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青山和妻子帶著我去了一個快餐廳,他笑道:“現(xiàn)在的孩子都喜歡吃漢堡什么的。要吃薯條嗎?我給你買?”
我搖頭拒絕了,我小時候,這里根本沒有快餐店。只在電視上看過那樣的快猜廣告。
后來就和東鵬在一起,省吃儉用,連出去吃一碗牛肉面,都要心疼好幾天,又怎么可能舍得吃這個。每次路過麥當勞看到里面吃飯的情侶,我就羨慕的要死,心里想著,要是能和東鵬一起坐在那邊,喝杯可樂也是好的。可是就連這樣卑微的想法,我都沒有實現(xiàn)。
蔣青山還是讓妻子去買了薯條給我。
我手拿著漢堡慢慢的咀嚼著,一點也不好吃。和想象當中的完全不一樣。
蔣青山的妻子叫做蘇云,一個寡淡的女人,是另一個醫(yī)院的主治醫(yī)師,她不喜歡說些關懷人的話語,倆人之間也沒什么夫妻之間的默契?;旧暇褪鞘Y青山說什么就是什么。她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偶爾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只是淡淡一笑。
蔣青山說:“顏顏的舅舅現(xiàn)在也不在了,我看還是把收養(yǎng)的這個事情辦了吧?”
我攥緊了拳頭:“不必麻煩了。”
蘇云笑道:“不麻煩!既然青山說了想讓你到我家里面,我也很歡迎,你不要拘束,我們家房子很大,你要是搬過來了,我可以單獨給你準備一個房間,一中附近我們還有一套房子,你考上高中,咱們就搬到那邊去住,我們都會好好的教育你成才。”
我不說話,只是歉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她嗓子疼,現(xiàn)在還沒辦法好好說話。”蔣青山道:“你放心,我們會對你視如己出的。”
我咬唇,在本子上寫道:謝謝你們。可是我想要住校準備中考。暫時不想換一個環(huán)境。
蘇云看了一眼蔣青山,一臉詢問。
蔣青山也不生氣,笑著說:“這么不愿意回我家住著?”
我寫:舅舅對我很好,他給我交了住宿費,他在天上看著我。我不想讓他失望。
這么好的條件,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可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緊張,可直接拒絕也不好意思,蔣青山可是幫我處理了舅舅的后事呢。
“好吧,那就等到你中考再說,這個才是重中之重的事。”蔣青山笑道:“你也不用把這件事當成負擔。”
我點點頭,對他們夫妻笑了笑。
蘇云一直附和著丈夫,一句難聽的話也沒有多說,一臉溫婉。
吃晚飯他們還要給我買衣服,被我拒絕了:“我要回去,好多天沒上課了,我功課都落下了。”
“也好。”蘇云親昵的拍拍我后背,笑道:“下回再說,時日還長著呢,不差這一會了!阿姨一直會對你很好的,下次去見你的時候買點參考書好不好?”
我急忙搖頭。她卻笑道:“不要客氣,乖巧的丫頭。”
不顧我的反對,蔣青山幾乎是把塞進他們的車里面去的。
他開著車送我回學校,蘇云坐在副駕駛,我坐在后排裝睡,也是不想和他們寒暄了,太累了。兩人低聲的說著醫(yī)院里面發(fā)生的一些事情,我閉著眼睛聽著他們的對話。
能聽出來,蘇云是一個女強人的類型。而且夫妻兩人的關系很是微妙。
蔣青山很多事情都要征詢蘇云的意見。我還聽出來,蘇云的父親是一個很高的領導,蔣青山希望她出面,安排他升職的事情。怪不得蔣青山一表人才,會娶了一個木訥又容色一般的女人,是有用處。
我覺得很嘲諷,男人都是這樣的嗎?為了一些目的,可以和不喜歡的人同床共枕,就像是東鵬當年對我一樣,找不到更好的,也知道我懂事聽話好利用,所以才一直找我的?女人對他們來說都是踏腳石吧?
“這都是小事,我問你,既然要收養(yǎng),小因的事情你告訴過她嗎?要是辦手續(xù)的話,人家難免要問起小因的事。”蘇云這時候低聲說道。
蔣青山一臉煩躁:“閉嘴!你說這個干什么?我現(xiàn)在只是想要再收養(yǎng)一個孤女,和小因有什么關系?她只是身體不好去世了,你可不要壞我的事!”
蘇云淡淡的,語氣諷刺:“別誤會,我可沒那個意思,我對你的事情向來都是支持的,從來沒反對過。你也不是不知道。”
蔣青山哼了一聲:“那就多謝你了。咱們夫妻默契了那么多年,為了一些小事喪失和氣也犯不上。人已經(jīng)死了,你說這個也是白說。不要和顏顏說這個。”
“我明白,我不是也沒說什么嗎?”蘇云笑道:“說起來,還是小因更漂亮些啊,而且更聽話,這位…呵呵。我看性格倔強的很,小爪子鋒利又尖銳,你不見得能成功呢。”
“你閉嘴!”蔣青山低聲喝道:“你要是沒說的了,就想想怎么讓你爸爸把我的職稱調(diào)上去!就知道說這些沒用的。”
蘇云不說話了。
我閉著眼睛,心里琢磨著他們的對話,小因是誰?之前收養(yǎng)過的一個女孩嗎?
難道是出什么事情了?他們以為我才十幾歲,喪失了警惕心,卻讓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蘇云似乎是對我很不喜歡,但是還是要聽那個男人的話,裝的溫婉可人,難道是有什么把柄在他的身上呢,還是真愛這個男人呢?
車子到了學校門口,蘇云溫柔的晃了我半天,我才裝作清醒過來。
我對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我剛才睡著了。”
“沒關系,回去吧,有時間我們來看你??茨闶莸?,多吃飯。”蘇云笑著拉住我的手,上看下看的。
她的手冰涼,眼神也是微微發(fā)冷,讓人很不舒服。
我要走的身后,蔣青山要塞一些錢給我,被我死活拒絕了。我不要他的錢。
蔣青山也只能算了,對我笑道:“你不用這樣客氣,應該知道我很喜歡你。還這樣生分,豈不是對不起我對你的情誼?”
“謝謝你們,我會好好學習將來報答你的。”我只裝作沒意識到他話里面的意思,對兩人鞠躬,然后回到學校去了。
我想也許我可以打工,然后給他們一些錢,當成我的謝禮。畢竟蔣青山幫了我很多。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室友都回來了,正在嘰嘰喳喳的洗漱聊天,見到我回來了,也只是笑著點點頭。說了幾句場面話。還有問我是不是遲到了,畢竟沒人招呼我。
我也沒多說什么,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回到了床上。
小因死了,然后倆人就找了我做養(yǎng)女,怎么死的?被打死的嗎?還是被虐待了?
我甚至還想到什么器官販賣什么的,這倆人都是醫(yī)生,要是弄個腎臟什么的,也不是難事吧?他們不會要把我如何了吧?我蹭的坐起來了。
我還要報仇雪恨呢,怎么可以就這樣稀里糊涂的死了。這兩個人現(xiàn)在怎么想怎么都像是江洋大盜一樣了,太可怕了。
我之前還在猶豫,可是經(jīng)過這一次和夫妻倆見面,我就知道,絕對不能答應什么收養(yǎng)的事情,這女人給人的感覺太陰厲了,很不舒服。
我不能去,堅決不能去做什么養(yǎng)女。
因為這件事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可是也因為睡不著,我發(fā)現(xiàn)了個意外的驚喜,在我轉(zhuǎn)頭睡覺的時候,那個枕頭的拉鎖被來開,里面有一千多塊錢。我看到枕頭套里面出來的粉紅色的鈔票,先是一愣,然后坐起來了。
借著月光看過去,這些鈔票整整齊齊的擺在那邊。除了舅舅借了工友的,還有幾百塊,有一百的,也有幾十的,甚至還有五塊一塊的小額鈔票,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