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八玉女。
她笑的嫵媚,咯咯道:“公子何必急著走,若是不能叫你盡興,咱們昌玉賭場還怎么開張做生意?”
我心里一跳。
不好了。
年輕人額頭冒汗了,還是死硬道:“這可是龍鱗玉佩,你能拿出等值的東西?”
我扯扯他,趕緊走吧。
萬一真拿出來,那就走不掉了。
八玉女拍拍手,就有漢子舉著托盤上來,蓋著一襲紅布。女鬼笑的越發(fā)動人,輕輕一扯,道:“請看。”
是一柄青銅劍,篆刻一行蠅頭符咒。
年輕人立馬叫道:“呸,欺負(fù)我不識貨?一把破劍,也想換我的玉佩?”
八玉女帶著幾分敬畏,將青銅劍舉起,輕輕一揮。咔嚓,旁邊的獨(dú)角鬼突然露出錯愕表情,然后身體分開,頃刻就化為飛灰。
“陰符劍。”
有人尖叫起來。
這些鬼跟碰到克星一樣,嗖的就跑的遠(yuǎn)遠(yuǎn)地,神色驚懼害怕。我看的錯愕,這把劍未免太厲害了,殺鬼就跟切菜一樣。
“如何?”
八玉女咯咯道:“公子,若是贏了,這把劍就是你的了。”
我扭頭一看,這年輕人眼珠子也紅了,貪婪地打量著陰符劍。我嘆了口氣,說啥也沒用了,上了賭桌,就算是親生老子都攔不住。
“賭了。”
“那奴家就卻之不恭了。”八玉女也不搖篩盅,反而道,“公子,你知道奴家為何叫做八玉嗎?”
“大概是你有八個姐妹?”年輕人不耐煩道。
八玉女大笑起來。
一個手臂從腋下生出來。
三只手?
不對。
又是一個,第四個,……,足足有八個手臂長了出來。
八只手?
輸定了,我一臉同情。
“小爺運(yùn)道逆天,八只手又怎么樣?我照樣能贏。”
死鴨子嘴硬。
人家八只手,你怎么可能會贏?
這小子特么就是一凱子啊。
八玉女拿起篩盅,在八個手臂上跳來跳去,宛若幻影,叫人看的錯目不暇。她將篩盅重重一扣,喘了口氣,說道:“公子是客,你先猜。”
“一點(diǎn)。”
年輕人不去看篩盅,反而閉著眼睛,嘴里一陣念念有詞。我側(cè)耳去聽,他這會兒已經(jīng)把滿天神佛都問候了一遍,然后報出一個數(shù)字。
目瞪口呆。
賭場都靜了。
這特么在開玩笑嗎?
篩盅里有三個篩子,怎么搖,都不會搖出一點(diǎn)啊。
八玉女露出笑容。
“我猜是九點(diǎn)。”
這家伙拍著桌子,罵道:“開呀,怎么著?怕小爺我輸不起?賭桌無父子,輸了我絕不皺一下眉頭,要不然就是烏龜王八蛋。”
好奇怪。
這家伙如果不是真傻子,那就是深藏不露。
八玉女笑的更加嬌艷了,瞅著魚鱗玉佩,嘻嘻道:“那奴家就卻之不恭了,請看。”
這會兒賭桌上的氣氛已經(jīng)哄抬起來了,賭棍,賭棍,啥叫賭棍,眼睛紅了,剁手縮腳,老婆孩子都能押上去。
這可是能買下一座城的大交易。
八玉女嬌美笑著,這么大的買賣,就算是她,也是胸膛起伏,心潮難平。小手摸著篩盅,慢慢拂拭著,把眾人的胃口釣到了極點(diǎn)。
“開,開,開。”
喧鬧的聲音響起來。
篩盅拿起來了。
八玉女嬌聲道:“公子,奴家贏了。”
旁邊有個小廝,一臉煞白,哆嗦著碰了她一下。賭里此起彼伏的浪潮全都停歇了,死一樣的沉寂。
八玉女終于覺察到不對,把頭一低。
一臉喜色直接僵住了,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一個受不住,眼珠子咕嚕嚕就滾了出來。可她連撿都顧不得,大聲尖叫:“怎么可能?”
年輕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我就說我運(yùn)氣到了,擋也擋不住。哈哈,我贏了,贏啦,東西是我的。”
三個篩子立在一起,赫然就是一個一點(diǎn)。
我摸著下巴,這事真是詭異啊。
玉佩和長劍都被扒拉到年輕男人跟前。
“哇,好東西。”
寒光閃爍,透著一股古樸的大氣。
八玉女把眼珠安裝好了,這會兒滿臉的殺氣。她是荷官,輸了這么珍貴的東西出去,不用想,也知道下場不會好。不是這么多人在場,年輕男人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喂,繼續(xù)賭啊。”他一拍桌子。
“???”八玉女一愣。
贏了,不趕緊跑?還要賭?這廝哈哈笑道:“我運(yùn)氣這么好,當(dāng)然要繼續(xù)賭。敢不敢?不敢的話,我就要換一家了。”
八玉女急忙點(diǎn)頭:“賭,繼續(xù)賭。”
只要肯賭,就能贏回來,賭場里多得是見不得光的手段。
年輕男人忽然指著我,罵道:“小子,剛才便宜你了。老子運(yùn)氣這么好,不想帶著你了,快滾快滾。”他把贏來的財貨推給我一半,但是那把劍自己抱的牢牢地。
八玉女咯咯道:“請這個小兄弟出去。”
幾個大漢過來,把我請了出去。
我捧著一大推的東西,還是一頭霧水,這算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就贏了這么多東西,看起來非常值錢。
我一走神,魏大元就沒了蹤影。
只要這廝還在澎湖,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揪出來。
路走了不到一半,懷里突然鼓動起來。
有個黃色紙人從財貨里爬出來,身子一扭一扭地。它還豎起一根指頭,朝我做了個噓聲的姿勢。
等到了僻靜的地方。
紙人掉在地上,嘴里咿呀咿呀地叫喚著,騰地著了火。
青煙裊裊。
一個人形從里頭跌了出來,滿臉的慶幸,叫道:“好險,總算是跑了出來。”
這不是剛才賭場的年輕男人?他拍著我的肩膀,樂呵道:“兄弟,這次多虧你了,要不然我吃大虧了。大家都是活人,也別客套了,你幫了我,那些東西就是謝禮。”
他抬腳就要走。
“紅衣,攔住他。”
小鬼跳出來,擺出張牙舞爪的樣子。
“兄弟,這是做什么?”
我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冷笑出聲:“誰是你兄弟?你把我害慘了。”
這廝眼珠子一轉(zhuǎn),笑道:“兄弟,你說啥呢?”
我心里惱火,翠婆跟我說過,不要輕信陰間的人。這么當(dāng)心了,還是一不小心就被人給坑了。這廝贏了東西,知道賭場不會放他走路,就使了一個詭計,把紙人藏在錢貨里讓我?guī)Я顺鰜怼?/p>
他現(xiàn)在腳底抹油,賭場那邊肯定已經(jīng)炸了鍋,估計到處在找他的下落。賭場的人不傻,想想就能明白這里的玄虛。
被他害慘了。
年輕男人苦著臉,說:“兄弟,咱們先走成不成?八玉女可不是開玩笑地,那個老女鬼兇的要命,到時候我們都跑不了。”
知道兇,你還敢去招惹。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了賊船,就算是解釋,人家也不會信。這家伙拉著我,就躲進(jìn)了鬼市里頭,他一個尋摸,就找了個陰宅。
“放心,這是我置辦地,沒人知道。”
“我叫做伯玉根,是真武道的修道人,你呢?”
我也介紹了下,柏玉根一臉的驚奇,說:“翠婆門,我隱約有點(diǎn)印象,不是只有女弟子的嗎?”
那已經(jīng)是老黃歷了。
柏玉根說道:“兄弟,這把劍對我很重要,就用了一些小把戲。這次你幫了我,大家都是修道人,你說吧,想要啥?”
看他一臉的傲氣,這個真武道很厲害嗎?
我搖頭,這就是恰巧趕上了。這小子心眼兒活絡(luò),就算我不出現(xiàn),估計他也有其他的法子脫身。
見我不感興趣。
伯玉根反而急了,他咋呼叫道:“姓胡的,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說,要女人,要錢,還是要符紙法器,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跟你姓。”
得,不僅惹上麻煩,還多了個送上門的兒子。
“我不要。”
伯玉根犟脾氣上來了,一路跟著我,嗡嗡嗡嗡地吵嚷個不停。
到了陰宅,鬼物三兄弟正在修建,翠婆和趙靈驚奇地看著柏玉根。這廝呵呵一笑,說:“我是胡莽的朋友,見過前輩,見過小姐姐。”
翠婆不動聲色。
趙靈悄悄拽著我:“他誰???”
“一個沒臉皮的家伙。”
等到陰宅修好了,方豪他老頭從里頭出來,拿了一張紙給翠婆。
“成了,咱們回吧。”
驢車發(fā)動起來,伯玉根硬是要擠進(jìn)來。這小子真是滑頭,想借我們的幫助脫身。到了城門口,這里果然守著一大批人,死死盯著過往。獨(dú)角鬼把眼珠子摳了出來,用手舉的高高地,生怕錯過一點(diǎn)可疑。
“小靈,把香點(diǎn)上。”
趙靈搬著香爐,點(diǎn)燃一炷香。她拿起兩件衣服,給我和柏玉根披上去。
有人來攔車,翠婆探出來,打發(fā)道:“是我?guī)У茏觼韱栮幜恕?rdquo;
翠婆在城隍廟都能說得上話,這些鬼挺客氣,也不敢放肆。翠婆聽說他們在找人,就主動把簾子撩開了,我心里一陣緊張,被看到就麻煩大了。
這鬼探頭看了幾次,愣是對我們視而不見。
“叨擾您了。”
出了城門。
總算是安全了,翠婆施展法術(shù),忽然皺眉道:“不好,沒法還陽了。”
“師父,怎么了?”
一道黑煙沖起,直上云霄,宛若烏云般鋪展開來。
“好重的陰氣,干擾了我的法術(shù)。”
伯玉根罵了幾句娘,嘀咕道:“我就知道,這幫鬼東西肯定會耍陰招。在城里沒主意,出了城就要動手。胡莽,你幫我保管好,我回頭來找你。”
他跑下驢車,嗖地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