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恐怖的答案,我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目光再次看向那滔滔的河水。
剛才我看到的那一輛車,上面的青苔還有水草,另外還有那個孕婦之前來問診的時候,這身上全都濕透了的。
走的時候,也留下了一灘水。
這就說明,這孕婦很可能也是死在這芝溪河當(dāng)中的。
她之前說的話,也是要讓孩子留在岸上,不要被水沖走。
綜合這些信息我終于得出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這孕婦,是淹死的。
只要弄清楚這河里有什么,只要把這孕婦找到,我的麻煩就可以解決。
這時候吳老二的車子卻重新浮了上來,車?yán)锶际撬?,吳老二和秀英都在拼命拍打著車窗,似乎想要出來?/p>
我心里涌起一個念頭,我必須救他們才行。
頓時我拋下車子,向著河水奔跑過去。
就在我馬上要沖過河水的時候,突然我感覺有什么東西猛地拉了我一把,我腳下一滑,身體往后跌去,摔倒在泥水里,再爬起來,我眼前的河水變了顏色。
原本是黃澄澄的河水,現(xiàn)在多了了一縷血紅色。
這一縷血紅色的河水逆著往上流。
仿佛這紅色是一群逆流的紅鯉魚一般。
它的速度很快,很快就碰到了岸邊,而這時候水花聲響,從水底一下子冒出一個人來。
卻是吳老二。
吳老二的兩只胳膊全都沒有了,上岸的動作仿佛蛇一般。
扭動著身體往上爬行。
等到了岸上之后,他站了起身,向著我這邊狂奔而來。
一邊跑他一邊喊:“救我,救我。”
我嚇壞了,因為按常理推斷,吳老二根本不可能活下來了。
而且就算活下來,也不可能在沒有手的情況下逆流游這么遠(yuǎn)。
我扭頭就跑。
吳老二在后面跌跌撞撞追趕著我,他兩只胳膊全都斷了,難以掌握平衡,也沒跑多快,終于被我甩開了。
我的鞋子跑丟了,光腳在路上飛奔,鄉(xiāng)村道路上的石子把我的腳給硌得生疼。
到了院門前,我卻又是驚呆了。
因為在我家院子的鐵門前,站著一個血淋淋的女人。
是秀英。
秀英全身都是血,她赤著腳,低著頭,就靠著我家的鐵門站著,似乎早就在這里等著我了。
她沖著我笑,這帶血的笑容十分嚇人,她扭了扭脖子,向著我走過來,一邊走,她的身上一邊嘩嘩淌水。
而吳老二也趕了過來。
這下子前有狼后有虎,我算是走投無路了。
這可怎么辦?
我不由大喊了一聲:“爺。”
鐵門開了,秀英一個站不穩(wěn),直接跌進(jìn)了院子里。
她努力想要爬起來,可是我爺卻根本沒有看她,而是走向我。
他的手里拿著一束不知道什么草,拿火點著了。
那草發(fā)出陣陣白煙,這白煙向著我的鼻孔里鉆。
我被嗆出了眼淚,用力地咳嗽起來。
但是這一咳嗽,便看見秀英不見了,我全身泥水,狼狽不堪。
幸好我爺及時救了我,要不然今天還真是死定了。
只不過剛才突然拽了我一把的,那是什么東西?
我爺看我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也沒有說什么,讓我走到院子當(dāng)間,他拿了一把掃帚,不停地拍打我的身體。
掃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話了:“不是讓你把符貼上嗎,你那符呢?”
我解釋道:“符貼了,不過沒貼住,飛到河里去了。”
我爺搖頭,指了指門口自行車和塑料袋說道:“你看看那是什么?”
我這一看,頓時大驚,我明明把塑料袋掛在車把上面騎著出去的,回來的時候我又沒騎回來,它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
我問我爺剛才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爺?shù)哪樕喈?dāng)難看,默默拿起煙袋來,抽了一口說道:“你被鬼遮眼了。”
鬼遮眼,也就是俗話說的被鬼給迷了。
被鬼遮眼的人,一般都會看到許多幻象。
可是我到底是什么時候中的鬼遮眼呢,貼了符之后,我也沒有碰到什么異常的情況啊?
我把我看到的事情跟我爺說了一遍。
我爺卻是深深一嘆:“看來你是出門之前就碰到鬼遮眼了,也怪我,送你出門之后我就回屋去檢查屋里的情況了。”
出門之前,我一下子想到了小羊,難道小羊給我施的鬼遮眼?
他不讓我出村,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我對我爺說了這事。
我爺思索了一下,說道:“倒也不是不可能啊,這事已經(jīng)不能再用簡單的遇鬼來解釋了,要不然這陰陽地龍不可能沒效果啊。”
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一腦子全都是漿糊,一會兒一個女鬼,一會兒又是小羊,還有拽我一把的那又是誰?
我決定把所有事情都跟我爺說了一遍,唯獨把那沙啞聲音救我的事情給瞞了下來。
我爺?shù)皖^看我的手,我急忙把身上的T恤脫了,我爺看了我的后背之后,頓時叫聲不好。
我連忙問我爺:“怎么了?”
“你的胳膊上,有一只小小的巴掌印,看上去像是小鬼的。”
小鬼?
我怎么又得罪一個小鬼了?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胳膊上,果然有一片青黑色,是一只小孩子的手掌印,那手掌印可以看到清晰的掌紋,實在太嚇人了。
我驚問我爺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爺沉吟一下說道:“我估計這小鬼就是那個孕婦的孩子,看來你惹的不是一般的鬼,而是母子兇魂。”
我嚇得六神無主,結(jié)結(jié)巴巴問我爺:“那我該怎么?。?rdquo;
我爺說道:“這母子兇魂是由孕婦難產(chǎn)而死,一尸兩命的怨氣碰上了極陰之氣才會形成,它分母魂與子魂,母子連心,彼此不分開,你單獨對付母魂也不行,單獨也無法殺死子魂。這基本上沒法可解。”
我一聽,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女人找孩子的事情,便急忙把這個信息也告訴了我爺。
我爺一聽,眼睛一亮:“看來這母子兇魂還沒有相見,如果沒有相見,母魂就是母魂,嬰魂就是嬰魂,各個擊破還有得解。”
“只不過我們要比母魂先找到這嬰魂才行,要不然一旦他們相見,我們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我聽我爺說得那么嚴(yán)重也是相當(dāng)緊張,可是這小鬼我是見都沒有見過,上哪兒找到他去?。?/p>
我爺拿著一個土畚箕往田野里走,我也快點跟上。
到了田里,他找了一處水溝,把土畚箕往水溝里一撈,一下子撈起來很多小蝌蚪。
這些蝌蚪都是黑色的,個頭不大。
平時這都是我們用來喂鴨子的,看這樣子,我爺要拿它做點什么。
只見我爺拿著這土畚箕的小蝌蚪,把它們裝進(jìn)了一個藥瓶子里,不一會兒藥瓶里就裝滿了。
他又拿了一點紅色粉末,往這藥瓶里倒下去,頓時這些小蝌蚪全都化掉了,化成了黑黑的墨汁。
我爺拿出寫方子的小楷筆,用這黑色墨汁在紙上不停地畫圈。
而這個圈子慢慢變大了,最終滿紙全都黑了。
他拿起那張紙,啪的一聲拍在我的背上。
過了片刻之后,他把這張紙給揭起來了,頓時紙上有一個白色的手印。
這手印明顯就是小娃娃的,相當(dāng)精致。
他把這紙用火點著了,頓時一股特別腥臭的味道彌漫開來。
我爺嚕嚕地喚了兩聲,頓時從不遠(yuǎn)處跑來一只大黃狗。
這大黃狗我從來沒有見過,明顯就不是村里人養(yǎng)的,卻不知道為什么它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它金黃的毛色油光水滑,一條大尾巴拖在身后,臉有點尖,額頭上有點白斑。
我爺對著那大黑狗叫了一句:“去。”
那大黃狗搖著尾巴,在空氣之中聞了一聞,然后一下子跑了出去,我爺對我說了一聲跟上。
我被我爺這一系列的事情給看蒙了,不明就里。
這又是蚯蚓又是蝌蚪的,卻實在有點讓我吃驚。
我爺向我解釋道:“這蝌蚪又叫鬼墨,我剛才是做了一個鬼墨拓本,把這小鬼的手印給拓了下來。”
“我把這鬼墨拓本焚了之后,又行了一個香火緝,這香火緝卻是給城狐社鼠行的,只要它們接了,咱們以后要供奉他們一段時間。”
我心中嘆道,難道這大黃狗的皮毛如此好呢,卻原來是一只大狐貍啊。
不過這么想完,我對我爺?shù)纳矸萦之a(chǎn)生了巨大的懷疑。
我爺?shù)纳矸?,只不過是赤腳醫(yī)生罷了,以前給別人家出診看病也就罷了,就算是替村里人主持紅白喜事,當(dāng)大知賓也還可以理解。
但是這地龍食氣,鬼墨拓本之類的,明顯就脫離了赤腳醫(yī)生的行列,倒有點像是捉鬼降妖的道士。
這些玄妙的本事,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呢?
我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便要問個清楚。
話剛到嘴邊,卻聽到我爺說話了:“停下來。”
我爺?shù)穆曇粝喈?dāng)焦急,我急忙一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自己低頭想事,竟然走到我爺前面去了。
而我的面前的一棵枯樹上面,一根血紅色的布帶上面吊著一具尸體。
看到這尸體,我頓時大驚失色,是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