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前走的時候,就遇到之前掃地的那個老頭了,他正在打掃生肖輪回爐那里的紙灰。
見我們過來,頭沒都沒有抬一下。
我試圖和他說話的時候,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也沒有應(yīng)聲。
在我們離開之后,常館長道,“這個老頭姓張,在這干了好多年了,性格怪癖,不怎么搭理人。”
和其他人一樣,這老頭臉色灰灰的,相貌倒是平平,只是他的整個身體,是木火形之相。
在相法中,將人的身體分為五行,有的人五形分明,有的人則兼具兩種,而木形兼有火形者,是相生相化之格,其人性格急躁,幼克六親,主一生勞碌而成,且有暗疾。
按說一個性格急躁的人,怎么可能孤僻且不愛說話呢?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這時候他已經(jīng)收拾好了爐灰,徑自走了。
他好像沉浸在他自己世界里一樣。
常館長最后領(lǐng)我們?nèi)ヒ姷?,是?fù)責(zé)焚尸爐的老肖。
這人看上去六十來歲了,頭發(fā)白了半邊,當(dāng)他轉(zhuǎn)過來和我們說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珠發(fā)黃,臉色更黑,特別是疾厄?qū)m,有一股化不開的郁氣。
聽這個人的聲音,也不是躲在暗中的那個人。
等我們離開了焚尸房,我問常館長,“剛才的那個老肖,是不是肝臟上不太好?”
常館長啊了一聲,問我,“又是從面相上看出來的么?”
我點了點頭,從五官對應(yīng)五行上來說,肝屬木,其表在眼,他的眼發(fā)黃,臉色泛黑,說明這個老肖的肝臟一定是出了問題的。
常館長豎起拇指說了一聲厲害,“這個老肖,來這兒的時候已經(jīng)是肝癌,晚期了。醫(yī)生都給下了死亡通牒,所以他才接了這個沒人接的焚尸爐的話,在這熬一天是一天。”
他們火葬場也就這幾個人,看完之后,常館長問我和小道士,能不能看出來什么怪異的地方。
怪異的地方我們暫時沒看出來,這個館長讓我們等晚上看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估摸出規(guī)律來了,每逢五天和七天的時候,放在這過夜的尸體,就會有人臉丟失的情況。
我問常館長今天還有沒燒的尸體么,常館長說還有四具,家屬已經(jīng)走了,要明天上午火化。
見他要留我們在這過夜,小道士便委婉表達(dá)了這個施法麻煩,需要收取一定的實惠。
這人之前當(dāng)過干部,察言觀色能力自然出眾,當(dāng)下表示可以,如果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絕對不會虧待我們。
有了常館長的表態(tài),小道士便決心留下。
我自然也沒有任何意見,我過來就是找那個人拼命的。
我就問常館長,晚上火葬場誰在這兒留宿。
常館長道,“除了杜華(搬尸工里的高個子)和我,其他人都在這住,當(dāng)然今夜我會陪著你們守在這。”
小道士將上次借給我的一串黑鈴鐺也拿了出來,遞給了常館長,讓他懸掛在停尸房,如果停尸房有動靜的話,這個鈴鐺就會響。
常館長看了看那串黑色的鈴鐺,搖了搖也沒有聲音,他覺得很神奇,說現(xiàn)在就掛到停尸房去。
在常館長出去之后,我小聲對小道士說,讓他當(dāng)心兩個人,一個二傻子,另外一個就是老張。
我不管什么其他的原因,這兩個人沒給我說話,我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那就有很大的嫌疑。
至于死尸臉上的人皮是誰剝走的,對我來說并不是那么重要。
小道士嗯了一聲,將他的那把青銅匕首找了出來,放在了腰間,“濫殺無辜,就是我?guī)煾概龅?,也一樣不會袖手不管的?rdquo;
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傍晚,看來要在這等到深夜了,掛完鈴鐺之后,常館長給我們拿了幾碗泡面,讓我們先墊補(bǔ)墊補(bǔ)。
我雖然有點餓,但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吃不下東西。
常館長自己卻撕開了一包,就著熱水泡了,吃的挺香。
他說自己馬上就要習(xí)慣了,以后還要慢慢地喜歡沒人給他打電話,習(xí)慣不能隨便給別人打電話,今年過年估計他都不能跟人拜年了。
這話中有一種無奈的自嘲。
小道士打坐了一會,坐的不耐煩了,說要出去走走,我也跟了上去。
就問他,看這火葬場里誰有問題,小道士道,“不好說,誰都有可能,如果你要找的人真在這火葬場里,敵在暗,我們在明,一定要特別的小心。”
說了這個之后,他突然問起了張小牙的事情,問她天魂恢復(fù)的怎么樣了。
我把張小牙的情況講給他聽了。
小道士點了點頭,說張小牙的天魂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可能就缺一絲靈氣了,讓我將她喊出來,貼身跟著我們。
我很奇怪小道士為什么要讓我這樣做。
小道士嘿了一聲,“鬼魂的世界和我們的不同,它們感應(yīng)的特別廣,她已經(jīng)和你血脈相連,如果有危險的話,可以提前示警的。”
原來豢養(yǎng)鬼魂的人還能提前預(yù)知周圍的情況,這倒是我沒想到的,用心感應(yīng)槐靈中的張小牙,待她出來之后,我沖著她連說加比劃了一通,“保衛(wèi)”我們的重任交給了她。
張小牙的黑眼珠雖然生出,但是尚沒有神采,顯得有一些呆萌,待我吩咐完之后,她歪了歪頭,表示已經(jīng)聽懂了我意思,緊緊跟在了我身后。
這不禁讓我感嘆,此一時彼一時。
一個月前,我對身后跟著的張小牙感到恐怖異常,而現(xiàn)在她在我身后跟著,竟讓我有了一種隱隱的安全感。
張小牙似乎很喜歡這個陰氣極重的地方,瞪著蒙蒙地大眼睛四處張望,如果沒有領(lǐng)到我的“任務(wù)”,她估計會在火葬場中四處游走。
此時的她,單純的就像是一個孩童。
等到夜間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常館長領(lǐng)著我們巡視了一番,重點看了一下停尸房,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他沖著我們小聲的道,“人臉丟失的情況,應(yīng)該是發(fā)生在子夜。”
常館長既然這么說,我們只好繼續(xù)等。
不過我擔(dān)心,無論是人還是鬼,知道我們在這,可能會收手不干的。
常館長也有這個擔(dān)心,那樣就麻煩了。
不過轉(zhuǎn)而他又道,“只要這兒有死尸過夜,這種情況就有可能會發(fā)生,最近越來越頻繁。”
等到大概十一點四十左右的時候,常館長說我們需要去看看了。
我們隨著常館長走了出去,出門走了還沒有十來步,我鼻中聞到了一種淡淡的奇怪的香味,頭腦頓時昏昏,眼皮沉重,想要睡去。
小道士似乎發(fā)現(xiàn)了有些不對勁,馬上將手指合攏念起咒來,而我也覺得這種淡淡的香味特別熟悉。
片刻之后頭腦中就反應(yīng)過來。
犀角香!
季老頭曾經(jīng)給過我的,能與鬼魂相通的犀角香。
犀角香點燃的時候,人的精神處于一種迷糊的狀態(tài),我趕緊雙手翻而朝上,將體內(nèi)的“相炁”生出。
“相炁”生出之后,我的精神立馬一震,那種萎靡的狀態(tài)頓時消失。
哪兒來的犀角香?
常館長沒我們兩個那么幸運,他打了個常常的哈欠,眼睛開始迷糊,身子一晃,就要軟倒在地上睡去。
小道士馬上挽住了他的胳膊,用手在他頭頂?shù)陌賲R穴按了兩下,常館長才如夢方醒的睜開了眼睛,愕然的問我們。“怎,怎么回事?”
我還沒有回答他,就看見身后的張小牙飄然而出,朝著火葬場的一處而去。
我之前吩咐過她要給我們提前示警的,這么說,她一定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
來不及跟常館長解釋,趕緊悄步地跟在了一道白影似的張小牙身后。
只見燒紙錢的輪回爐那,有一閃一閃的紅色亮光,亮光前面還有一個模糊的黑影在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