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江北醫(yī)科大學(xué)門口。
伊夏為了這一天能給王天賜一個驚喜,每天刻苦學(xué)習(xí),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念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
當(dāng)時兩人相見,伊夏滿懷憧憬,對未來充滿無盡的希望。
但是現(xiàn)實給她潑了一盆涼水。
當(dāng)時的王天賜不近人情,一把推開她說:“離開我,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喜歡過你,之所以讓你像跟屁蟲一樣跟著,完全是因為孤獨。”
“我們都長大了,相信你能夠看到我們之間的距離,不管是外在還是成績,不管是雙方家庭還是未來發(fā)展的方向,我們永遠(yuǎn)不會站在同一條航線上。”
“綠葉終究是綠葉,它只能襯托花兒的美麗,取代不了花兒的地位。”
“人貴有自知之明,伊夏,你配不上我……”
當(dāng)時伊夏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是絕望的。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是錯誤的,當(dāng)世界變得灰暗,她幾乎生無可戀。
但是多年以來的相處,理智告訴她,王天賜所說的一切都是假象,他之所以這么說,肯定是因為他身體的原因,不想耽誤到她的人生。
盡管這樣,那種心如刀絞的滋味依舊難以忍受。
伊夏試著哀求、死纏爛打,幾乎能用的方式她都用了,可就是挽回不了王天賜的心,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絕情。
甚至于最后,他選擇了和江北醫(yī)科大學(xué)同樣萬眾矚目的張雯走在一起。
看著他們成雙入對,看著他們風(fēng)光無限……
直到看著他們天各一方。
三年的時間里,伊夏用盡了一切辦法靠近他,哪怕每次都會碰一鼻子灰,她依舊誓如當(dāng)初,對他死心塌地。
因為伊夏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辦法,她只能傻傻地等,傻傻的用自己的耐心去爭取,去試圖挽回。
三年過去,好像她贏了。
回家的路上,伊夏想起這段往事,依舊心酸。
她一雙大眼睛中泛著淚花,抽咽著說:“王天賜,今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你都不許再丟下我。”
一輛汽車疾馳而過,王天賜眼疾手快,一把將伊夏拉到自己身邊。
伊夏停下腳步,叉腰仰視著他。
王天賜靜靜地看著她,嘴角上揚,招牌式若有若無的笑容浮現(xiàn)。
三年前他都沒能丟下她,現(xiàn)在還能丟得下嗎?
激將法不起作用,面對他的冷漠,伊夏也能做到無動于衷,王天賜甚至都不知道伊夏是真的愛他,還是說這丫頭一根筋,或者說是臉皮厚。
當(dāng)時張雯的轉(zhuǎn)身離去,要說王天賜內(nèi)心沒有失落,那是假的。
就像他說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如果要認(rèn)真深究,只能說當(dāng)時張雯的離開,還不至于讓王天賜尋死覓活,畢竟不管是她的目的,還是相對于王天賜跟她之間的感情,都沒有深到那個地步。
偏偏那個時候,伊夏還能死皮賴臉的來找他。
就算王天賜再怎么鐵石心腸,他也再做不到第二次把這個天真無邪的丫頭拒于千里之外。
“好。”王天賜對她鄭重點頭。
“拉鉤。”伊夏揚起右手,拇指翹起,尾指成勾。
王天賜不想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做出承諾,但伊夏很堅持,最后抵不住她的執(zhí)拗,沒辦法,只能有樣學(xué)樣跟她的小指輕輕一勾,拇指碰撞。
伊夏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
一夜無話,第二天。
在去江北一中的路上,王天賜居然被人給堵了。
四個小伙,看著年紀(jì)不大,但是穿著打扮卻流里流氣,說他們是流氓吧,又不太像,說他們不是流氓吧,偏偏又要裝流氓。
總結(jié),這就是幾個高不成、低不就的社會不良青年。
“你是一中的校醫(yī)?吆喝,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哈!”說話的是個胖子,頭發(fā)五顏六色染得跟殺馬特似得,“知道你得罪人了嗎?”
在胖子的右手上,拿著一根棒球棍,時不時敲打自己的左手掌心,整個人一晃一晃的,好像沒有BGM也能找到心隨舞動的感覺。
剩下三人一看就是湊數(shù)的,站在身后附和著搖頭吶喊,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說實話,就這樣的不良少年,王天賜一個可以打十個。
一個箭步上前,王天賜空手奪下胖子手上的棒球棍,那如狼似虎的架勢,讓他們目瞪口呆。
劇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都說雙拳難敵四手,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但是看著王天賜一米八五的個子,加上他手上的棒球棍,胖子著實發(fā)怵。
“誰讓你們來的?”王天賜淡淡問。
胖子鼓足勇氣,“你你你……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
咔嚓一聲,棒球棍斷成兩截。
王天賜嘴角上揚,“需要我再問一遍嗎?”
“瘋子哥,點子硬,架不住了,您趕緊出來吧。”胖子嚇壞了。
“去你媽的死胖子,誰讓你們找我哥麻煩的?”墻角一小伙,撒腿就要跑。
“你跑一個試試!”王天賜劍眉一揚。
不遠(yuǎn)處,那小伙愣是打破萬有引力定律的慣性,硬生生停下腳步。
“哥,我的親哥誒,這真不關(guān)我的事。”小伙回過頭,一看這所謂的瘋子哥,可不正是上次欺負(fù)林小小的混子頭。
“過來過來。”王天賜朝他招手。
陳小楓內(nèi)心是不想的,但是行動上卻不由自主的上前。
王天賜上下打量著他,“這幾個人哪找來的?”
陳小楓艱難的咽了口口水,“都是一中的。”
“你呢?”王天賜問。
陳小楓如實回答,“我早就沒念書了。”
王天賜點點頭,又問,“是誰找你們來的?”
“就是他!”陳小楓可不管什么江湖道義,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就指向路邊一輛銀白色豐田。
王天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把車窗升起的廖源的臉。
姚靜的前男友!
看來自己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這家伙那天撂下狠話,今兒動真格的了,可惜手段不怎么樣,找來幾個假把式!
廖源想來是一直看著這邊的動靜的,所以見陰謀暴露,又目睹了王天賜空手?jǐn)喟羟蚬鞯牧Υ鬅o窮,他慫了吧唧的開車溜了。
來龍去脈弄清楚,王天賜沒想追究他們的責(zé)任,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
王天賜拍了下陳小楓的腦袋,“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你這一輩子還很長,以后想在鐵窗中度過嗎?”
“哥,我也不想啊,但是我讀書少,又沒有一技之長,為了生活,不容易??!”陳小楓哭喪著臉。
“你讀書少是家庭經(jīng)濟(jì)原因嗎?”
“不是……”
“你手腳健全是通過手術(shù)安上去的嗎?”
“也不是……”
“你是傻逼嗎?”
“當(dāng)然……”陳小楓拉攏著腦袋,“當(dāng)然也不是。”
“那請問你干什么不好?非得走這條路?”王天賜語氣冰冷。
陳小楓抬頭,“哥,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真的真的知道錯了。”
“有多真?”
陳小楓立即指天發(fā)誓,“我發(fā)誓,就算以后去撿垃圾,去偷電瓶車……不,去修電瓶車,去掃大街,我都再不會出來鬼混了!”
“我再相信你一次。”王天賜從口袋掏出手機(jī),翻出其中一個號碼,讓陳小楓記下后,說:“打給他,就說你是王天賜介紹的,他會給你安排工作。”
“哥……親哥??!”陳小楓就差給跪下了,淚流滿面。
叛逆青年,越是打壓,越是反彈的厲害。
剛?cè)岵?jì),他們需要人們多一點關(guān)心,多一點信任。
王天賜不敢保證陳小楓以后會不會改邪歸正,但從他相人的技術(shù)上來講,相由心生,陳小楓面相很善,確實不算無藥可救的那種人。
好比昨天游樂場那患者的兒子,王天賜努力過,他卻不思悔改,于是他就懶得浪費唇舌。
陳小楓還有挽救的余地,王天賜為此也不介意耽誤點時間,甚至于動用自己手上的資源。
舞臺給他了,至于能不能展翅高飛,那就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老師,我們幾個也知道錯了。”胖子等人瑟瑟發(fā)抖。
王天賜捏著下巴,“你們幾個,回學(xué)校找自己的班主任承認(rèn)錯誤去吧。”
“老師……”
王天賜罷了罷手,“你們有勇氣來堵我,怎么就沒勇氣承認(rèn)錯誤?人的一生當(dāng)中,會犯下許許多多的錯,關(guān)鍵是你有沒有勇氣承認(rèn)錯誤,改正錯誤!”
“我的職責(zé)是救死扶傷,教書育人不在我的職責(zé)范圍內(nèi),你們好自為之。”
王天賜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大好人,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義務(wù)去教會那么多的人走向正途。
這幾個人都還在念書,他們有自己的老師,王天賜不想管,也不想越俎代庖。
騎上自行車,王天賜進(jìn)入一中。
“瘋子哥。”胖子等人很迷茫。
“聽我哥的,他說的準(zhǔn)沒錯。”陳小楓對王天賜有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
幾人可能體會不到陳小楓的那種心境,但這不妨礙他們的選擇,畢竟他們對陳小楓的崇拜,跟陳小楓對王天賜的崇拜是一樣的。
叛逆少年,浪子回頭金不換!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幾經(jīng)寒暄,分道揚鑣。
多年以后,再相見。
陳小楓也可以昂首挺胸……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