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好是鎮(zhèn)上趕集,一大早有很多去鎮(zhèn)上的驢車,我們搭上了胖丫爹董叔的車,上了路。
董叔是個老實人,平時話也不多,吳叔要給他錢,他死活也不收。然而我卻發(fā)現(xiàn),董叔瞅我們的眼神怪怪的,提防中透著警惕。
煙,永遠是拉近男人之間距離的好東西,幾根煙遞上后,董叔和吳叔也聊開了。
大概了解了一下我和吳叔的關(guān)系后,董叔嘆了口氣:“天賜這孩子,命苦,大兄弟,你帶著他,能別回來還是別回來了,他家的老房子,不太平。”
雖然我們都明白,這屋子下面確實有問題,但還是假裝不知,想聽聽董叔指的具體是啥?
“叔,我家咋不太平了?我半年多沒回來了,”我眨眨眼問董叔。
董叔眉頭微皺,露出恐懼的神色,想跟我說,卻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叔,你說嘛,到底咋了?”我追問。
董叔長嘆一口氣:“天賜啊,這都是人們胡說,你也別瞎想,有人路過你家院子,看見你娘在屋子里坐著......”
一聽這話,我心猛然咯噔一下,我娘?我娘...她......
“叔!什么時候的事?”我眼睛發(fā)酸,眼淚涌了出來,繼續(xù)問董叔。
董叔長吁短嘆:“可能就是開春的時候有人看到的,我估計啊,是有人到你家偷東西,你娘的魂兒啊,舍不得離開,回屋看著......”
董叔的話,勾起我一陣陣悲痛難過,坐在車上忍不住哭了出來。
“天賜啊,你半年沒回來了,抽空給你娘上上墳,你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她就你這么一個后人,你不能不管她呀......”董叔勸道。
“恩,叔,我知道了,”我抽泣著點點頭。
到了鎮(zhèn)子上,我們吃了點東西,吳叔找到一家旅店,我們?nèi)胱×诉M去,英子姐單獨一間,我和吳叔住一起。
我還沉浸在對娘的思念中,娘的魂兒真的回來了嗎?她看見我不在家,找不見我,心里還指不定多難受呢......
“天賜,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吳叔叼著煙沖我說道。
“叔,你說,真的是我娘的魂回來了嗎?她回來看我了,”我難過的擦著眼淚。
吳叔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說道:“天賜啊,這個世上沒有鬼,至少我活這么大沒見過,你別聽那漢子瞎說,那還指不定是個啥呢?”
一聽吳叔這話,我驚了下,稍一反思,確實是,這山里臟東西多,指不定又是什么障眼法......
然而,我家炕下面鉆棺材,這確實是事實,難不成,又是那“小媳婦”作怪?我想不明白,這些臟東西,為啥總是盯著我家,別人家炕下面,會不會也有洞?
見我迷茫緊張的樣子,吳叔說:“抓緊時間休息,咱們下午三點出發(fā)!”
說罷,他轉(zhuǎn)過身呼呼的就睡了。
我躺在床上,悲傷,迷茫,恐懼,疲憊,各種負面情緒交織著,終于扛不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由于睡眠嚴(yán)重不足,我睡的很死,幾乎感覺就是剛一躺下,吳叔就把我叫醒了。
“天賜,快點,起床,我們該走了!”吳叔推著我。
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叔啊,現(xiàn)在是幾點了?”
“兩點半了,再不醒,來不及了,”吳叔說道。
我抽了下鼻息,盤算下,才睡了4個小時,渾身骨頭關(guān)節(jié)跟散架了一樣。
吳叔拎著自己的帆布包,帶著我下了樓,他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啥?
“叔啊,英子姐不去嗎?”我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問。
吳叔說:“讓她睡吧,咱倆去就行,鎮(zhèn)子里安全。”
我問他包里是啥?吳叔微笑著搖頭:“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鎮(zhèn)上和村子里不同,有蹦蹦車,比驢車方便多了,吳叔叫了一輛。
司機一聽說要去東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說那里出了吃人的妖怪,去了是找死。
吳叔告訴他只要拉到半路就行,價錢翻倍,好說歹說,司機終于肯拉我們了,吳叔拎著帆布包上了車,那包好像挺沉的,還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捻懀锩嫦裼泻芏嗥孔印?/p>
車子到了東莊附近的那座后山,司機說啥也不敢往前走了,吳叔付了錢下了車。
他背好帆布包,帶著我一步步往山里走,后山北坡的最下面,就是那死亡蠕蟲的家。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點多了,日頭開始往西偏,這后山的北坡,一天也就是這幾個小時陽光能照進來。
重新踏上死亡之路,我十分的緊張,剛才在蹦蹦車?yán)锞拖肴瞿颍瑔枀鞘暹€有那白布沒,我要做一個防護面罩。
吳叔笑了:“天賜,現(xiàn)在是白天,不用那東西。”
“為啥???”我不解看著吳叔。
吳叔解釋道:“一片黑,有一點白,白就顯眼了,一片白,有一點黑,黑也就顯眼了,那天晚上,正是子時,又是極陰之處,我們?nèi)齻€呼吸著陽氣,當(dāng)然是最顯眼的存在,可是現(xiàn)在是白天,離天時轉(zhuǎn)陰還早,不用那東西,這死亡蠕蟲,白天一般都是是蟄伏的。”
“叔,我不明白,這廟宇不都是修在山頂上嗎?我記得七歲那年,娘帶著我進縣城燒過香,就是在山頂上,而這個破廟,居然在山腳下,供奉的是誰呀?”我好奇的問。
吳叔感慨道:“是啊,廟宇,一般都是選在山頂,接天地靈氣,或者藏風(fēng)聚氣的山坡上,哪有建在山腳下的?又是極陰之處,這跟那廟里供奉的神祗有關(guān),那神祗,是專門負責(zé)抓野鬼的,叫鐘馗。”
一聽他說鐘馗,我馬上想起來了,對對!就是他,既然是抓野鬼的神祗,自然要在野鬼窩里建廟,選的地方,倒也符合他的身份,看來這選廟之人,也是有一番道行的,竟然能跟吳叔測的極陰之所相一致。
吳叔頓了頓繼續(xù)說:“天賜啊,這選墳和選廟,里面有大學(xué)問,以后我慢慢教你......”
說著說著,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北坡,開始慢慢的靠近那陰森的小廟。
吳叔走的依然很小心,我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吳叔說,那家伙白天不出來,可這誰也拿不準(zhǔn),他還說,人家晚上不回來呢,但是昨夜,我們就跟它遭遇了。
再次回到小廟前,我的神經(jīng)高度緊張,四下打量著周遭的情況,這破廟,在白天看起來更加腐朽破敗,應(yīng)該是解放前的建筑。
從側(cè)面窗戶往里看,此時,里面掛著的一串串死尸更加駭人,那死孩子被吊在屋梁下,眼睛微微睜開一些,身體僵硬扭曲,情形凄慘無比......
雖然吳叔說過,那尸體上的白油沫子,能起到防腐的作用,但我此時卻不敢茍同,因為這屋子里實在太臭了,簡直熏的人眼睛疼......
屋內(nèi)看不見那死亡蠕蟲,更增添了我的恐懼,我想問吳叔,又不敢張嘴說話。
“天賜,你站在這里老老實實不要動,我到房頂上去,”吳叔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
一聽這話,我身子猛的哆嗦了下,吳叔要去房頂上?他去房頂上干啥?
以前,不管面對多么恐怖的事情,只要吳叔在旁邊兒,我就不害怕,可現(xiàn)在...他竟然要扔下我,自己上房。
我內(nèi)心慌恐,但又不敢違背吳叔的意思,只好咬住嘴唇點點頭。
吳叔拎著帆布包挪著步子,一點點向廟后面走去,我的心咚咚直跳,生怕那死亡蠕蟲,突然從隱蔽的高草里探出頭來,然后沖我......
我背靠著墻,不敢大聲喘氣,盡量讓呼吸壓到最低,眼睛驚恐的掃視著周遭的雜草。
時間一點點過去,未知的恐懼更熬人,我的冷汗一顆顆的往下滑......
這個時候,我突然聽見廟里傳來磚瓦掉落的聲音,猛的一驚,扭頭往里看,但見破敗的屋頂上,露天的縫隙間,慢慢的探下來一個鮮血淋淋的死孩子來!
我嚇的腿肚子轉(zhuǎn)筋,然而再仔細看,這不是死孩子,而是一個...浸滿鮮血的洋娃娃!因為血水太多,太濃,我一時竟沒看清!
我腦子嗡一家伙,馬上明白了,原來,吳叔帆布包里,鼓鼓囊囊的,裝的竟是個布娃娃!那內(nèi)些瓶子里,一定都是血了,我的天!他這是要引蛇出洞!
我的心咚咚直跳,那布娃娃也是用一根兒繩子吊著的,它身上浸潤的血水太多,從娃娃的腳踝處,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繩子慢慢的下放,娃娃就快接地了,地上已經(jīng)沾滿了一灘黏糊糊的血,然而,那死亡蠕蟲還是沒有現(xiàn)身。
我很擔(dān)心,人家根本就不在家里,我們這是白費力氣,又或者說,死亡蠕蟲就在我的身后,我的處境最危險!
然而正當(dāng)我下意識的準(zhǔn)備扭頭往后瞄一眼時,那鐘馗神像下,突然傳來了悉悉索索的動靜,一眨眼的功夫,但見一條兩米多長的“大腸蟲”已經(jīng)竄了出來,身子緊緊纏繞,瞬間把那個布娃娃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我的天!它的速度太快了!我?guī)缀鯖]看清!一夜之間,這死亡蠕蟲竟比昨天粗大了許多,樣子越來越嚇人了!
我咽了口吐沫,驚顫的往后挪了一步,卻突然感覺,腳踝處好像有什么東西,輕輕的碰觸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