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前訕笑了一聲說:他其實有沒說太多,就是說其實我爺爺早就不行了……這幾年都是我在給人相骨了。
周前的話,讓我額頭上冒汗,隨即又苦笑了下,心里面也有了定數(shù),和周前說這件事情我答應(yīng)了。
周前聲音興奮,說他馬上就打車,我們賺了這筆錢就可以去大醫(yī)院檢查了!
我沒說話,心里面很壓抑,我真的是因為給小可相骨而瞎了眼?可是這時什么原因?
小可什么都沒對我做,還是說她借由我的相骨做了什么事兒?
相骨之術(shù)和算命一樣,如果做了逆天改命的行為,術(shù)者本身必然是會有報應(yīng)的。
小可,做了什么?我回想她說的話,手不自覺的放進去衣兜,緊緊的捏住了那張紙條。
地址我早已經(jīng)熟記于心,電話號碼昨晚就背了下來,我突然想到了小可那句話:“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劉九骨,我等你來找我。”
瞳孔緊縮了一下,小可早就知道我的底細?她在院子外面哭,實際上是在等我?
汽車剎車聲在耳邊響起,周前扶住了我的胳膊說車到了,先上車。
我思緒被打斷了那么一下,可是心里面卻很慌亂。
小可有目的而來,爺爺拒絕了,我卻做了,可為什么會造成我變成了瞎子?難道因為昨晚的相骨,我害了人?改了命?
死死的抓著膝蓋的褲子,我額頭上一直冒汗。
過了不知道多久,周前說了句到了。
我跟著周前下了車,視線模模糊糊,周前走的快,我也沒時間分辨這是哪兒。耳邊一直有鳥叫,鼻翼間聞到花香。
等到停下來的時候,周圍很安靜,周前有些喘氣兒的和人打招呼,說了句:“謝老板,這就是劉相骨的孫子,劉九骨,他相骨的本事兒和他爺爺一樣厲害。”
我努力的分辨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很大的客廳,我面前除了周前,還有一個身影,不過我分辨不清楚身高和長相了。
“快請坐!不用那么拘束,,叫我謝安就行。”
熱情的聲音還有一雙手就那么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那個身影拉到了沙發(fā)上。
我明顯能夠感覺到他的激動,他聲音都有些發(fā)抖的說:“九骨兄弟對吧,我聽你朋友說只需要雙眼就能看出來面骨?不少大師都說我面相不行,我千幸萬苦才找到劉相骨。我托人打聽過,劉相骨從來不給人改骨,只要你幫我,按照之前說好的80萬,一分不少,那只是定金,我再給100萬!”
周前坐在我另一側(cè),他也在我耳邊小聲說:“發(fā)了,九骨。”
我瞳孔卻緊縮了一下,改骨兩個字卻在我的耳邊回蕩。
難道我的眼瞎,是因為改骨?小可帶來的那些人也是改骨的作用?
謝安的聲音有些緊張的說:“九骨兄弟?你怎么不說話?你放心,我不會麻煩您親自幫我改骨,只需要幫我相骨,讓我知道我缺少什么就好了。”
我抬頭看著他模糊的輪廓,心里面豁然開朗,沒錯了,小可的確讓我?guī)兔Ω墓橇恕K晕也艜寡邸?/p>
猛的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我沉聲說:“周前,我們走。”同時我伸手去抓住周前的胳膊,周前語氣驚愕,說:“怎么了九骨?”
我沒多說,直接拽著周前憑借著記憶的方向朝著門外走去……途中我跌跌撞撞險些摔倒,周前立刻就扶住我,他語氣慌亂問我到底怎么了,不是說好了要相骨么?
謝安也追出來,語氣很焦急,說讓我?guī)退喙?,錢的事情還可以再商量。
我猛的停下來,接著指著我的眼睛,聲音沙啞的說:“我眼睛瞎了,剛從醫(yī)院出來,沒辦法給你看骨,另請他人吧。”
周前聲音特別尷尬,說:“九骨,你不是還可以……”
我不知道哪里來的怒氣,直接對著周前吼了句:“這個錢,我賺不起!我沒那個命去丟!”
甩開周前的手,我直接就往前走,好在天亮,雖然視線模糊,但是路寬沒障礙,我很快就走到路的盡頭,而這個小區(qū)則是一個高檔的別墅區(qū)。
我走出去之后,周前才追了上來,他一直嘆氣說我怎么突然變了臉色,難道出了什么問題,給人相下骨就會要了命?那可是180萬啊。
我沒回答周前,只是說:“你要幫我叫車回去么?如果不的話,我就自己想辦法。”
周前哎喲了一聲,說他怎么會那樣做?
沒多久就打到了車,上車之后,周前還在說那個謝老板恐怕不會死心。他是個小藝人,還是個富二代,只是錢沒多到能夠把他砸成大明星,就想用這種方式改變命運。
我沉默,心里面卻全都是想著小可。
死死的捏著拳頭,小可早就調(diào)查過我嗎?雖然只有一次見面,可是我心里面卻有種格外難受的感覺,那種被欺騙和利用的憤怒感。
回想爺爺說的:“眼瞎了也好,瞎了不會被皮囊所迷惑。”我臉上就火辣辣的刺疼。
車停之后周前把我送回了家,進院子的時候,我讓周前先回去,并且叮囑他不要再帶那個姓謝的來。
院子里面很熟悉,經(jīng)過一天半瞎子的生活,我沒有磕碰就走到了小木屋的門口,然后我直接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先是磕了個頭,我才聲音沙啞的說道:“爺爺,我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我不該不聽您的話,給她摸骨,甚至落了她的圈套,幫她改了骨。”
我本來以為,回應(yīng)我的只是沉默。卻沒想到立刻就聽到了爺爺?shù)目人院蛧@氣,他說:“九骨,我教了你相骨之術(shù),卻沒告訴你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的眼瞎爺爺有過錯,你能認清楚,沒有繼續(xù)錯下去。雙眼雖暗,卻沒有被錢蒙蔽心眼,爺爺欣慰。”
我瞪大了眼睛,喃喃的說:“您知道我去了哪兒?”
爺爺繼續(xù)咳嗽了起來,而小木屋的門也打開了。
一雙手再次撫摸在我的頭頂,這一次不像是記憶中的那么撫摸過我頭上的全部骨頭,爺爺?shù)氖终仆A粼诹宋业碾p眼處。
我感覺到一陣溫熱,還有刺痛,這種感覺讓我忍不住悶哼出來了聲音……
眼睛熨燙的讓我想要去抓,爺爺?shù)氖謪s一直沒松開,一直到那個感覺消失。
終于爺爺松開了手,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本來模糊的幾乎瞎掉的眼睛,竟然視線慢慢的清晰了。
我猛的抬起頭,卻看見木門緊緊閉合!我失聲說爺爺,你做了什么?
木屋里面?zhèn)鱽砥v的聲音,說:“子不教,父過,而你如今沒有父,我代受其過,你要找到那個女人,自己犯的錯,自己彌補。”
我茫然,說怎么彌補?
爺爺說:“不屬于她的東西,就要全部從她的身上拿下來。”
我心里面一涼,不敢想下去。
爺爺繼續(xù)說道:“你膽怯了?心軟?你記住,如果眼睛沒有用,還不如做一個瞎子,皮囊只是一個表象,你看不到心眼,那就去看反骨。”
我死死的捏住了拳頭,還是沒說出來話。
爺爺突然嘆了口氣,說道:“你看你的身后,有什么東西。”
我身體一僵,本來什么都沒去想,而經(jīng)過爺爺這么一提,我突然覺得身后冷的像是放了一個大冰塊兒。冰塊兒不停的滲透出來冷氣,一直往我身體里面鉆……
院子里面不可能有冰塊兒,溫度也沒有真的那么低,這源于恐懼。
就像是在黑夜之中,你永遠會去想夜色盡頭有什么東西,房屋的床下,木梁之上有沒有一雙眼睛。
這一次,卻不是自己嚇自己,也不是爺爺在嚇我。
而是在我的身后,真的有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