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哥快看。”
哲哲提馬上到高處，用馬鞭一指遠處，兩個婢女緊緊相隨。林毅上來了，小穎帶著兩個婢女在后也跟過來了。
藍天下碧綠的草原，像大海一樣平鋪著，在遠處的天際，可見星星點點的，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蘑菇。
林毅知道，這就是哲哲所說的土墨特左翼城堡。林毅在翁牛特住過一段時間，對于這些游牧民族的城堡規(guī)模，他已經(jīng)有了遠近的視覺感受。
今天他一看這個規(guī)模，離這么遠他就知道，只一個土墨特右翼就比整個翁牛特大得多。
“讓弟兄們都提高警惕，再有幾十里我們就到地方了。”
林毅傳下命令之后，帶著人馬繼續(xù)往前走。城堡越來越大，蒙古包看上去越來越近。
藍天白云下面，碧綠的草原，雪白的蒙古包點綴其間，到處可見的駝馬和牧馬人，這些構成了草原上生動的畫面。
這時一只蒙古騎兵飛馬而來，身上背著弓箭，腰里挎著彎刀，像旋風一樣，眨眼之間就到了林毅他們的附近。
這些蒙古韃子投降了清朝，被編入了清朝的兩個旗，他們的武裝就是清兵，就是林毅他們的敵人。
因此林毅的人馬早就做好了準備，車輛也停了下來，林毅的衛(wèi)隊就做好了廝殺準備，剩下的幾百人馬保護好車輛，800人馬全部進入高度戒備狀態(tài)。
“站?。「墒裁吹?？”這些蒙古韃子，說話間就對林毅他們來了個半包圍。雖然他們沒穿甲衣，但個個身上都帶著刀箭等武器，一個個橫眉立目，劍拔弩張，殺氣騰騰。
“朋友不要誤會，在下是來自大明的商人，有旗號為證。”林毅說著揮手指了指山西晉商范家的大旗。
這些蒙古韃子帶著貪婪的目光，看著林毅這些人和他們的20多輛車子，以及迎風飄擺的晉商大旗，最后目光又落到了林毅身上，不少韃子的目光在小穎和哲哲等幾個女人身上直打晃。
“南蠻做生意的？閣下尊姓大名??？”為首的一名蒙古韃子，生的面目兇惡，一雙環(huán)圓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毅好幾遍，撇著嘴道。
“在下王恪。”
“哦王公子，不對吧，這不是范家的大旗嗎？”這個蒙古韃子對漢人的姓氏還比較了解，一眼就看出了漏洞。
這些BUG林毅早就想好了補丁，淡然一笑:“閣下有所不知，王范兩家早就是親家，經(jīng)常合作，有時是我們家的旗子，有時是他們家的旗子，這是在下的拜帖，有幸路過貴寶地，要討擾副都統(tǒng)巴善大人。”
說著林毅把準備好的拜帖從懷里拿出來，然后又從張華手里接過了封好的銀子，“這是紋銀100兩，煩勞通稟一聲。”
林毅說著把銀子包打開了，白花花的銀子，太陽下閃著雪亮的光芒。
一看到白花花的銀子，這些蒙古韃子的眼睛立馬就直了。100兩銀子，在當時的購買力是相當可觀，一個壯漢打一年長工，能掙十兩銀子就很不錯了，100兩銀子在當時能建房能置地，還能娶老婆，甚至投資做點生意，這都沒問題。
因此為首的蒙古韃子果然臉上有了笑臉，覺得林毅出手還算大方，不愧是有名的晉商。不像有些人雖然有錢，但是太摳門兒。一出手就是100兩，那是銀子！
林毅一看就知道他動心了，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就會磨推鬼。古代現(xiàn)代皆通一理，能用錢擺平的事就不算個事兒！
林毅趕緊把這些東西交給張華，并對張華遞了個眼色。
張華會意，趕緊把刀還匣，從林毅手里接過來拜帖和那100兩銀子，雙手捧著，輕輕催動戰(zhàn)馬，往前走了幾步，慢慢就遞過去了，恭恭敬敬的樣子。
為首的蒙古韃子，對旁邊的一個韃子點了點頭，過來把東西取了，然后遞了給了為首的那名韃子。
為首的韃子把銀子包拿在手中，瞄了兩眼拜帖，“嗯好說好說，在下烏力吉，既然如此，請王公子跟我們來吧。”
說著，為首的韃子帶著這隊騎兵在前面帶路。
“哈哈有勞有勞。”林毅記下了這個名字，謙恭的笑著，在后面跟著。800人收了家伙但是保持著足夠的警惕，趕著車子跟在林毅的后面……
土默特右翼城寨，最豪華的一個蒙古包內(nèi)。城主巴善也是他們這一翼的老酋長，兩年前被皇太極恩封為副都統(tǒng)，是這一翼的最高長官，此時他端坐在大帳之中，旁邊有兩個蒙古韃子也在里面坐著，一個是烏力罕，一個是阿木爾，是巴善的兩個助手，此時三個蒙古韃子全都眉頭緊鎖。
原因是近來他們遇到了兩件煩心事。一個是半個多月前皇太極的皇長子豪格來過，要求他們出8000精壯，跟隨他去平滅反叛的翁牛特城。這8000精壯他當然不敢不出，但是使他咽不下這口氣的是，土墨特左翼也是出精壯8000。
同為土默特，都有幾萬戶人，不像其他部落設扎薩克也就算了，他們左右兩翼設的官職也不同，左翼設有都統(tǒng)，副都統(tǒng)，參領，佐領，他們這邊只設了一個副都統(tǒng)和參領，人家的都統(tǒng)副都統(tǒng)都是世襲的，而他們遠遠沒有這種待遇。
別看兩翼設的官職不同，但是每歲對盛京進貢、服兵役徭役的時候，兩翼都是一樣，憑什么？這太不公平了。
大將烏力吉，烏力罕和阿木爾等人當時私下里就找他嚷嚷上了，這些年連年征戰(zhàn)，族人減少的厲害，歸附大清之后，每年都要選大批的精壯跟隨滿族人南征北戰(zhàn)，每出一名精壯，族內(nèi)都要供養(yǎng)這名精壯的糧餉甲衣等費用?，F(xiàn)在又要這么多精壯，那就得為他們準備這么多精壯的糧草費用，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巴善身為一翼之長，當時以大局為重，壓下了眾憤，準備了數(shù)日，終于湊夠了8000精壯和一批糧餉，讓參領帶著跟隨豪格走了。
但是巴善心里這幾天一直不能平靜，與左翼相比這是太不公平了，另外這些滿族人也太隨意了，說來要人就要人，說來要錢就要錢，這樣下去真的會不堪重負的。
另外他不明白的是，一個小小的翁牛特城，彈丸之地，總共才三四萬人，兵不過四五千人，平滅他們需要這么多兵馬嗎？皇長子豪格親自出馬，各個部落都在出兵，聽說已經(jīng)湊了七八萬人馬。
借口竟然是大明肯定會出兵干預，必須得做萬全的準備。這真是笑話。對大明近幾年來的情況巴善太了解了，這個大帝國已經(jīng)是日暮西山，內(nèi)憂外患，自顧不遐。哪里會有兵馬可派？要不然他們能坐視朝鮮，被皇太極征服嗎？要不然他們會聽任林丹汗的滅亡嗎？
說白了不就是擔心那個林毅嗎？一個小小的邊軍武將，雖然打了幾次勝仗，也沒什么了不起，如何能成為皇太極父子的心頭大患？在巴善看來此舉不過是皇太極父子借機暴斂的借口罷了，這些人都是他們父子四處擴張開疆拓土的炮灰。
可惜我們蒙古草原上的雄鷹飛不起來了，現(xiàn)在的蒙古四分五裂，如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各自為戰(zhàn)，都只顧著自己，這才讓皇太極父子有機可乘，各個擊破，聽人驅(qū)使，任人宰割，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
第二個煩心的事，更令他們憋氣。巨流河以西上千畝水草豐美的地方，現(xiàn)在硬生生的被土墨特左翼給爭過去了。仗著他們?nèi)硕?，官兒大，他們右翼的駝馬或牛羊，只要一過巨流河，他們就會扣人扣牲口。
因為這件事，剛剛雙方發(fā)生了一場沖突，右翼死了十五個人，傷了30多個，左翼死人只傷了十幾個人，當然他們右翼這邊吃了虧。
但是左翼那邊的都統(tǒng)烏蘭托態(tài)度強硬，蠻橫無理，帶著人氣勢洶洶來向他們興師問罪。
他這個副都統(tǒng)不服，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現(xiàn)在是大清的天下，如果下級不服從上級，鬧到了皇太極那里那事可就大了，巴善只得忍氣吞聲，反而給他們陪禮道了歉。
但是烏蘭托不依不饒，他們這邊死的人沒人管，左翼那邊傷了十幾個人，必須得把兇手交出來，按族規(guī)辦事，就是把人捆上扔到河里，給他們?nèi)炱谙蕖?/p>
這件事鬧得族內(nèi)怨聲載道。
巴善想想這些，長吁短嘆，他的兩個助手也是一籌莫展。
“大人，這件事怎么辦？”
“我哪知道，你們倆替我想想法子？”巴善一臉苦相。
“大人，請恕我直言。”大將烏力罕道，“憑什么他們左翼騎在我們右翼的頭上？他們有12萬人，我們也有10萬人，他們翼設了四個高官，我們翼只有兩個，但是歲貢和賦稅徭役兵役都一樣多，我們難道就這樣忍受一輩子？”
阿木爾聽到這里也憤然站起來了，“是啊大人，真要把人交給他們，以后他們還會變本加厲，不能慣著他們！”
巴善搖了搖頭，“本都也不想這樣，但是如果不這樣，我們兩翼的沖突會愈演愈烈，誰能是達摩罕的對手？他們的人馬本來就多，吃虧的還是我們，鬧到上峰那里，他們官又大一級，能有我們的便宜嗎？”
“哎！”烏力罕和阿里木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烏力吉進來了，給巴善三個人行禮之后，說大明晉商王公子拜見，說著呈上了一份拜帖。
巴善就是一愣，大明的晉商怎么到這兒來了？不應該直接到盛京去見皇太極父子嗎？
巴善只是聽說過大明晉商是干什么，卻很少跟他們打過交道。
巴善接過這份拜帖看了看，上面雋秀的小楷字體寫道:大明晉地商人王家恪公子拜上副都統(tǒng)大人巴善，今天下洶洶，狼煙不熄，商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今日來到貴寶地，特來討擾，并有要事相商。
巴善看完拜帖之后放桌子上，背著手在帳中遛了兩圈，看來這個王公子不是借道而行，難道還想跟本都做什么交易不成？
考慮到晉商的獨特地位，巴善也不好得罪，只好搭了個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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