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百帝百錢劍,向著女鬼陸芝香砍了過去。
女鬼陸芝香急忙后退。
我一砍不中,改砍為削,將劍平平劃向陸芝香。
女鬼陸芝香拿起她那沒有傘面的傘骨招架。
當(dāng)?shù)囊宦暎业陌俚郯馘X劍砸在這傘骨上面被彈了回來。
陸芝香的傘骨卻是完好無損。
她咯咯笑起來:“小醫(yī)生,你可嚇?biāo)牢伊耍瑖樀萌诵⌒母蔚敉ㄍ▉y跳呢……你還我小心肝。”
她的思維倒是跳脫,似乎總能聯(lián)系到小心肝。
一說到小心肝,她又想過來挖我的心。
這時候我爺走了過來,手中抓起來一把糠皮,向著她撒去。
這陸芝香似乎很害怕這些糠皮,竟然連連后退。
我一看糠皮有效,就把百帝百錢劍一收,也抓了一大把,向著陸芝香撒去。
可是我剛一撒,糠皮卻被風(fēng)吹了回來,一下子迷了我的眼睛。
我急忙伸手去揉,就在這時候,突然聽到背后有水聲響動,我只感覺自己被人用力一拽,便往水中跌去。
身子一入水,就感覺一陣冰涼。
水中那東西不停地拽著我的腳脖子,把我往深水處拽。
我雖然從小會些水,但是一個是驚慌失措,一個是不曾防備,腳踝又被拽住,頓時嗆了幾口水。
一嗆水,我反倒清醒許多,當(dāng)即拿起百帝百錢劍,對著我的腳踝處戳去。
這一劍戳出去,果然抓住我腳踝的那只手一下子就松了。
我趁機一踢水,浮出水面。
剛剛浮出水面就看到了女鬼陸芝香向著我的方向縱身過來。
我爺也跟著跳下水中,但是這陸芝香畢竟是死在水中的,在水中速度飛快。
一眨眼就到了我身邊了。
我嚇壞了,手中的百帝百錢劍不停揮舞,可是這時候陸芝香卻一下子潛入水中了。
這時候的水半清半濁,我根本看不見水底下的動靜。
我爺一看這情況,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往水中一扔。頓時我的身底下出現(xiàn)無數(shù)泡泡。
這些泡泡是一條條的魚。
魚越來越多,把我托出水面,更重要的是,這魚群把我和水底下的那兩只鬼給隔絕了。
這些魚群托著我往岸邊游。
就在這時候,突然我身邊的水出現(xiàn)一片血紅。
一條條死魚往上浮。
不好,應(yīng)該是水底下那兩只鬼想要抓我,因此在這些魚群當(dāng)中殺開一條血路。
我手中握劍,胡亂地往水中戳去。
突然我的手腕被一只冰涼的手給抓住了,那手指上的指甲如刀片一般,往我的肉里摳。
我嚇得大叫,我爺這時候已經(jīng)游到了,到了我的身邊,他大叫一聲:“楊家祖師在上,弟子有請靈貍加身,急急如律令。”
這一喊,頓時我爺?shù)纳眢w一顫,速度變得飛快。
他猛地向著那只手抓去,那只手反手一抓,叼住了我的爺?shù)氖滞?,把他往水中拖?/p>
我爺奮力劃水,竟然和這只手在水中形成僵持局面。
但是都說水鬼在水中力氣是無窮無盡的,而我爺畢竟已經(jīng)老邁。
我一看我爺要吃虧,急忙把銅錢劍往我爺?shù)氖种腥?/p>
我爺卻擺手示意不用我的劍。
我也有些急了,把這劍往我爺身邊一扔。
就在我手中的劍脫手的時候,突然有人向著我撲過來,摟住我的腰,把我往水中拖。
我這才明白我爺?shù)囊馑?,他是想讓我任劍自保,現(xiàn)在我手中沒有了劍,果然一下子就被這水中的鬼物給拖住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這下子可真是完蛋了。
就在這時候,岸上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老楊頭,現(xiàn)在你總應(yīng)該把孫兒給我了吧?”
是陰鬼婆。
陰鬼婆的身后,還跟著瘋女人,還有那人面猴子與耍猴老頭。
這次她并沒有立刻下來救我,而是跟我爺講起了條件。
我爺沒有說話。
我卻立刻叫道:“你只要能救下我爺,我立刻跟你走。”
陰鬼婆哈哈一笑:“這才是我的乖孫子。早知道我從你身上下手該多好。”
說完她把手中那只陶罐往水中一放。
那個大頭鬼娃娃從陶罐當(dāng)中爬出來,它在岸上哇哇啼哭。
頓時那只緊抓著我爺?shù)氖忠幌伦铀砷_了。
我爺大叫一聲不可。
可是陰鬼婆卻說道:“沒有什么可不可的,只要能換回我孫兒,我哪怕她變成母子兇魂,殺人無數(shù)。”
我聽著暗暗心驚,之前我爺說過,陸芝香是母魂,這鬼娃娃是子魂,它們單獨分開的時候,雖然都很兇,但是都不足為患。
若是它們在一起了,形成母子兇魂,那就不得了了。
陰鬼婆也是知道的,但是現(xiàn)在為了救我,她卻不得不這么選。
陸芝香浮出水面,望著這啼哭的鬼娃娃叫道:“我的小心肝,我的孩子啊。”
陰鬼婆卻一下子拿陶罐扣住那鬼娃娃說道:“陸芝香是吧,你先放開我孫兒。”
陸芝香點了一下頭,頓時那雙摟著我腰的胳膊也松了下來。
我和我爺往水邊游去,而那陸芝香與陸保財也跟著上了岸。
上了岸之后,陸芝香直奔陰鬼婆而去。
陰鬼婆也沒有廢話,打開那陶罐,讓陸芝香抱走那個鬼娃娃。
陸芝香抱著鬼娃娃,一步步走進(jìn)水中。
就在水及她半腰的時候,她猛地一回頭,目光之中充滿怨毒之色。
等她完全沉入水中了,那耍猴老頭向著陰鬼婆說道:“大人,您不能放虎歸山啊。”
陰鬼婆卻是冷笑一聲:“什么放虎歸山,她就算得了這孩子去,也不可能煉成母子兇魂了,你沒看到我已經(jīng)將這孩子的臍帶剪斷了嗎?”
耍猴老頭這才恍然大悟狀:“還是大人您深謀遠(yuǎn)慮。”
陰鬼婆卻沒有再理他,轉(zhuǎn)頭對我說:“乖孫兒,跟我走吧。”
我猶豫了一下。
陰鬼婆把臉一沉:“怎么,你要說話不算話?”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得回去準(zhǔn)備一下。”
陰鬼婆一笑說道:“也好,這樣,給你七天時間,你好好準(zhǔn)備吧。”
說完她帶著瘋女人三個轉(zhuǎn)身就走。
再看我爺,我爺從上岸之后就一言不發(fā),只在岸上瑟瑟發(fā)抖。
他的臉色比蠟還黃,一看就不對勁。
我急忙問道:“爺,你怎么了?”
我爺卻是身子一晃,哇地噴出一口黑血,我連忙伸手去扶。
我爺支撐著身體,指了指那籮筐。
我收起籮筐,扶著我爺,往家里走去。
回到了家里,我爺坐在那里歇了好一會兒,又自己拿出針來,給自己扎了幾針,這才恢復(fù)一點血氣。
他從香火案子底下的抽屜里抽出了三根香,點上之后,交到我的手上說道:“拜拜。”
我恭恭敬敬地拜拜了香火案子正上方掛著的毛主席像和楊繼洲祖師像。
拜完之后,把這三根香插在了案子上的小銅香爐里。
三根香緩緩燃燒,右那根燒得快,左邊的燒得慢。
我爺看了看這香,突然神情一黯說道:“催命香,果然是催命香。”
我聽到這催命香三個字,也是心中一沉,說道:“爺,這香做得不均勻,自然現(xiàn)象而已。”
我爺卻是一臉嚴(yán)肅:“自然現(xiàn)象?不是的,一天連用兩次請貓咒,我沒有立刻死去,就算是命大了。”
我一聽差點哭了:“爺,你為什么要用請貓咒啊,你明知道請貓咒……”
說到這里我不由后悔起來,要不是我?guī)偷姑Γ覡斠膊粫儆靡淮握堌堉洹?/p>
我心中無比愧疚,是我害了我爺。
一想到這里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
我爺卻是罵了一句:“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算什么,我楊家后人只流血不流淚。”
這一說我卻哭得更厲害了:“可是,可是……”
我爺說道:“就算不救你,我這也是大限將至了,要不然就憑這區(qū)區(qū)母子兇魂……咳,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人老不以筋骨為能,這才是自然天命。”
他說到這里,也是一嘆。
“雖然你還不夠成熟,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走后,楊家的擔(dān)子就交到你身上了,也到了把你的身世跟你說的時候了。”
這身世兩個字卻清清楚楚落在我的耳朵里。
我爺說要給我說我的身世?
我一下子想到了陰鬼婆一口一個大孫兒叫我,難道我不是楊家的孫子,是陰鬼婆的孫子?
我爺拿出煙袋來,裝上煙絲,卻把火柴盒往桌上一放。
我拿起火柴來,給我爺點上煙。
他抽了一口,緩緩?fù)铝艘粋€煙圈之后說道:“咱們楊家,來自三衢,衢江六里楊家是咱們的祖地。楊家從大明正德年間便已經(jīng)是御醫(yī)了,到了嘉靖年間,出了大明針圣楊繼洲,自此以下三十代,代有人才出。”
“咱們是楊家的一個分支,最擅長的本事就是鬼門十三針,加上祖輩傳下來的代代驗方,咱憑著這個管陰管陽,能治陽人也能治陰人,在陰陽兩界都有名望。”
“人們管咱叫做陰陽郎中,有虛病實病,都來找咱,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在家里坐診嗎?就因為害怕陰人上門,禍及家人。”
我一聽到這里,不由想到了那女鬼孕婦上門求診的事情,都怪我一時興起,竟然替她搭了脈,壞了家里的規(guī)矩。
要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事情。
一想到這一切都是我惹出來的,我又一次沒出息地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