鐘,才回到真實(shí)的世界中來。
“完了?”我問道。
許月萍不置可否,但她的表情證明我說對了。
老嫗竟然一點(diǎn)痕跡沒剩下,氣味、殘?jiān)?,什么都沒有,似乎剛剛只是——演了一個電影?
地上只有黃秘書他們四個人的尸體,還包括老于的人皮。
我緩了一會,終于回神了,“你他媽的早說啊,這玩意兒那么管用,害得我提心吊膽了那么久。”
許月萍卻沒理我,她站在原地,看著老嫗消失的地方,眉頭緊鎖著。
怎么回事?
許月萍思索著,她聳聳肩,轉(zhuǎn)過頭問我,“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件事兒!”
“啊,什么事兒?”好不容易才放松一些,許月萍的口氣又讓我緊張起來。
許月萍繼續(xù)說道,“一件顯而易見、卻被我們忽略的事情。”
緊接著,她說了一個事實(shí)。
我的心咯噔一下,光顧著打架了,確實(shí)如她所言,我們忽略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而這條線索,足以顛覆所有的事實(shí)。
沒錯,老于的身體被這只老鬼霸占了,這只老鬼道行非凡,但問題是,它是個娘們啊!
是個娘們,怎么可能讓杜雨受孕呢?
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快速的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試圖找出是哪里出了差錯,然而并沒有什么明顯的破綻啊。
怎么回事?
無論是八字推算,還是請了胎神,最后算出來的,杜雨肚子的孩子都是包養(yǎng)她的這個男人的。
然而這個“男人”卻是個“女人”?
算什么名堂?
“難道是杜雨欺騙了我們?”我問道。
“有問題,當(dāng)中肯定還有問題,只不過我們還沒發(fā)現(xiàn)。”許月萍回答道。
她皺著眉頭,仔細(xì)思索,過了一會兒,臉色駭然,“媽的——”
連許月萍都罵娘了,想必事情不樂觀。
我連忙問,“又怎么了?”
“我們少了一個人!”
“少了一個人?”話音未落,我突然明白過來。
是啊,于家太太到后廚已經(jīng)那么久了,竟然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
就在這時,屋后傳來了她的聲音,“聊了那么久,你們餓了沒啊,湯已經(jīng)好了,我現(xiàn)在就把它端出來了哦。”
說著話,于家太太端著湯鍋,笑盈盈的走了出來。
正常人見到現(xiàn)在客廳里的狀況應(yīng)該是什么反應(yīng)?
不說尖叫著把湯鍋直接潑在地上,起碼也會嚇得呆滯了吧。
可于家太太,竟然依舊臉帶笑容,將湯鍋端到了桌子上。
她像沒事兒人一樣的招呼我們,對于地上的尸體和人皮,全都視而不見,“來啊,坐??!”
“不知道咸不咸,很久沒做過了。”于家太太自言自語道。
她這個樣子,震驚的反而是我。
這算唱的哪出戲!
“別站著呀,這湯啊,要趁熱喝才行,”她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了起來,一共四把。
四把?
我和許月萍,還有于家太太只有三個人。
可她竟然扶起了四把椅子。
還剩一個——,
只有劉嘉琦了。
在這個房間里,唯一能夠看到劉嘉琦的,只有我,還有剛剛被制伏的老嫗。
我能看見她,是因?yàn)榇咴惺衷E,
這一點(diǎn)連許月萍也做不到。
可于家太太竟然擺了四把椅子。
這說明她也能夠看到劉嘉琦——,
于家太太居然是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