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說起來可就話長了。”胖子美滋滋的朝我努努嘴，拿出張紙?jiān)谖已矍耙换危?ldquo;看見了嗎，調(diào)令，我這次立了大功，過陣子就要調(diào)到縣城去了，縣大隊(duì)的首席法醫(yī)！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當(dāng)?shù)摹?rdquo;

“這么說，你找到那人的尸首了？”我忙問。

胖子點(diǎn)點(diǎn)頭，說你猜怎么著，我們在水甸子中間發(fā)現(xiàn)一個大坑，把水抽干，尸首就在坑里，而且不止是他的尸首，坑里還發(fā)現(xiàn)了八具童尸，經(jīng)查，都是這幾個月周邊村子的失蹤人口。

我想了一下，問七爺，這些應(yīng)該是咱們見過的八個小鬼吧。

七爺點(diǎn)點(diǎn)頭，說他之前沒有說，是因?yàn)檫€不能確定，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們了，本地的老規(guī)矩，一直有祭祀水煞的傳統(tǒng)，沒解放之前，為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經(jīng)常搞活人祭，村民們愚昧，以為這東西是河神，不少大戶人家圖財(cái)，甚至?xí)低到壛藙e人家的孩子搞私祭，這么多年來，死在水里的孩子沒有三百也有二百，還是我?guī)煾戈J關(guān)東來到此地，施法讓那煞靈現(xiàn)了原形，它的供奉和香火才算徹底斷了。

我沒想到這事和祖師爺還有淵源，頓時好奇心大漲。

七爺接著道：“我原以為這東西就此銷聲匿跡了，沒想到這幾年它又開始活動，先是害了你的兩個小朋友做童子，現(xiàn)在又額外牽扯出八個童子，看來，那東西是要徹底蘇醒了，如今童子的數(shù)量已經(jīng)有十個，如果達(dá)到十二個，讓它湊齊了黃道十二宮，祖師爺壓制他的法術(shù)就要破了，這兇物恐怕要恢復(fù)法力，再掀水禍。”

所謂的水禍，指的是發(fā)大水，那頭煞被壓制多年，對這一方水土恨之入骨，到時候發(fā)難淹掉附近幾個村子都是有可能的。

“??？那么厲害？”

七爺嘆了口氣，“當(dāng)然厲害，我?guī)煾府?dāng)年為了封印這只煞靈，可是拼了半條命進(jìn)去，連眼睛都被這東西給弄瞎了。”

說著，七爺臉上閃過一絲悲傷，“想不到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怕啥來啥啊，這東西非同一般，著實(shí)難對付，要是師父他老人家還在就好了。”

“那咋整啊七爺，咱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幾個村子、上千戶人家遭難嗎？”胖子有些急了，關(guān)鍵時刻，他還是很有正義感的。

七爺說這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單憑那只煞靈的本事，是不可能自己掙脫封印的，師父的封印至少還能再生效個百十來年不成問題，如今百年不到就出世害人，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幫助這只煞靈蘇醒脫困。

胖子：“誰會這么干啊，放出這鬼東西，他能得到什么好處？”

七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對了，讓你去控制平安他爹，你照辦了嗎？”

胖子一拍腦袋，“你看我這個臭腦子，這么重要的事忘說了，人抓了，果然從他家里搜出了八根金條，問他哪來的，他說不清楚，說是睡醒就放在枕頭旁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金條是死人幫人辦事的酬金，我那天晚上聽得清清楚楚。

“那對上了！”七爺一拍手。

“怎么對上的，七爺您給說說。”胖子趕緊坐下。

“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金條，事情也就完全水落石出了。”七爺說把目光投向我，“平安，整件事你都參與了，你覺得是怎么回事，說說看。”

我想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猜那八個孩子，是老喬幫忙騙過去的，有人雇他抓孩子做祭祀，作為酬謝，每抓來一個孩子，就給一根金條，所以才有八根金條。

一來，老喬是教書先生，接觸孩子比較容易，二來，她女兒在住院，急用錢，他走投無路，所以不得不干。

“嗯，繼續(xù)。”七爺滿是贊許的看著我，面帶微笑，似乎對我的推斷十分滿意。

我接著說：“那首歌謠，講的可能是事實(shí)，這頭大龜、煞靈、頭煞或者叫水煞，隨便叫什么吧，總之，很沒有耐心，動不動就對祭祀者反噬，幕后雇傭人的黑手，不但把金條給了他，還把煞靈的怨念也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祭祀持續(xù)了八次，煞靈覺得老喬貪得無厭，發(fā)動了反噬，最后卻沒有害到幕后黑手，而是把辦事的他給害了。”

“這么說，這人的腦袋，是那只煞靈給咬下來的？”胖子瞪大雙眼問。

“我覺得應(yīng)該是，胖哥你看我的手，就是那東西傷的，傷口雖然好了，但還是發(fā)黑，疤痕很丑，像只閉上的眼睛。”我把手伸給胖子看，“我記得那顆人頭的脖子，邊緣也是一樣的發(fā)黑，和我的傷很像。”

胖子不知道我和那煞靈有過溯源，看完我的傷口，震驚不小。

“哈哈，平安，我一點(diǎn)都沒看錯，你小子，真是吃這碗飯的料。”七爺開口了，“沒錯，死人正是被煞靈咬死的，尸首這才留在了祭祀的水甸子底下，但是腦袋，卻被小鬼們?nèi)踊亓思遥麄兛隙ㄊ潜持穷^煞靈做的，小鬼們不愿意為虎作倀，所以才故意留下了線索讓我們?nèi)フ摇?rdquo;

胖子欲哭無淚，表情難看的很，“七爺啊，你分析的也許沒錯，可你說的這些，我半個字都沒法往結(jié)案報(bào)告里寫啊，”

七爺嫌棄的白了他一眼，“你小子，都什么時候了還只惦記著自己升官發(fā)財(cái)，沒半點(diǎn)出息。”

胖子膝蓋是真軟，啪嚓一下又給七爺跪下了，“七爺啊，我沒出息，我扶不起，您說什么都行，您給想想辦法，我調(diào)令都到手了，就差結(jié)案報(bào)告了啊，咱行百里不能半九十啊，我連死人頭都抱了，總不能最后屁也沒撈著啊。”

“真心想求指點(diǎn)？”七爺伸出右手二指，凌空晃了一下。

“真心真心，當(dāng)然是真心！”胖子趕緊掏出一根中華煙給七爺塞到了二指間夾上，又小心翼翼的把煙給點(diǎn)著。

“哼，看在你這么有眼力價的份上，附耳過來。”

七爺貼著胖子的耳朵說了幾句話，胖子立即茅塞頓開，臉色由陰轉(zhuǎn)晴。

后來我才知道七爺給他支的什么招，因?yàn)槭虑樘珡?fù)雜，七爺讓他只管找尸，不管破案，把皮球踢給刑事組，反正死者的尸首他找到了，不但找到了，還額外找到了八個失蹤孩子的尸體，這難道不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臉I(yè)績嗎？

用七爺?shù)脑捳f，衙門口里人事復(fù)雜，想混的長久，要懂得什么功可以搶，什么功必須讓。

“七爺，我徹底服了！受教了，您的大恩大德，大侄子我永世難忘！”

“少說兩句漂亮話！”七爺樂呵呵的拍了胖子的肩膀一下，“我這么幫你，可不是沒有條件的。”

胖子舔舔嘴唇，“嘿嘿，明白，我明白的！七爺，我不能讓你白忙活，您說個數(shù)，我就是砸鍋賣鐵也給您弄來。”

“想什么呢？”七爺都被他氣樂了，“以咱們兩家的交情，我要是收你的錢，以后怎么面對你爹？”

一聽七爺說不要錢，胖子更樂了，說七爺，您不是要收我為徒吧？我知道自己精明能干，人中一條活龍，要說您看好我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我畢竟還有公職不能扔啊，我不得不委婉的拒絕你了。

七爺差點(diǎn)沒咬到舌頭，收你做徒弟？就你這奸懶饞滑的勁兒，你給我做夢去吧，老子是想讓你幫我報(bào)案！

“報(bào)案？”胖子一愣。

七爺點(diǎn)頭，“平安他爹不是正好在你們那關(guān)著嗎，昨晚他燒死了一個小女孩，你趕緊讓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