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執(zhí)行這次任務(wù)的,除了班長徐二黑之外,還有一個叫羅思敏的福建小伙子,長得白白凈凈的,頗有一番書生文氣。
這奶牛農(nóng)場說是就在木格措的下面不遠,但是要知道這可是沒有路的,一路上我們需要繞過貢嘎雪山,然后穿過海螺溝的萬年冰川這才能夠走到農(nóng)場。
我們?nèi)齻€人裹著厚厚的軍大衣,戴著狗皮帽子,在雪地里面那是舉步維艱。
身后就是貢嘎雪山,高高在上直入云端,在太陽的照射之下綻放出萬道霞光,給人一種神圣莊嚴(yán)的肅穆。
兩邊的山巒之間是一排排披上銀裝的雪松,它們靜靜的屹立在海螺溝的兩旁,像是紀(jì)律森嚴(yán)的禁衛(wèi)軍一樣,千百年來保持著固有的姿態(tài),靜靜俯瞰著更古不變的大冰床。
走近了冰川之后,徐班長就告訴我們,要讓我們跟緊了,最好是踩著前面那個人的腳印一步步的往前走。
因為在這冰川之上誰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會出現(xiàn)冰窟窿,這大雪往上面一蓋,根本就看不出來,人要是一不小心踩上去掉進了冰窟窿里面,想要爬上來那比登天還難。
我說。“班長,我們好不容易放個哨,我聽說這雪地里面可有不少的野味,你是本地人,等一下帶我們?nèi)ラL長見識唄。”
我的話撂到這里,羅思敏也是來了興致,畢竟這種生在南方的孩子,高原雪山對于他們來說都實在是過于稀奇,要是能在雪地里面套套狍子、射射獐子什么的,他也覺得新鮮。
只見班長取下了頭頂?shù)墓菲っ弊樱谔柕恼丈渲挛沂强匆?,他那光禿禿的頭頂之上還在不斷地冒著熱氣,就像是剛剛出鍋的饅頭一樣。
班長說道。“李興東,別以為你那點小心思我就看不出來,我們是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只要你們能夠順利完成任務(wù),我就考慮一下。”
這徐班長一副老干部的模樣,說話斬釘截鐵,有點油鹽不進的味道。我則在心里面嘀咕著。這茫茫的雪地之上,而且還有那么茂密的原始森林,你就別說是丟了兩頭牛了,就算是裝甲車開進去,那也無跡可尋。
所以我才管不了那么多,狍子是要套的,至于這牛究竟找不找,那就看緣分了。
一路無話,等我們趕到奶牛農(nóng)場的時候,這天早就已經(jīng)黑了。天空之中高掛著一輪血紅血紅的月亮,抬頭望去,再配合上‘嗖嗖’的冷風(fēng),讓我這心里面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接待我們的是一個六十歲出頭的老頭子,中等身材,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身上穿著極具當(dāng)?shù)孛褡逄厣姆b,我們管他叫老劉頭。
看著我們?nèi)嗣窠夥跑妬砹?,這老劉頭是高興得合不攏嘴,連山羊胡子也高高地翹了起來。
這里說是農(nóng)場,其實就是百十來頭牛還有兩間屋子,這牛都是屬于天然放養(yǎng)的,早晨放出去,晚上趕回來,所以并不需要太多的人看守。
老劉頭特意的拿出了孫子結(jié)婚時候喝的青稞酒,又拿出了農(nóng)場里面為過冬準(zhǔn)備的牛肉干,還有一些我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野味款待我們。
圍在火堆旁邊我才覺得,嘴里有酒,口中有肉這才是生活。酒過三巡,班長開口問道。
“老人家,你給我們說一下,這個牛是咋個掉的喃?”
說完之后,我們其余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劉頭。只見在屋子里面跳動的火光映照之下,老劉頭的一張臉顯得蠟黃,兩個眼珠明亮深邃,我們也都很期待老劉頭的下文。
老劉頭想了想說道。“哎,可能是住在山上的狼群干的,今年的冬天來的比較早,他們應(yīng)該還沒有做好過冬的準(zhǔn)備,所以才會襲擊了牛群。”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有些憂郁的眼神,我總是覺得這老劉頭似乎是在敷衍我們,不過我也沒有多問,畢竟我又不是誠心來找牛的。
隨后,老劉頭安排我們在另外一間屋子住下,讓我們晚上的時候就待在屋子里面,哪兒都不要去。
還有就是注意屋子里面的火千萬不要熄滅了,在這種大冬天的夜晚,如果屋子里面的火一旦熄滅了,那說不準(zhǔn)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人就會被凍成冰坨子。
想大概也是因為我們奔波了這么長時間有些累了,加上喝了一些酒身體逐漸的出現(xiàn)了倦意。窩在被窩里面,聽著窗外‘呼啦呼啦’的風(fēng)聲,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大概是在午夜時分,具體什么時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從屋頂破開的一個小洞里面,我可以看見那一輪血紅色的月亮升到了最高點,俯看著蒼生萬物。
我的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側(cè)臉這么一看,原來是屋子里面的火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破門縫里面鉆進來的白毛風(fēng)給吹滅了。
我搓了搓手,裹著厚厚的被子從床上走了下來,摸索著找到了火柴。
隨著火柴被劃亮,我剛想要點燃火盆里面引火柴的時候,我眼睛的余光透過門縫,好像是看見了一個人。
他就站在門外,和我僅有一門之隔。我屏住了呼吸低聲問道。“誰?”
只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這一聲好像是驚擾到了他,只看見一道黑影在門縫外面晃了晃。這一下我是徹底的確定了,門外肯定是有一個人。
于是趕忙站起了身,拉開門閂,迎接我的是刺骨的寒風(fēng),還有席卷進來的雪沫子,鉆進我的被子里面,讓我渾身一個激靈,我緊了緊被子定睛這么一看。
就在屋子外面不遠的雪地之上,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之下逆著風(fēng)是越跑越快,越跑越急。
從這個身影的動作以及他的身形來看的話,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老劉頭。
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這么個人一直逆著風(fēng)往后面的大冰川跑去,難免就會讓人多疑。
反正我就覺得這個人他肯定是圖謀不軌,想到這里我是管不了那么多,就憑借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我就有絕對的理由抓住他,進行社會主義的再教育。
我是趕緊回身穿上了衣服,然后叫醒了還在床上的另外兩個人,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之后我就提著槍,揣上手電當(dāng)先一步?jīng)_了出去。
可是我這剛一腳邁進雪地里面,就發(fā)現(xiàn),剛才那個人這是屬狗的吧,雪地里面哪兒能跑得這么快的?
我沖出去了好遠,隨后定睛看了看,這就發(fā)現(xiàn)那個身影就在距離我不到一百米遠的位置,不過很快就已經(jīng)隱沒在了冰川旁邊的松林之中。
我心想,今天看我不抓著你,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順便說不一定還能把偷牦牛這頂帽子一并扣到你的頭上。
而與此同時,班長還有羅思敏也紛紛的穿上衣服跟了上來。班長手中提著槍,貓著身子走到我身邊問道。
“李興東,驚風(fēng)火扯嘞,看到啥子了嘛?”
我笑了笑,斜著眼睛指了指那邊的松樹林,然后壓低了聲音說道。
“有小偷鉆進了那邊的林子里面。”
說完之后,我對兩個人又是比劃,又是擠眉弄眼,那意思大概就是說,我們從這里包抄過去。因為這片林子不算太大,而且后面就是高高的雪山,我不相信這人還能飛檐走壁遁地而逃。
三個人相互點了點頭,各自朝著各自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
我的手中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槍,看著班長還有羅思敏已經(jīng)走了進去,我也緊了緊自己頭頂?shù)墓菲っ弊?,鉆進了高大茂密的松樹林子里面。
這外面尚且還可以借著月光看得比較清楚,可是里面高大的松樹那是遮天蔽日,別說是晚上了,就算是白天,我估計可視范圍也不見得有多遠。
我躡手躡腳慢慢兒的仔細搜索,突然之間我的左前方,徐班長的方向傳來了‘細細索索’的聲音,我是尋著聲音的方向用槍開路,邁開步子沖了過去。
可是沒過多久,我就再一次的沖出了那片松樹林,在我的目光所能企及的地方,我是清清楚楚的看見,就是剛才的那個黑色的身影,正在朝著冰川的方向拼命的奔跑。
我心想,跑得還挺快的,除非你是飛天遁地,要不然我今天非逮著你不可。于是我也準(zhǔn)備邁開步子,想尋著雪地上面留下的腳印一路追蹤而去。
可是當(dāng)我邁出去第一步的時候,我的腦子里面是‘嗡’的一聲。緊接著我抬頭去看即將消失在黑暗之中的那個身影,這一看之下,我的渾身三萬六千根汗毛,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全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