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石碑上的小字后我頓時就愣住了。
我們村的后山原名尸山,但因為尸山這兩個字聽起來太過驚悚,且不吉利,后來村里的人便改口叫它后山。
只是,我們明明是從村東頭出村的,哪怕是進山,也應(yīng)該進入東山才對,怎么會走進了后山?
不僅是我,就算是雜毛和寧暖暖在此刻也是滿面的驚容,就見雜毛吞了口吐沫,然后喃喃說道:“我們怎么會走到這里來了?難道,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我嗎?亦或者是……天意?”
聽到雜毛的話之后寧暖暖立馬皺起了眉頭,說道:“喂,小夜子死雜毛,什么天意?你不會還在惦記著那月麒麟吧?能得到月麒麟固然是好,但你也要分清眼前的形勢。如今我們被困在此,若是走不出去可能連性命都難保,而你竟然還想著那些?”
雜毛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放心吧,我不是那么自私的人。而且,這后山里……”說道這里雜毛抬起頭,用滿含敬畏的神色看了一眼被大霧籠罩的后山,然后繼續(xù)說道:“這后山我們不能去,天賜他們村之所以發(fā)生了這么多事,究其根源,皆是因為后山那位逐漸復(fù)蘇,要破開封印的緣故。若是我們進去之后,那必死無疑!”
“你知道就好!”寧暖暖長出了一口氣,顯然,她也害怕雜毛一意孤行,將所有人都帶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我們往另外一個方向走!”雜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起身,率先往后山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我卻站在原地沒動,就那么看著霧氣飄渺的后山怔怔出神。
我那失蹤了足足二十年,從我出生便從未謀面的親生父親,就在后山里嗎?
還有我的爺爺,是不是也在后山?
這一刻,我忽然生出了一股沖動,那便是走進去,然后找到我爸,親口問問他,當(dāng)年為什么要離開,連我這個親生兒子,都不見一面?
“天賜,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趴在我背上的冷凝香見我看著后山怔怔出神便開口,說道:“要不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沒事!”我搖了搖頭。
后山既然可以讓雜毛和寧暖暖這樣的人都談之色變,那必然不是我這個毛頭小子可以進的,而且,冷凝香的右腳可能骨折了,需要治療,如今最主要的,就是先走出這里。
至于后山……
如今我身負(fù)月麒麟,再加上身懷‘日夜巡游’神術(shù),終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回到這里,憑借自己的實力走進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轉(zhuǎn)身快步跟上了雜毛等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堅持不住倒了下去,到最后,算上我和冷凝香,雜毛和寧暖暖還有趙義,我們這一行人,竟然就只剩下了二十人。
也就是說,我們村足足三百多口子人,到現(xiàn)在剩下的,已經(jīng)只有十五人了。
而且這十五人,還多是婦女和孩童,連一個成年男丁都沒有!
誰能想到,一個安靜祥和的小村,竟說沒就沒了。誰又能想到,原本你最親近的人,忽然就會變成恐怖的行尸,對你痛下殺手呢?
世事,真是難料??!
唉!
我一聲嘆息,而這時,就見走在前面的雜毛忽然就頓住了腳步,我不明所以,便問:“怎么了?”
“我們,我們又走回來了!”雜毛僵在原地,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
而我聞言卻是一臉的疑惑,又走回來了?
回哪來了?
我往前走了幾步與雜毛并肩站在了一起,然而,當(dāng)我看清眼前的情形之后,頓時也愣住了。
“這是……”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我們確實走回來了,又走回到了那塊石碑前。
只是這怎么可能?
我們剛才明明是往后山相反的方向走的啊?
走在隊伍最后面的寧暖暖也走了過來,待她看到石碑之后也傻眼了,一時間,眾人全都愣在了原地,沒有說話。
“走,繼續(xù)往相反的方向走,老子還就不信了!”雜毛咬了咬牙,然后起身,再次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眾人見狀立馬跟上,只是,當(dāng)我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了一圈之后,卻再次回到了這里。
這一次,就連雜毛都有些慌了,那些不明所以的村民們,也在此刻露出了驚恐的神色,而我,卻看著后山怔怔出神,內(nèi)心里,似乎還有著一絲激動?
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
冥冥之中注定我今日要進入后山?
而且,我總有一種預(yù)感,似乎接下來,要有什么事發(fā)生,且極有可能和我爸有關(guān)!
“草!”這時,身旁的雜毛忽然大罵了一聲,就見他抬起頭,咬著牙一臉憤怒的說道:“你道爺我活了二十三年,還從未怕過什么,今日既然三番五次來到了禁忌之地,就注定我要進去走一遭,你們?nèi)羰窍敫模透罓斘?,但我可提前說好了,進去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道爺我。”
雜毛說罷,便一步跨出,直接跨過了石碑,進入了后山中。
待雜毛進入后,寧暖暖也搖了搖頭,‘砰’的一聲打開了油紙傘后,看著油紙傘上的太陽鳥圖案說道:“晚輩就要進入傳說中的禁忌之地了,還希望前輩能多多庇佑,讓我可以安全走出來!”
她說罷,也一步邁出,走了進去。
“冷隊,我們,我們要不要進去?”趙義站在一旁,一臉驚慌的說:“我總覺得,這地方很邪性,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之前我們經(jīng)歷的,難道就是好事了嗎?”冷凝香聞言一聲冷哼,隨即說道:“與其在這坐以待斃,還不如放手一搏,進去闖一闖。”
聽到冷凝香的話之后我笑了,因為她說的正合我意。
我不理會聳拉著腦袋的趙義,直接背著冷凝香跨國了石碑,直接走進了后山。而當(dāng)我進去后,趙義也咬了咬牙,然后快步跟了進來,而我們幾人已經(jīng)成了那些村民的主心骨了,見我們都進來了,便也緊忙跟著沖了進來。
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傳說中的后山與其它地方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唯一的區(qū)別便是,這里的霧氣似乎更濃了,能見度已經(jīng)只有兩米不到了。
不過,無論是雜毛亦或者是寧暖暖,此刻都是面色沉重,皆高度戒備,就好像附近隨時都會沖出什么怪物來一般!
但眾人一直走了近一個小時也沒有什么怪事發(fā)生,我不禁長出了一口氣,而這時,已經(jīng)有村民嚷嚷著走不動了,想要休息,其實我也有些走不動了,山路本就難行,再加上我背著冷凝香,這一路上也不知道要多費多少力氣,渾身幾乎都被汗水打濕了。
“大哥,要不我們休息一下吧!”我開口對走在前面的雜毛說,雜毛聞言左右看了看,然后點了點頭說道:“好吧!”
我聞言如獲大赦一般,先將冷凝香安頓了下來,隨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然而,幾乎是我剛剛坐下的瞬間,忽然就聽一個沉重的聲音自濃霧中傳出。
‘砰砰砰!……’
那聲音整齊,又富有節(jié)奏感,就好似有千軍萬馬,步調(diào)一致,正朝這里行軍一般!
就連大地,都在那沉重的聲音下開始震顫了起來。
“不好,有什么東西過來了,而且聽這聲音,數(shù)量似乎還不少!”雜毛‘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對著眾人低聲說道。
聽到雜毛的話后,眾人全都緊張到了極點,皆瞪著一雙眼睛,往大霧中看去。
“有人從大霧里走出來了!”身旁的趙義忽然指著前方大喊,我急忙轉(zhuǎn)頭看去,而當(dāng)我看清那走出之人后,卻頓時就怔住了。
只見,他身著盔甲,手持長矛,那盔甲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了,早已銹跡斑斕,有的地方甚至都爛沒了。而他的身體更是恐怖,一雙腿,都已經(jīng)露出了森森白骨,肚子兩側(cè)爛的露出了肋骨,半邊臉已經(jīng)爛沒,恐怖的牙床,就那么裸露在空氣外。
我的瞳孔在無限放大,腎上腺急速攀升,本能的張開口想要尖叫。
但這時,雜毛卻一把捂住了我的嘴,說道:“這是陰兵,不要出聲驚擾了它們!”
陰兵?
我忍不住咽了口吐沫,而這時,那沉重的聲音再次響起,隨后,就看到竟有無數(shù)陰兵破開迷霧,搖晃著腐爛的身體,慢慢往我們這個方向走來。
我的天,這陰兵數(shù)量之多,竟然數(shù)之不盡,真的好像古代行軍一般,排列的整齊有序。而最恐怖的是,在隊伍的中央處,一隊陰兵還扛著一口青銅古棺,那棺材上銹跡斑斕的,絲絲縷縷的尸氣,更是自銅棺內(nèi)彌漫而出。
“這,這是……”身旁的雜毛看到這一幕后突然臉色大變,說道:“他,他竟然破開了封?。磕秦M不是說,豈不是說,張齊天已經(jīng)死了?”
什么?
我爸死了?
我瞪大著眼睛,一臉驚愕的看著雜毛。
而這時,那隊陰兵竟然全部停住了,隨后,就聽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自青銅古棺內(nèi)響起:“嗯?我似乎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那聲音極其低沉,且嘶啞無比,此刻響起,就好像悶雷一般,震蕩的霧氣好一陣翻滾。
“糟了,我們,我們死定了!”雜毛面若死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就連寧暖暖都是一臉的絕望,只有我不明所以,呆愣愣的看著那具青銅古棺。
“你便是那個奪了我的氣運的娃娃么?呵呵,很好,很好,真是沒想到啊,居然在這里遇上了,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了你,奪回那獨屬于我的大氣運吧!”
隨著話音落下,忽然就見一只黑色的手掌從青銅古棺內(nèi)探出,而后凌空向我狠狠的一抓。
我的天,當(dāng)這一爪向我抓來之際,天地失色,整個世界,似乎都只剩下了那一只黑色的手掌,且它就好像遮天蔽日一般,幾乎將我整個人都遮在了下面。
我瞪大著眼睛,一臉的悚然,這一刻的我,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原地,因為過于震撼,甚至都忘記了尖叫,忘記了逃跑。
然后,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然就聽一聲冷哼自虛空中響起,隨后,有另外一只手忽然自濃霧中探出,與那只黑色的手爪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間,風(fēng)起云涌,天地變色,狂風(fēng)卷的濃霧瘋狂翻滾,而在濃霧翻滾間,我看到了一個人。
他身著黑色的大麾,頭戴黑色的斗笠,整個人就好像是黑夜中的幽靈一般,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前。
“黑色的大麾,黑色的斗笠,這個人是……張齊天!”
雜毛忽然發(fā)出了一聲驚呼,而我聞言卻心頭巨震。
他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