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原是有些不太相信,這不過就是條短短的小路,又是在蘭若寺附近,怎的會有這般血腥的事情發(fā)生。
于是干脆用手指沾了沾雪上的紅色湊到鼻子嗅了嗅,隱隱一股鐵銹的腥味鉆入鼻尖,這下子,恐怕是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既這白雪上有血,想必就有人在此附近受傷了!
將右手放在自己的眉毛之上,做眺望的姿勢朝周圍看了看,結(jié)果,除了被皚皚白雪覆蓋的田地之外,再無其他。
許是已經(jīng)被人救走了吧!
蘇錦也不是個愛管閑事之人,一想到自己心中的猜測,倒也干脆隨他去了,只管自己繼續(xù)走路。
眼看著已經(jīng)到了蘭若寺的圍墻外面,結(jié)果,只聽得“噗通”一聲響,小路兩旁郁郁蔥蔥的雜草中,一個身著黑衣的年輕男人就這么滾了出來,最終滾到蘇錦的腳底下這才停住了。
“喂?”蘇錦低垂眼眸看著地上的男人,說話間,用腳輕輕踢了他好幾下,可這男人卻在吐了兩口血后,直接昏厥了過去。
一股子濃重血腥味鉆入蘇錦的鼻中,這時蘇錦才發(fā)現(xiàn),這原本該是藏青色的衣裳此刻染成黑色。
“該死的!”瞧著這昏死過去的男人,蘇錦心中只有千萬頭草泥馬咆哮而過。
早已經(jīng)說了,她不是個愛管閑事之人,可若是讓她遇到了,卻又不一樣了,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蘇錦摸著自己的小下巴,糾結(jié)一番后,最終還是決定救這男人。
原這男人是趴在地上的,蘇錦為了瞧清楚他的傷勢,便將人翻了過來。
只見腳底下的男人身穿一件藏青色長袍,臉上蒙著黑色的面巾,身上中了數(shù)箭不說,還有許多是刀傷,瞧著受傷的樣子,倒像是個被人追殺的!
再看看身上源源不斷往外流的鮮血,蘇錦微微皺眉,只光憑這流血量,恐怕若是不趕緊止血,就得失血過多而死了。
蘇錦前世是殺手,一般的急救知識也是學(xué)了不少,像這種簡單粗暴的傷口于她而言,處理起來是再簡單不過的。
唯恐會有他的仇家尋找過來,蘇錦拖著處于昏迷中的男人,一點點的將他搬弄到了蘭若寺圍墻旁邊的一間小木屋里。
那小木屋里恐是這莊稼地里的農(nóng)民所筑,想必是為了秋日里收割時有個暫且歇腳的地方,故而,兩人進去時里頭還有張桌子,上面放著幾個破碗。
蘇錦將昏迷的男人放在地上,拔出身上的劍,又用那有缺口的碗從外面的雪地上弄了一些雪水回來,將自己的衣裙撕扯下來一塊,沾著雪水稍稍清理了一下男人的傷口。
之后,便從袖口掏出上次給海棠療傷的小藥瓶,倒了一些在男人的傷口上,沒一會兒,一些血肉露出的口子就慢慢愈合了。
由于男人身上太多傷口,這藥瓶里的藥并不多,所以,蘇錦只能挑了一些比較嚴重的傷口來處理,至于并不嚴重的,便撕扯下自己裙子上的布頭為其包扎了一下。
待處理完這些事情時,蘇錦身上的裙子已殘破不堪,索性身上還有一件寬大的斗篷,遮蓋一下,不仔細瞧,倒也瞧不出什么。
該處理的事情也已經(jīng)處理完了,蘇錦這才有功夫去瞧男人的面容,可誰曾想,她才剛要伸手去揭那遮著臉的黑布時,昏迷的男人倏地睜開了眼睛,緊接著,分外警覺地抓住了蘇錦的手臂。
“你要干什么?”男人低沉的聲音透著些許虛弱。
“放開我!”蘇錦一把掙脫男人的束縛,稍稍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冷冷道:“別忘了,是我救了你!”
“你?”男人聽著蘇錦的話,語氣之中帶著些許的狐疑。
“沒錯!”蘇錦瞧著他這般輕視的模樣,心中倒也有些不悅了:“要不是我,你早已經(jīng)凍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了!”
起初,躺在地上的男人依舊有些不相信,畢竟眼前這個女孩,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雖一雙眼睛不若同齡人那般的單純,可這并不能代表什么。
但是,當他微微動了動身體,本該是痛苦難忍的傷口此刻卻毫無感覺,不僅如此,當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本該流血的傷口時,發(fā)現(xiàn)竟已經(jīng)全部愈合了。
若不是地面上還胡亂的放著幾支弓箭,他都快要不相信自己是個受過重傷的人了!
“真的是你救了我?”男人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用何方法治好我傷口的?”
蘇錦淡淡一笑并不解釋,反而指了指男人道:“那些個要人命的口子我已經(jīng)給你治好了,至于那些個養(yǎng)幾日便能好的,也就不必浪費我的藥了!”說完,又加了一句:“站起來走走看吧!”
聽著蘇錦的話,男人果真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可沒走兩步,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若不是扶著桌子,這男人恐早已經(jīng)栽倒在地上。
“沒事,不過是你前面失血過多而已!”瞧著男人這模樣,蘇錦渾不在意,反而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恭喜啊,你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男人看著蘇錦這般不拘小節(jié)的動作,微微有些吃驚,好半響才反應(yīng)過來,回復(fù)道:“謝……謝謝!”
“你勿需這般的客氣!”蘇錦聳了聳肩膀,一臉無所謂;“有時候突發(fā)善心,路邊上遇到只阿貓阿狗也會救的!”
“……”男人嘴角微微抽搐,心里腹誹:這是把我當成貓狗了?
“既然你不愿意揭下面罩,那我也就不勉強了!”蘇錦瞧著時間不早,擔心回去晚了,那蘇琴倒是先來院子里尋自己,于是說完這話就往門口走去,邊走邊揮手道:“后會有期!”
男人扶著門框站在門口處,雙眸看著已經(jīng)走遠的清瘦背影,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這般恣意隨性的女子,倒是第一次見,心中不由的開始對她產(chǎn)生了好奇。
蘭若寺除了前后門之外,還有東西兩處各有一處偏門,蘇錦在腳下的繡鞋全部濕透時,終于敲響了那東邊的一處偏門。
開門的小沙彌乃是前幾日隨著主持接見過蘇錦,故而對她也算是認識,瞧著蘇錦被凍的渾身瑟瑟發(fā)抖,忙領(lǐng)著她回了后院。
回到后院時,海棠正滿臉憂心的在院門口徘徊,一瞧蘇錦回來忙過去扶她,待進了屋子后,瞧著蘇錦身上的血漬還有那破敗不堪的裙子時,驚的差點兒叫出聲。
后來還是蘇錦好好解釋了一番,這才安下心來,忙去取了新的衣裳和鞋襪,扶著蘇錦去了屏風后面換上。
“哎呀,小姐,你掛在腰際的香囊呢?”海棠在給解下腰帶時,突然問道。
蘇錦垂眸一看,果真腰間空蕩蕩的,哪里還能瞧的見那香囊的半個影子,回想起前面發(fā)生的一連串事情,蘇錦覺得,在救那個男人時掉落的可能性比較大。
“無礙,反正也是陳姨娘給的,丟了也就丟了罷!”
既蘇錦并不將這事情放在心上,海棠也就沒有再多問,只連忙幫著她將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小姐,這些個衣服該怎么處置???”海棠瞧著地上又是血,又是泥的破衣服問道。
“尋個時間,將它丟了吧!”
“是!”海棠點了點頭,才剛地上的衣服放進木盆中,就瞧著幾日未見的夏荷神色匆匆的跑了進來。
“三小姐,五小姐醒了!”夏荷跑進來時,正好瞧見海棠手中的那一堆衣裳,急切的臉上劃過一道精光,快的讓人抓不住。
“蘇敏醒了?”蘇錦對夏荷這連門都不敲一下便擅自闖入的事情有些不滿,但相比較蘇敏清醒的事情,她還是決定,往后再尋個時間來說訓(xùn)斥罷。
“是的,三小姐!”夏荷語氣透著焦急:“五小姐醒來就開始發(fā)脾氣,大小姐奴婢沒找到,您快去瞧瞧五小姐吧,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那屋頂都要被五小姐掀了!”
蘇錦聽著夏荷提到蘇琴,嘴唇微微一扯,依著那嚴霆章的話,此刻,蘇琴指不定在私會什么人呢!
“前面大姐說要去梅林,沒成想去了那里后,我倆走丟了,夏荷,你派人再去尋尋大小姐,我去五小姐的屋子瞧瞧!”
蘇錦吩咐完,便帶著海棠出去了。
“小姐,五小姐平日里就心高氣傲的,你說她沒了舌頭,會怎么樣???”海棠跟在蘇錦的身旁,略帶憂心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蘇錦瞥了海棠一眼,也不多說話。
等到這主仆二人到蘇敏的房門時,只見里面?zhèn)鱽眢@天動地的摔打聲和猶如困獸般的喊叫聲,當蘇錦剛要抬腳往里走時,突然一只銅胎掐絲琺瑯的花瓶正中她的腦袋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