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書頁在良哥那里。”
K總搓著雙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在思考該說些什么。
“我也是偶然瞥到一眼……良哥把那些書頁看管的很嚴(yán),我不知道他得到的書頁上記載的什么。”
我看K總眼神飄忽,眼白多眼黑少,儼然一副被嚇怕了的樣子,我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沒法開導(dǎo)他,只得把話題轉(zhuǎn)移開來。
“凱叔,先別說你看沒看到的事,阿良即便有書頁,數(shù)量也不會太多,不如關(guān)心點別的事情:我聽人說阿良這次是帶了一群人一起來云曬的,你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不?”
K總拿手拍了拍腦袋,似乎不是很想說這個話題:“都是些賣命的后生,仗著有些本事就以為自己能闖鬼門關(guān)了……”
話沒說完,就聽黃流在防空洞中更深的地方叫嚷起來。
“我發(fā)現(xiàn)了些有意思的東西!”
黃流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凱叔不想說話,我也樂得不聽,防空洞更深處的發(fā)現(xiàn)引起了我更大的興趣。
我和黃流扒拉開廢棄的集裝箱,就看到了清一色的M14。
被水浸泡過的,有些槍把已經(jīng)被腐蝕到不成樣子的M14。
就和村里的小孩子們手里拿的M14一模一樣。
K總做恍然狀:“我說那些孩子哪里找來的槍,原來是在這個地方……”
他說完,臉色就陰沉下來:“怪不得……怪不得……當(dāng)時村里的孩子有幾個失蹤了,想必就是來了這個地方,運氣不好沒能回得去……”
黃流看K總話只說了一半,也許是因為心里癢癢,就接著話茬說道:“那些小孩沒回去,人總也得有個地方。”
K總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都是些好孩子,只是投錯了胎。”
氣氛越來越沉悶,我也不想插嘴,就打著手電帶著路往前進。
我沉默不語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感覺K總開始害怕了。
我對恐懼的氣息特別敏感。
他排雷時沒怕過,見到吃雪里紅的螞蟥時沒怕過,來到防空洞里之后卻開始害怕了,我甚至猜測他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防空洞里來的,他要我們打前鋒,即便出了什么事,我們也能當(dāng)他的擋箭牌。
我想,K總大概是知道阿良蹤跡的。
這些推測我沒告訴黃流,只是對他使眼色,黃流看我一眼就明白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以前我們在學(xué)校外頭打架之前,這種眼神就是開打的信號。
這個時候我心里大概明白,只要跟著K總,就能找得到阿良。
往防空洞深處去,地勢漸漸變低,耳邊水聲越來越大,我拿著手電筒向水聲傳來的地方照,就看到地面突然沒有了。
拿手電筒向下照,看不到地面,只感覺到冷風(fēng)拂面,陰冷襲身。
前面是一方斷崖。
斷崖在前,但我們前進的路卻沒有斷,因為斷崖旁邊有一處不起眼的梯子,鐵制的梯子釘在墻壁里,我看著挺牢固,就把手電噙在嘴里,殺豬刀別在腰上,扒著梯子往下下。
我沒看到梯子底下是什么地形,因為K總毫不猶豫的就要走最前面,我現(xiàn)在感覺這老家伙絕對是來過這地方的,而且知道梯子底下很安全,可以下去。
他有些急,給我的感覺倒像是梯子上面不安全了。
但是我又不能讓他先下,他一下去,萬一人跑沒了,我們接下來怎么搞?
我搶著先下,K總緊隨其后,黃流在最后面,大概花了五分鐘的時間,腳后跟才碰到地面。
我估摸了下,這懸崖大概能有上百米那么高。
想想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下到了防空洞底下,我把手電關(guān)掉了,一是想省電,二是因為這底下亮堂的很,根本不需要手電。
我面前是一片珊瑚海。
水流從旁邊垂下來砸在人工開鑿出來的河渠里,河渠兩邊長滿了會發(fā)光的珊瑚,我看了兩眼才忽然意識到到,珊瑚怎么會發(fā)光呢?會不會是放射元素?
把這顧慮跟黃流和K總說了,黃流也是一臉擔(dān)憂,倒是K總擺了擺手:“怕死就回去,老子沒了你們,辦事更利索。”
K總說這句話的時候瞇著眼睛,眼珠子緊盯著我,我感覺我這時候要是說一個走字,腦袋說不定就要開花了。
“凱叔開什么玩笑!我要是怕,剛才還會打頭陣?”
該死的老東西,等機會合適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K總豪邁的笑了笑,說道:“這情景我老早就見過,咱們只要不下水,就基本上沒事。”
黃流好奇道:“那要是下了水呢?”
K總臉上的笑頓時沒了:“下了水,就要變成怪物了。”
這家伙果然是來過這里的!
K總冷哼兩聲,說道:“小子,不瞞你說,我以前是來過這里的,現(xiàn)在告訴你,水里的珊瑚碰不得,石頭上發(fā)光的東西碰不得,只要你碰了,我就得把你頭爆了。”
“我要是不爆你的頭,待會兒就得被你吃咯。”
K總陰陽怪氣,根本沒等我們反應(yīng)過來,就又拋出一個重磅消息:“你們也別想著跑,沒退路的,你們看崖上。”
崖上?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黃流就已經(jīng)把手電往梯子上照了。
梯子正在一節(jié)一節(jié)消失。
我這才明白過來,這特么根本不是什么釘在墻里的梯子,而是類似腳手架一類的東西!會伸縮的!
黃流的手電功率大,光照兇的狠,一下子就晃到了崖上的黑影,我也看不清那黑影是什么,就看到一個類似人影的東西一閃而過,梯子就被徹底收起來了。
我惡狠狠的朝K總說道:“我不相信一個人能把將近一百米的腳手架在短時間內(nèi)折疊起來,更何況那梯子還生著銹,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的!”
K總?cè)魺o其事的轉(zhuǎn)過身去,就要往更深處前進。
只有一句輕飄飄的話傳過來。
“誰說那是人干的?”
我感覺背上的冷汗當(dāng)時就出來了。
一把抽出殺豬刀,整個人都是滿滿的安全感,黃流賊兮兮的看了我一眼,指著K總腳底下讓我看。
這時候的K總正走在人工渠旁邊,腳邊就是發(fā)著光的珊瑚,K總往前走著的時候很注意兩邊,但看不到身后,原本有我們兩個跟著他,后背的盲點被遮蓋,但他現(xiàn)在有些心急,走得太快,背后就完全暴露出來。
他走了不過十米的距離,忽然發(fā)覺身邊沒腳步聲了,就猛的扭頭看。
我已經(jīng)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因為他和我們被某個“東西”隔開了。
那東西并不是突然出現(xiàn)的。
剛從人工渠里爬出來、渾身濕漉的它早就出現(xiàn)在了我和黃流的視野里,甚至抬起一根類似手指的東西,豎在嘴邊,做了個“不要說話”的動作。
我們沒說話,因為我們需要K總出點什么意外。
K總沒來得及拔槍。
他和那東西翻滾著掉進了人工渠里,很快就被激蕩的水流沖遠。
我看著逐漸從渾濁變?yōu)榍宄旱娜斯で旖俏⒖啵?ldquo;流子,咱們這算不算是卸磨殺驢?”
黃流露出沉思的表情:“是不是卸磨殺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水鬼好像知道我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們需要K總消失,水鬼就隨了我們的意。”
黃流這么一說,我才緩過神來,好像真的有這么點意思。
那個丑陋的怪物難道能看出我們在想什么?
這種事情不敢往深處想,越想越害怕,我索性不想了,跟黃流繼續(xù)前進。
也許是我們運氣好,又或許是K總的路帶得對,我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阿良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