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死氣，并不是死人才會釋放出來的，而是一個人即將死亡的時候，就會有一股死氣彌漫而出，死氣無色無味，相比之下，更像是一種警示。

只是除非秦尊這樣的修煉者，否則正常人根本感知不到死氣，只能通過器官的衰竭程度，來判斷這個人距離死亡還有多遠。

一個老人緩緩從里屋走出，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紅潤，靠著拐杖也算是勉強能夠走一段路。

他就是常家老爺子，和秦尊的老爸，當(dāng)年是一起合伙做生意的，雖然一輩子兩家人都不算是大富大貴，但是在業(yè)內(nèi)，也是有很深的名氣。

即便是現(xiàn)在，常家也依舊是杭城燒烤各大燒烤店最大的食材供應(yīng)商，尤其是越大的燒烤店，越是認可常家的供貨。

這也是常亮感激秦尊的緣故，如果之前秦尊把食材有問題的事情捅出去，那對于他們常家的生意絕對是有很大影響的，可是秦尊卻是用常亮所不知道的渠道解決了這件事，這也讓常家既是愧疚也是好奇。

老人看到若若，就已經(jīng)笑得合不攏嘴了。

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就是秦尊的父親，所以在秦尊父親離開人世之后，他對秦尊也是多次照顧，只是那個時候的秦尊太過爛泥扶不上墻，漸漸地兩家人也是斷了聯(lián)絡(luò)。

即便是這樣，從若若出生，幾乎每年老爺子只要有精神，都會讓兒子接若若過來住幾天，即便是秦尊，也很樂意這樣子，畢竟他知道這老人是真的關(guān)心他們父女。

現(xiàn)在老人即將離開人世了，秦尊心中也是有些微微不舍。

只是他現(xiàn)在畢竟只是黃階修為，雖然有一些靈氣，但還沒有逆天到可以改變?nèi)说纳莱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或許巔峰狀態(tài)時的神龍敖尊能夠改變?nèi)说纳?，但現(xiàn)在的秦尊斷然做不到這一點。

“爸，您今天狀態(tài)好了很多啊，到底是尊哥和若若來了……”

常亮的眼眶微微泛紅，從醫(yī)院出院，并不是老人的病情緩解了，而是因為醫(yī)院已經(jīng)放棄治療了。

他知道老人現(xiàn)在就是在家等死，可即便這樣，他也希望老人在世的每一天都能夠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

秦尊聽到這話，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

老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他的身體機能已經(jīng)近乎消失了，只是因為老人的一些夙愿未了，老人的身體在透支他的機能，老人現(xiàn)在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才會這么好。

老人憐愛地摸了摸若若的小臉蛋，然后看了一眼秦尊，面色極為復(fù)雜。

他對秦尊一直都很關(guān)心，只是當(dāng)初秦尊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來了？聽小亮說，你現(xiàn)在把店里的生意維持地不錯，也算沒辜負望哥的一番苦心吧。”

秦尊微微點了點頭，面對這個老人，他心中還是充滿了尊敬。

“嗯，也罷……既然你現(xiàn)在浪子回頭了，有些東西，是時候交給你了……”

秦尊聽到這話也是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常亮，發(fā)現(xiàn)常亮也是一臉懵。

“小亮啊，你去我的保險柜，把最上面一層里的文件夾拿出來……”

老人有些愧疚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隨即又是說道。

常亮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畢竟是老父親的命令，他還是走進屋內(nèi)，不過在打開保險箱的時候，他有些留心地看了一眼文件夾里的內(nèi)容。

那一刻，他的神色猛地一動，眼眸里竟是閃過一絲埋怨，可轉(zhuǎn)眼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嘆息一聲便是拿著文件夾出去了。

“爸，東西在這里……”

常亮心思復(fù)雜地將這些東西遞到了老爺子手上，知子莫若父，看到兒子的表情，老爺子知道文件夾里的東西，兒子已經(jīng)看過了。

“小尊啊，你過來，若若，你先和亮叔叔玩一會兒吧，常爺爺有些事情要和你爸爸說一下……”

“好哦，粑粑說了，大人談事情，小孩子不能搗亂的。”

小丫頭仰起頭甜甜地笑道。

“真是一個乖巧的孩子啊……”

常老爺子滿臉微笑，隨即便是看了一眼秦尊，默默地走進了房間內(nèi)。

秦尊不明所以，這怎么有點像是要交代后事的樣子？可是老爺子的兒子常亮就在外面候著，叫自己進來算是怎么回事？

老爺子回里屋就坐在了床上，他走了一小段路就已經(jīng)體力有些不濟了。

艱難地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夾，示意秦尊打開看看。

秦尊本著尊重老人家的意愿，打開文件夾看了一眼，可僅僅是看了一眼，他的臉上便是露出無比驚愕的目光。

“前幾年，你小子……實在是太混賬了，我答應(yīng)你父親要照顧好你，教育好你，可是那幾年，我沒有做到……我也沒辦法阻攔你變賣望哥的財產(chǎn)，只能以他人的名義，從你手下將這些財產(chǎn)再買回來，這是你當(dāng)初賣掉的所有房產(chǎn)還有店鋪的房產(chǎn)證……原本如果你一直這樣的不上進，這筆財產(chǎn)我是打算留給小亮的，可我……覺得問心有愧……”

老人說話已經(jīng)很艱難了，可是他的情義，秦尊卻是明顯地感知到了。

原來那些年這具身體賣出去的房產(chǎn)都是被老人高價買回來的，老人并沒有把這一筆巨大的財產(chǎn)留給兒子，也沒有將其變賣，而是一直留在這里。

此時此刻，秦尊的心里涌動著一絲懊悔，那是之前那具身體殘留的一絲悔意。

他在懊悔自己那些年沒有聽從老人的話，甚至好幾次和老人產(chǎn)生了沖突。

這種懊悔雖然緊急時一瞬，但是卻讓秦尊這位黃階高手眼眶有些泛紅了。

“以后我不……不能幫你保管這些了，希望你自己好好保管這些財產(chǎn)，別……別辜負望哥一輩子的努力……小尊，答……答應(yīng)我……”

老人的呼吸忽然變得有些焦急起來。

“常叔、常叔！”

秦尊看到這一幕，也是趕緊一股靈氣渡進了常老爺子的身體內(nèi)。

老人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間的明亮，他似乎有些驚訝地看著秦尊。

他很清楚，自己剛剛那一陣已經(jīng)要過去了，可忽然一股力量硬生生地將他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小尊，你？”

“常叔，對不起，那些年是我不懂事，我知道……我知道您要去了，我還能給您爭取一點時間……有些話，您和亮子交代吧……”

老人有些感激地點了點頭，混濁的眼中有一絲淚水劃過。

常亮被秦尊叫了進來，見到老人已經(jīng)倒在了床上，趕緊跪在了床上，哭著喊了一聲爹。

“小亮啊，你怨爸嗎？”

老人問了一句，常亮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在問關(guān)于秦尊資產(chǎn)的那件事。

雖然常亮心中有過埋怨，畢竟秦尊當(dāng)初賣掉的資產(chǎn)足有幾百萬，這些錢如果是老爺子給他的話，絕對能夠讓他們家里的生意再上一個臺階，或者說有更多的錢來治療老人的病情。

可是在這樣的時刻，在父親即將離世的時候，什么樣的怨念都成了浮云。

“不，我只要爸您好好的，我不怨您。”

秦尊把小妮子拉進了屋內(nèi)，他知道老人的時間已經(jīng)不長了。

“好好做生意，清清白白地做人，爸對你就這一個要求……”

老人拉住自己的兒子艱難地說道，畢竟他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有幾斤幾兩重。

說完這話，老人又是把目光投向了若若。

若若仿佛知道了什么，走到了老人面前，輕聲地喊了一句爺爺。

老人連連點頭，又看了秦尊一眼，對著秦尊點了點頭。

秦尊讀懂了老人眼眸之中的含義，也是對著老人點了點頭。

隨即，老人默默地閉上了眼睛，一臉滿足地永遠睡去了。

“爸！”

感覺到老人的手松了，常亮痛苦地喊了一聲，這一刻，他真的沒有父親的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