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兒大概是太過緊張她收養(yǎng)的小東西了,所以忘記了帝都的風水布局,帝都自古以來就是一座風水很特殊的城池,特別是在明朝永樂十七年的時候,朝廷把原來帝都南面的城墻拆掉。向南推進了一里多,之后帝都城的造型又有了一些改動,慢慢的就變得有些像個有很多手臂的小人了。
這么一來,老百姓就開始稱帝都城為八臂哪吒城,這種城市建設,具有很強的鎮(zhèn)邪功能,再加上故宮本身就對應北極星,這種鎮(zhèn)邪功能的效果就更強了,雖然進入近現代之后,帝都的城市布局經過了很多改變,但這種基本格局卻沒有太大變化。
這種布局的好處是邪物很難進入帝都城,而進入帝都城的邪物也很難逃出去。古人這么設計是有原因的,因為古代的時候經常會有大型的驅邪活動,那些邪物被困在城內,很快就會被驅邪的活動熬死。但到了現代社會,這種設計就有點添亂了。
因為沒什么驅邪法事,那些被困在城內的邪物,既不會被消滅,又很難逃走,也就成了禍患。
水靈兒被我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這事,她馬上說:“我記起來了,三天后,有一個出去的機會。”
我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是陳阿姨的引魂儀式么?”
“陳阿姨三天后就有一次儀式,到時候咱們過去看看,應該會有收獲。”水靈兒點了點頭,說。
“那這個東西,我先帶回去研究了。”我把一邊把毛發(fā),泥土和指甲房間一個小袋里,一邊說。
到了第二天,我就發(fā)現了很重要的線索,那個黃色的指甲上的像蠟燭一樣的東西,居然真的是蠟燭,我回去之后用吹風機吹了一會后,它居然慢慢融化了。在之后我發(fā)現黃色蠟燭后面是兩個篆字:癡癡。
這個字的意思我雖然不明白,但由此可見,它肯定是和人類有關系的,否則的話指甲上怎么會有文字呢,想到這,我把這事的大概情況寫了一下,然后把指甲的情況著重說了,又刪減了一下字數,最后就把整件事情的經過群發(fā)給了我那些了解靈異比較多的朋友。
信息發(fā)出之后,我收到了很多回復,但內容就大多沒什么價值了,不是說不知道,就是問東問西的,我看了幾條信息后,覺得都沒啥價值,也就接著去研究那毛發(fā)和泥土了,只是我又不是福爾摩斯,根本沒有從這么點線索中找到引子的方法。
研究了半天之后,我再沒有別的收獲了,拿起手機一看,居然已經攢了一百多條信息了,我耐心的一條一條的去看那些信息,越看就越想把手機丟垃圾桶里,這些人回的信息,簡直比垃圾還垃圾,正經的回個“不知道”的我倒是還能理解,最過分的是有些人居然問我是不是在借機勾引水靈兒。
我無語的刪了一條又一條的信息,看信息看的都快麻木了,就在這個時候,袁子聰的一條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信息很簡單,就幾個字:“下午陪我去見一個人,或許能幫到你。”
袁子聰是我諸多朋友中最靠譜的人物之一,他的祖上曾經是明朝著名的神算袁柳莊,曾經給他們這些后代留下了極為神準的《柳莊相法》,據說這是一種讓人可以一眼看出別人過去外來的相面之術,但是很遺憾,袁家自從袁柳莊之后,雖然每一代都能出幾個神算,卻很少有人能把柳莊相法里的東西學全。
到了袁子聰的祖父、父親學習柳莊相法時,居然連書里的一兩成都學不到了,這么一來,袁子聰的長輩們也就對柳莊相法有了懷疑,他們甚至一度懷疑祖先們是不是全是蒙事兒的。只是單純憑聰明才能夠料事如神。
一直到了袁子聰出生后,事情總算是有了改觀,袁子聰以極為天才的稟賦,不但把柳莊相法學了個七七八八,還觸類旁通的學會了相當多的玄學數術,特別是風水設計方面,他在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兼職的工作,主要工作內容,就是給一些大公司做風水顧問。
不過更多的時候,袁子聰還是會住在北京,我有什么事情,都會問問他,很多時候往往可以得到極為有價值的答案,就像這一次,袁子聰很快就給我提供了線索。他要帶我去見的人,是一位京劇界非常有名的老前輩,不過這位老人并不是唱京劇的,他主要負責的,是戲班后臺的工作。
京劇戲班和現代的劇組不同,它存在著很多不能觸犯的規(guī)矩,一旦有人不小心破壞了規(guī)矩,很多時候就會遇到極為嚴重的麻煩,而袁子聰帶我去見的這位陳老,就是專門解決這種麻煩的人,據說全國各地的戲班,都有他的門生。
不過一般人不知道的是,這位陳老還有一個身份,他是一個很喜歡養(yǎng)保家仙的人。保家仙是一種會看護人類家庭的妖怪,這些妖怪多半道行一般,大多是老鼠、刺猬、狐貍之類的動物,他們因為特殊的原因,有了智慧,慢慢修煉,具備了一點能力,就會要求某一戶人家供養(yǎng)它們。
有了這些公園,它們就可以安心修煉,不必再為食物之類的操心。與此對應的,這些保家仙也要保護所在人家的安寧,保護這家人的健康之類的。當然,保家仙不是什么真的神仙,它們的能力有限,只能做到一些不大的事情。
比如某個家人要出意外時,它們隱晦的提個醒什么的。進入現代之后,很多以前養(yǎng)了保家仙的家庭,漸漸的就把保家仙請走了,不再花力氣去供奉了。陳老的古怪之處就在于此,他特別喜歡收養(yǎng)別人家不要的保家仙,養(yǎng)了很多在身邊,不知道他是鬧哪樣。
見到陳老之后,我把事情的經過和老爺子說了一遍,又把指甲毛發(fā)給老人家看了看,我本來沒指望著老人能看出來什么,但沒想到,老人一拿到指甲,就皺了皺眉,說:“這種東西,怎么會進北京城來。”
陳老這么一說,一旁的袁子聰也有了好奇心,他問道:“您看出這是什么來了?”
被袁子聰這么一質疑,陳老有點不高興了,就說:“呵呵,常有人說你小子能掐會算,要不你算算這是什么。”
袁子聰趕緊擺了擺手,說:“我剛才都算過了,連這東西現在的位置都算不出,您老見多識廣,趕緊說說這東西是什么吧。”
陳老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才說:”你算不出就對了,這東西狡猾的很,只要它稍有道行,它就會先去學遁法之類的妖術,讓人算不出它的行蹤,之所以這樣,只因為它最像人,所以一有了靈性,就會想著怎么跟周圍的東西斗。”
聽到這,我插嘴說:“您的意思是,偷水靈兒東西的,是個猩猩精?”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腦殘呢?你見過猩猩成精后往北京里面跑的么?猩猩太像人了,所以它是極為聰明的,一旦有了智慧,它們只會往沒有人的地方跑,怎么可能來主動惹人呢?”陳老鄙視完了我,頓了頓,才說:“《抱樸子•對俗篇》說,猴壽八百歲變?yōu)樵?,壽五百歲變?yōu)楂P。拿走你朋友家里東西的,正是一只玃。”
聽了這個答案,我愣了半天,才說:“您是說,干了這些個缺德事的,就是一只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的死猴子?”
袁子聰聽我這么說,在旁邊突然“哦”了一聲,然后一拍大腿:“我明白為什么它要搶水靈兒家后院的東西了。”
袁子聰說到一半,看了我一下,說:“你也明白了吧?”
我點了點頭,說:“我想起來了,它肯定是要生娃了。”
陳老見我倆都明白了,就說:“玃的指甲像人,卻比人的指甲大得多,而且玃老之后,會身上生鱗,指甲上也會出現細小的鱗片狀的東西,看來咱們遇見的,正是一只年紀極大的老玃。這種老玃到了一定歲數,肉體會漸漸腐敗,必須吞食和它一樣的妖物靈物,才能退去舊肉,生出新肉來。在咱們人看來,它這個除舊換新的過程,就像是生孩子一樣。”
我在旁邊補充說:“是啊,據說老玃從肉里生出來的新玃看起來跟長臂猿很像,一出生就會吃掉自己的舊肉,古代的老百姓不明白這個,以為是小猴在吃大猴的肉。李時珍的本草綱目里說這種白猿后手臂極長,能以手接地氣,所以可以活得更長。”
陳老看著那指甲,說:“不過帝都的地氣特殊,妖物想在這里除舊換新是不能的,只能出了帝都,找個靈氣充沛,又沒有禁制的地方進行。你朋友收養(yǎng)的那些靈物,應該都還沒事。不過再過幾天,恐怕就懸了。”
“是啊,陳阿姨的陰魂儀式一旦開始,帝都就會打開一扇門來,它估計也會趁著這個世界逃走。”我皺著眉說。
袁子聰聽我這么說,就問:“陳阿姨……我一直聽說有這么一位人物,卻一直不知道老人家具體是干什么的,為什么她就能打開一扇門來?”
我正想給他解釋,陳老卻在旁邊說:“你們說的陳阿姨,應該就是我姐姐了,我們陳家自古以來,就是專門守衛(wèi)皇朝都城的侍衛(wèi),只是我們的責任比較特殊,有些陳家子弟像我一樣,從小熟讀經卷古籍,辨認妖類,長大之后看守祭祀的神壇。”
陳老喝了口水,接著說:“因為帝都每年要死很多人,雖然常有各種祭祀法事,那些冤魂厲魄,一般魂魄,卻也很難盡數除掉,所以每到初一十五,我們陳家人的另外一支,就會選出一位才德兼?zhèn)涞呐觼?,持著引魂油燈在帝都里轉上一圈,將這些冤魂厲魄引到城外去。我所在的一支陳家,就是那專出侍衛(wèi)的一支,而你們說的陳阿姨,就是那專出引魂女子的一支。所以她也是我的老姐姐。”
“現在還有這種事……”袁子聰聽完,愣了一會,才說出這么句話來。
我則在旁邊也聽愣了,我雖然知道陳阿姨的來歷,卻也從沒有想到過陳老和陳阿姨居然是親戚,之間的淵源居然是這樣的,怪不得陳老能一眼認出老玃的身份,他們這些專司這種事物的侍衛(wèi),必須要知道各種妖物的各類習性,才能防止一些祭祀用的禮器被弄走。
有些妖物的盜竊方式極為古怪,根本是防不勝防。要是不一眼就認出來,肯定會被弄個措手不及。
“現代我們已經沒有這種指責了,到了我和老姐姐的這一代,也是最后一代了,只是我倆都是閑不住的人,所以還會時不時的活動一番。”陳老苦笑了一下,又說:“你們要抓老玃,只需要跟在我姐姐身邊,那老玃肯定會跟著她混出城去,到時候你們提前布置,加上我老姐姐的配合,自然就能成功了。”
我嘆了口氣,說:“這個老玃活了那么久,估計是極為可怕的,連四圣陣都鎮(zhèn)不住它,我這還沒啥思路收拾它呢。您老見多識廣,給我出出主意唄。”
“我也只是見過它的一些毛發(fā)之類的,看了些記載而已,書中說老玃神出鬼沒,常人南側,只是它生性害怕老虎,見不得老虎身上的一點東西,所以守衛(wèi)禮器的侍衛(wèi),過去身上的衣物都會鑲上一些虎毛,來防備這類妖物,我們守衛(wèi)禮器,只是擊退這些妖類就好,并不需要捕捉或誅殺,也沒有什么抓住老玃的辦法。”
這時候袁子聰突然說:“我倒是有一套辦法,只是我怕找不到那么多老虎毛啊?”
我一聽就樂了,趕緊問他:“哎,什么辦法?快說快說”
袁子聰笑了笑,說:“過去我算不到它,是因為它的遁甲術,這種數術專門防備被人算到,可是我現在有了它的指甲毛皮,又知道了它的種類,想要算到它,就沒那么難了,只是我需要一個有它氣息的地方,陳老,您也跟著我們一起去一趟水靈兒那吧,順便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