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上去,濃霧中已經(jīng)沒了小沛沛的影子,到處都是廢棄的屋子。
“小沛沛,小沛沛……”我擔心小沛沛出事,在廢墟中邊跑邊喊,忽然看到不遠處跪著個瘦小的身形。
小沛沛咋跪在那?
我心一沉走了過去,說,“咋的啦小沛沛,你中邪了?”
那人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就好像沒聽到我的喊聲,眼睛直直的盯著前面不放。
我一愣,才發(fā)現(xiàn)不是小沛沛,是個女子,身影瘦小,在濃霧中楚楚可憐。
“你是誰,咋在這里?”我后退了兩步,警惕的看著她。
獨龍寨的人都死光了,這怎么突然出現(xiàn)個女子?
那女子還是不吭聲,跪在那。
我注意到她面前是座墳,被挖開了,棺木撬起,尸骨撒了一地。
“哎,你咋啦?”我起了惻隱之心,重又走過去,說,“一堆死人骨頭,有啥好看的?”
那女子渾身一顫,突地爬起,瘋一般沖過去撿起塊頭骨摟在胸前,眼淚從白皙秀美的臉上流下。
我嚇了一跳,這女子咋的啦,她不會是個瘋子吧……
我剛想走,女子忽的扭過頭來看著我,臉上掛著凄美的笑,“你想知道我是誰,對吧?”
“嗯。”我著魔似的點了點頭。
女子還在笑,流著淚笑,“我叫山海,大山的山,大海的海。這原本是我的家,多年前闖進一群人,一夜之間毀了整個村子……我奶奶帶著我跟姑姑躲進山洞,才沒遭毒手。奶奶死后我跟姑姑把她葬在這,現(xiàn)在墳卻被人給挖了……”
原來,她奶奶的墳被人挖了,她才跪在這里……
“你幫把手,把我奶奶的尸骨葬了可好?”叫山海的女子流著淚又說。
雖然素不相識,但我沒拒絕她,“好,我?guī)湍悖?rdquo;
我?guī)退焉⒙渌奶幍陌坠菗炱鸱胚M棺材,合上棺蓋,用黃土埋了,看到濃霧中她穿著的血紅袍子特別詭異,有些怕人。
我忍不住問,“你干嘛穿件這樣的衣服?”
“這是我奶奶留給我的,我一直穿在身上,從就沒脫下過。”山海瘦小的身子裹在長袍里,說不出的可憐,“你不是獨龍寨的人,為啥到這來了?”
“你咋就知道我不是獨龍寨的人?”我吃了一驚。
山海臉上神情忽的就變了,咬牙徹齒的罵道,“獨龍寨的人化成灰我都認得,就是他們祖輩毀了我的村子!”
“山海,你……你是西夏后人?”聽她這么一說,我頓時就明白了。
“沒錯,我是西夏后人。”山海看著我,“看來,你雖然不是獨龍寨的人,但也知道關(guān)于獨龍寨的事情……你來這到底啥目的,說!”
她說著手腕一動,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握在手里,瞬間架上了我的脖子,看那身手,絲毫不亞于小沛沛。
咋說翻臉就翻臉啊,我猝不及防,一下被她給制住。她手中的小刀鋒利無比,閃著寒光,我脖子只要輕輕一動,立刻就會被割開頸動脈。
“山海,你……你聽我說……”我艱難地吞咽了口口水,“你把小刀先拿開……放心,我沒惡意,真沒惡意的……”
“你都能找到這,還說沒惡意!”山海微一用力,我的脖子立刻被劃開了條血口子。
這下我是真的慌了神,小沛沛把我給帶到這里,他卻不見了,他到底是啥用意,不會是故意引我來這的吧……
“山海,你聽我說,獨龍寨出事了,寨里的人都死了,就算是他們族人曾滅了你們村子,現(xiàn)在你也該放下了……”我慌亂的說著,一動也不敢動。。
“啥?獨龍寨人都死了……你沒騙我?”山海呆了呆,厲聲說。
“沒騙你,真沒騙你,或許是因果報應,獨龍寨里的人一夜之間都死了……”
“因果報應?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山海猛地哈哈狂笑,臉上表情說不出的猙獰,“等這一天我已等得太久??上У氖?,不是我親手殺了他們……”
山海這瘋狂的表情讓我從心底發(fā)出徹骨的涼意,我能理解,壓抑這么久,仇人突然全死了,對她來說,不知道是悲哀還是諷刺……
“你走吧,該回哪里就回哪,不要再來這了,謝謝你幫我葬了奶奶的骸骨……”山海松開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整個人就像沒了絲毫力氣。
沒來由的差點死在她刀下,我全身冷汗淋漓,剛想轉(zhuǎn)身去找小沛沛,忽然聽到個悠長的哨聲在濃霧里遠遠地傳了過來。
有人來了,是誰?
我心念剛起,立刻感覺濃霧中出現(xiàn)了異常情況。一群閃爍著猩紅小眼睛、不知道什么的東西朝著我跟山海站著的地方飛了過來,速度很快,瞬間到了眼前。
啥東西?我伸出手在濃霧中抓了抓,抓到一個冰冷、柔軟的東西,是活的,在手掌里扭動。正想拿到眼前看個究竟,中指處忽的一陣劇痛,嚇得我趕緊把那東西甩了出去。抬手一看,中指處鮮血淋漓,是被那東西給咬的。
哨聲越來越急,那群東西就像聽到指令一般,不停地向我和山海撞來,不時咬上一小口,而且越來越多。
不好!這咬人的東西受那哨聲控制!
我大喊,“山海,咱趕緊走,再不走咱都得掛在這!”
山海沒應聲,脫下那件紅色的袍子在拼命撲打。
“走??!”
我沖過去想拉她,被她一掌給打開,“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要走你走!”
哨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一個聲音在濃霧中響起,“小丫頭,咱斗了十來年了,你還是這倔脾氣,今天咱就分個勝負!”
一聽那聲音,我整個人都蒙圈了,竟然是小沛沛!
“小沛沛,住手!”我一邊撲打那東西一邊大喊。
“哈哈……”小沛沛大笑著從濃霧中現(xiàn)出身影,“阿勝哥,快躲過來,我跟這小丫頭斗了好多年了,一直未分勝負,今天,我跟她不死不休!”
我算是明白了,小沛沛是獨龍后人,而山海是西夏后人,他們?yōu)榱诉@筆血海深仇已拼斗了很多年。
“小侏儒,說得好,今天咱不死不休!”山海厲聲說著扔掉手中的長袍,手腕翻飛,掄著小刀在濃霧中沖小沛沛撲了過去。
“住手,都給我住手!”我也瘋了,在濃霧中大喊大叫,希望能制止他們,但根本就沒用,小沛沛跟山海纏斗的身影在濃霧中逐漸遠去。
我瘋了似的沖過去,“小沛沛,山海,你們在哪?夠了,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你們就別再這樣了,行不行?”
我喊得嘶聲力竭,卻沒聽到任何聲音。
小沛沛的哨聲沒再響了,那群攻擊人的東西瞬間退去,濃霧里安靜得可怕。我顛顛撞撞的在濃霧中走了好一陣,忽然聽到個清脆的笑聲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小侏儒,你膽子大啊,居然敢追殺到這里!”
“姑姑,救我!”跟著聽到了山海的聲音。
不好,小沛沛可能有危險!
我來不及多想,循著聲音跑了過去,就看到一個披散著頭發(fā),穿著跟山海一樣血紅長袍的女人在濃霧中現(xiàn)出身來。
那女子帶著張鬼臉,老遠就聞到了她身上一股特殊的體香。
山海喊她姑姑,那她就是西夏后人僅存的另一個了。
那女人身影極快,瞬間就到了小沛沛身邊,一閃手兩計響亮的耳光,“小侏儒,再不滾老娘就殺了你!”
小沛沛被扇得在原地轉(zhuǎn)了三百六十度的圈方才站穩(wěn)身子,嘴角滲出血絲來,“臭婆娘,要殺別殺,哪來這么多廢話!”
“你以為老娘不敢?”女人一聲冷笑,一把奪過小沛沛手中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小侏儒,再罵聲臭婆娘試試!”
山這女人身如鬼魅,一下制住了身手不錯的小沛沛,我又驚又急,大喊著“住手!”沖了過去。
女人轉(zhuǎn)過一張鬼臉,長發(fā)在濃霧中飛舞,說不出的詭異,“你又是誰?”
說話聲中,她忽的松開小沛沛,也不見怎么作勢,瞬間到了我的跟前,“啪啪”兩聲脆響,連抽了我兩個耳光!
我被扇得眼冒金星,嘴角滲出血絲。
“臭……”一個“臭”字剛出口,頓時醒起這女人很可能痛恨別人喊她臭婆娘,馬上改了口,“你干嘛打人!”
“干嘛?”女人一甩飛舞的長發(fā),“我打的就是獨龍寨的人!”說著又是兩個耳光,把我扇倒在地。
這下我是真的怒了,掙扎著爬起,沖她大罵,“你這臭婆娘,不問青紅皂白的打人,你憑啥!”
女人舉起巴掌又要打過來,山海忽的沖出,抱住了她,“姑姑,他不是獨龍寨的,你別打他。”山海喘息著,“他剛才還幫我葬了奶奶的骸骨……”
女人面具下的眼睛射出道凌厲的光芒,“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姑姑,你讓他走吧。”山海說著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趕緊走。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絲,說,“山海,我可以走,但請你跟你姑姑放了小沛沛。”
我不能丟下小沛沛,小沛沛若是落在她們手里,那肯定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