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憤怒叫起來。
“你干嗎要殺她?”
梅映雪一臉的若無其事,道:“她會礙事,反正兒子也死了,她也瘋了。我給老太婆一個痛快,免得她以后受苦。”
我氣的不行。
你這么厲害,干嗎不用筷子去打那個鬼娃娃?說不定還能救人。
逢高罵道:“泥腿子,我們辦事,不需要你瞎比比。”
氣氛有些僵。
爺爺急忙說道:“梅姑娘,接下來怎么辦?外面有這么多的小鬼,要是沖進來,我們就要被撕成碎片地。”
“有我在,它們不敢進來。”梅映雪傲然道。
逢高更是笑嘻嘻地,“老頭,你把東西準備好就行。”
鬼娃娃把老娘婆一丟,沒了籌碼,它發(fā)一聲出憤怒咆哮。
“外鄉(xiāng)人,你一定要死。”
小鬼們?nèi)缤牭教柫?,紛紛朝著我家涌來?/p>
讓你吹牛皮,人家不是來了?我心里恨恨道。
梅映雪冷艷的面孔反而露出一絲笑意:“一群小鬼罷了,真以為能橫行了?”
白天的時候,她就讓爺爺在屋里擺好了香案,放上擺蠟燭,掛上一張油紙的畫像。這會兒蠟燭點燃,畢波,發(fā)出了慘綠的光。
她拿起一炷香,躬身拜了拜。
“請祖師庇佑。”
紙錢燒起來,然后丟進一個水碗里,頓時噴出一股白煙來。
水面開始打著旋兒,越來越急,就像是兩條魚在打轉(zhuǎn),慢慢地變成了一條黑的,一條白的,跟八卦一個樣兒。
她端起水碗,潑灑到門后頭。
地上立刻多了一條濕濕的水漬,還帶著紙灰。
砰,小鬼們氣勢洶洶地,到了門前,就跟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吱吱叫喚著,就是擠不進來。
我看的驚奇。
這女人雖然心狠,但本事挺厲害。
葉牧淡淡道:“這叫水八卦,法術(shù)不錯,可惜沒肯下苦功夫。”他笑嘻嘻說,“你要是想學,叫我一聲師父,我就教你。”
這會兒百鬼圍宅,我哪有心思跟他開玩笑。
梅映雪把鬼攔住了,拖著水碗的手,也有些顫顫發(fā)抖。
“逢高,來幫忙。”
“好嘞。”
逢高拿出一個古怪的黑色大碗,引燃了符紙,這次冒出來的不是白色,而是一股黑煙。等到燒盡了,他把紙灰全都掃了進去。
“一群鬼東西,昨晚被你們揍了,今天小爺可是有備而來。”
他張嘴一吹。
紙灰呼啦啦地飛出來。
院子里立刻起了一陣怪風,紙灰彌漫著,隨風飄舞的到處都是。小鬼們躲不掉,就被紙灰給沾了身。
“啊,好痛。”
這些小鬼發(fā)出尖叫,身上冒起紅光,像是被火給點燃了。
一個小鬼拼命撲打著,發(fā)出凄厲慘叫。
“媽媽,我疼,我好疼,嗚嗚……”
沒跑多遠,他就被燒成了灰燼。我心里一痛,這小小鬼只是被控制了,作惡不他們的本意。他死的本來就慘,這下連鬼魂都做不成了。
“你是不是很同情那些小鬼?”葉牧突然問道。
我嗯了聲。
“我也同情。”他淡淡道,“人都有同情心,但是這東西不能濫發(fā),不然就是害人害己。沒本事地時候,就老實看著。想要幫人,就得自己實力夠強。”
他說的很是感慨,我有些不懂。
“年輕時,我就犯了這樣的一個錯,結(jié)果……,希望你跟我不一樣。”
他摸摸我的頭。
逢高一口氣殺了好幾個小鬼,臉上掛著得意便猖狂的神情,哈哈大笑起來:“死吧,死吧,我叫你們連鬼都做不成。”
情形好轉(zhuǎn)了。
葉牧嘖了聲,說:“這是陰火。”
“管他是什么火,能把鬼燒死不就好了?”
葉牧搖頭:“你不懂,火分陰陽,陽火給人帶來溫暖,孕育智慧。陰火代表陰間的死氣,活人一沾上,就會變成骷髏架子。”
我嚇了一跳。
葉牧琢磨起來。
“看這兩姐弟的路數(shù),應該是南方的清凈宗。奇怪啊,除了水八卦,其它全都是邪門法術(shù),難道清凈宗已經(jīng)這么墮落了?”
叮鈴鈴。
一股詭異的通鈴聲響起來。
葉牧一挑眉,說:“魏大元來了。”
鬼娃娃哇哇大叫,發(fā)出一聲咆哮。它的身體就跟吹了氣的皮球,變得彭然壯大,足足有三層樓那么高。
眼珠是慘綠地,像是兩團鬼火飄著。光看這幅尊容,就能把膽小的人給活活嚇死了。
“死,死,都去死。”
砰。
它一巴掌砸下來。
巨大的掌風把陰風給打散了,紙灰飛不起來,就一點用都沒有。
“不好,姐姐啊,快救我。”
鬼娃娃剛才也被紙灰燒了,眼珠子恨恨地盯著逢高。逢高一個哆嗦,就往回跑。梅映雪尖叫道:“別跑,小鬼怕你的九節(jié)鞭。有祖師畫像在這兒,誰能害我們?”
原來他們的底氣,竟然是那幅畫。
不過這么叫出來,真的好嗎?
葉牧已經(jīng)是嗤嗤笑起來。
“蠢貨。”
逢高不慌了,拿出一個長長竹竿來。
一共九節(jié),長著九片青翠的葉子。
這竹竿打在鬼娃身上,它那么高,那么大,看起來威風凜凜,竟然像是一個小孩嚎嚎大哭起來。至于其他的小鬼,更是不堪一擊,只要被打到,就會魂飛魄散。
“哈哈,來啊,還有啥手段,盡管使出來。”
“原來是清凈宗的高徒在此,倒是失敬了。”
村長說話了,他的聲音很鎮(zhèn)定,一點沒有慌亂的樣子。我的心提起來,他肯定有厲害的后手等著。
逢高得意道:“姓魏地,知道厲害了吧,趁早滾蛋。要是小爺心情好,還能給你留條活路。”
“嘿嘿。”
村長冷笑兩聲:“你們的師父來,還差不多,憑你們兩個小娃娃的道行,差遠了。既然來了無歸村,這里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一個銅鈴從黑暗中飛出來。
砰。
九節(jié)竹被打中了。
一股黑氣從銅鈴里冒出來,九節(jié)竹立刻變得枯黃。葉子從綠色變成了黃色,一個個飄落下來,然后嘎嘣一聲響,就從中斷裂了。
“不好。”
連我都知道要糟。
逢高扭頭就跑,但是鬼娃娃那么高,隨便邁個步子,就有三四米。它兩個手捉住了逢高,把他提了起來。
“救命,救命啊。”
梅映雪急忙把畫像拿出來。
“祖師畫像在此,邪魔外道,全都不能冒犯。”
畫像上冒出了一道紅光。
鬼娃發(fā)出凄厲大叫,被紅光一照,兩個眼珠子里冒出紅光,然后跟踩爛的西瓜一樣,撲哧就爆炸了。
逢高一個跟頭栽下來,就朝屋里跑。
“總算撿回一條命。”我也替他慶幸。
葉牧呵呵一聲。
村長突然叫道:“老娘婆,你兒子在這兒呢?快把他領(lǐng)回去。”
我一愣。
被筷子戳穿喉嚨的老娘婆慢慢爬起來,她流了那么多血,竟然都沒有死。只是她的眼神里透著癲狂,盯著逢高嘻嘻笑。
“兒啊,你回來啦,快跟娘回家。”
“你這個瘋婆子,我不是你的兒子。”逢高嚇得哆嗦起來,用力一推,結(jié)果被老娘婆抓著手腕,不肯松開。
“小子,死人衣服不是那么好穿地,下次長個心眼兒。”村長惡毒道,“對哦,你沒有下次,很快就要死了。”
老娘婆不是死了嗎?怎么會活過來?
我有個荒唐的念頭。
難道從一開始,逢高就被村長算計了?
“我就知道,陰墳紙一燒,就有些狗東西要來刨食。嘿,小子,你們進村的時候,我就盤算著怎么收拾你們了。”
他一直在監(jiān)視著我家。
逢高眼睛通紅,從褲兜里掏出彈簧刀。
“老子跟你們拼了。”
撲哧,在老娘婆身上捅了七八下。
“去死,你這個瘋老太婆。”
我看的毛骨悚然,這都不死,老娘婆還是人嗎?
爺爺發(fā)出嘆息。
村長得意道:“胡老頭,你找這個瘋婆子來幫你的忙,真是昏了頭了。她精神不正常,我稍微刺激一下,她就發(fā)癲了。”
老娘婆咯咯笑著:“兒啊,不胡鬧,媽給你娶媳婦。”
梅映雪也急了,大喝道:“你這個老妖婆,竟敢在祖師畫像面前放肆,簡直是找死。”
祖師畫像又發(fā)出了紅光,顯得很神圣。
這種紅光照在老娘婆身上,她身體一震,七竅里都冒出黑色的血來。但是老娘婆只是隨便擦了擦,就跟沒事人一樣。
梅映雪和逢高一臉驚恐。
“你,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這已經(jīng)是壓箱底的手段了,但是拿老娘婆一點法子都沒有。
葉牧說得對。
我們都是眼瞎。
“兒啊,你喜歡這女娃?不好,不好,她心腸太壞,不是個好媳婦。”老娘婆撇著梅映雪,癲狂的眼神里透著一絲古怪的陰寒,讓人后背發(fā)寒。
“不,不要。”梅映雪轉(zhuǎn)身就跑。
哧。
只聽到細細的風聲。
祖師畫像突然不亮了,上頭扎著七八個銀針,紅光就跟水一樣,從針眼兒里流出來。祖師的模樣變得越來越淡,然后徹底變成了白紙。
梅映雪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事,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渾身哆嗦著,臉色比白紙還要透明,嘴角和眼角都有細細的血線冒了出來。
“兒啊,咱回家。”
老娘婆蹣跚著腳步,拉著一個木訥的男人。
我揉著眼睛。
逢高明明倒在地上,但有另一個逢高跟著她走了。他走路時,輕飄飄地不沾地,也沒有影子,我像是明白了什么。
沒了攔路石,村長一聲令下。
“把胡莽給我抓出來。”
小鬼來了。
“爺爺,葉牧,快跑。”
梅映雪真是沒義氣,她一個激靈,居然連逢高也不管了,踩著長凳,直接就跳墻跑掉了。
“爺爺?”
怎么沒人理我?
我一扭頭。
屋子里空蕩蕩地,竟然只有我一個人,他們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